就在朱英和秦王朱樉,還有晉王朱棡喝酒聊天的時候。</br> 姚廣孝已經從暗線那里得到了朱英跟著晉王去見秦王的消息。</br>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燕王朱棣的耳朵里。</br> “這般看來,二哥還有三哥,想來要支持大侄子了。”</br> 燕王朱棣的面色有些陰沉,他對于二哥三哥,早前根本沒有放在心上。</br> 因為他知道,兩人雖然比自己年長,但在皇位上,根本和自己不能比。</br> 父皇怎么都不會選擇他們。</br> 當然,朱棣也從來沒有使什么手段,去害兩人的名聲。</br> 在大哥朱標沒薨逝的時候,皇帝這個位子,他也只是夢里偶爾想一下,更多的心思還是花在治理藩地上面。</br> 大哥朱標薨逝的消息,讓朱棣有過短暫的悲傷,不過很快就被皇位的希望給沖淡了。</br> 可是現在,他突然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br> 姚廣孝聞言,眉頭緊鎖,沒有說話。</br> 他也發現如果這般下去,可能朱英的勢力,會越來越龐大,尤其是藍玉回來之后。</br> 當朱英掌控了大明武將的情況下,哪怕是假的,都能變成真的了。</br> 可是姚廣孝目前對于朱英有些棘手。</br> 京師畢竟是錦衣衛的核心地盤,有些手段,他很難使用,受到了太大的限制。</br> “本王聽說,宋國公回京了,想來今日都已經見過父皇了,父皇的心思,怕就是幫大哥一般,幫本王這大侄子,將所有的文臣武將都壓上去。”</br> 朱棣再次說道,此刻語氣已然有些凝重。</br> 他發現如果真的按照父皇所言的那樣,自己好像并沒有反抗的能力。</br> 雖然是九大藩王之一,但是在兵馬上,卻被限制死了。三衛的最大的人馬,僅僅也就是三萬人。</br> 到時候拿什么來對抗朱英。</br> “殿下,依照貧僧看來,在這京師里,只要陛下還在,我等根本無還手之力,唯一的辦法,便是在京師之外。”</br> 姚廣孝沉吟片刻,開口說道。</br> 京師太難了,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就目前姚廣孝的想法,便是以靜制動,多做準備。</br> 朱棣點點頭。</br> 對于姚廣孝的說法很是認同,想要在京師興風作雨,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但凡有一點異動,父皇反手就是直接鎮壓,毫無半點機會可言。</br> “如今大哥下葬之日還未到,怕是還要在京師待上一段時間,才能返回北平。”</br> 朱棣皺眉說道。</br> 現在他繼續留在京師,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br> 但是大哥沒有下葬,他們這些做弟弟的,沒有一定的理由,得到父皇的允許,是不可能離開的。</br> 所謂長兄如父,便是這般道理。</br> 姚廣孝聞言,突然說道:“陛下現在不是正在調集兵馬,準備進發東南沿海嗎,殿下可有把握擔任此次統帥。”</br> 姚廣孝雖然不上朝,但是每日朱棣都會跟姚廣孝聊一下早朝上面的事情。</br> 目前的姚廣孝,在朱棣這里,相當于一個軍師型的人才,自然不能讓其消息閉塞。</br> 聽到這話,朱棣微微皺眉,說道:“朱英的事情,想來父王肯定已經猜出來了,這等機會,現在兵馬都已經開始調動,但統帥之人,父皇遲遲沒有定下。”</br> “本王看來,應當是父皇準備安排已經歸屬于朱英的某人。”</br> 東南沿海倭寇的消息,在本月前就已經早朝議論。</br> 對于倭寇,朝中文武大臣都不敢疏忽懈怠,兵部也很早開始調兵遣將,壯大沿海兵力。</br> 甚至于沿海衛所,都開始加強操練,開始備戰倭寇。</br> 可已然是過了半個多月,關于沿海節制諸軍的統帥,一直沒有定奪。</br>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般以逸待勞的打法,定然就是大功一件。</br> 只是父皇知道如今,在早朝上都沒有談論過統帥人選,也沒有詢問群臣。</br> 就好像將這件事忘記了一樣。</br> “殿下其實也是很有希望,擔任這次統帥的。此次平倭,在貧僧看來,極為重要。”</br> “沿海海岸漫長,倭寇神出鬼沒,勢必要調大量將士才能防住。”</br> “況且此番倭國一統,戰敗者不知云云,必然耗時良久,說不準數年時光都未可能。”</br> 姚廣孝說到后面,語氣已經有些幽幽,其中用意,昭然若揭。</br> 朱棣聞言,眼睛一亮,頓時就明白了姚廣孝話語中的意味。</br> 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br> 對于朱棣來說,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三萬將士看上去很多,相對整個大明而言,翻不起半點浪花。</br> 可是現在,就有一個機會,若是能擔任沿海大軍的統帥,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就有很大的自保之力。</br> 現在就朱棣看來,如若朱英登基為帝,前期最大的問題,就是自保。</br> 對于朱英這人,朱棣很是了解,能夠游走大明邊疆,在西域,大漠,草原上都有一定勢力的行商。</br> 可不是看上去那般柔弱,真要這般,也沒法在那等地方活下來。</br> 朱棣長期在北平,和草原上的部族打交道,對其中的一些風俗比較了解。</br> 朱英身邊聚集的各族麾下,顯然是個狠人。</br> 這樣的人,可沒什么情面可將。</br> 雖說現在真是大侄子,還是叔侄關系,但朱棣心中清楚,朱英一旦上位,沒有父皇的掣肘,怕是第一個弄的就是自己。</br> 以朱棣的聰慧,這些自然是不能猜測。</br> 甚至于大侄子和二哥三哥,還有藍玉等淮西勛貴武將勾搭上,朱棣的處境就更為艱難了。</br> 想到這里,朱棣不由問道;“想來父皇定然不會讓本王擔任平倭大軍的主帥。”</br> 這些事情,朱棣能想到,姚廣孝自然也能想到。</br> 但是他在乎嗎,他不在乎。</br> 失敗又如何,勝負在姚廣孝的心里,根本沒那么重要。</br> 哪怕如同流星般轉瞬即逝,對于姚廣孝來說,就是值得的,流星雖然短暫,但也可以爆發出璀璨的光芒。</br> “陛下當然不會,但若是有一人幫殿下說話,那么此事定然無礙。”姚廣孝略帶神秘的說道。</br> “誰?這京師里,還有誰能左右父皇的決策。”朱棣皺眉問道。</br> 自母后,大哥薨逝,這朝堂上下,誰還能,誰還敢去左右父皇,嫌墳頭草長得不夠高嘛。</br> “當然是殿下的大侄子,陛下的長孫,朱英。”姚廣孝也不打啞謎,直接說了出來。</br> 但朱棣聽到這話,緊皺的眉頭沒有展開,說道:“大侄子怎么可能幫助本王,怕是他想弄死本王還差不多。”</br> 姚廣孝解釋道:“殿下目前,想得有些過多了。誠然我等現在的想法,陛下和朱英都能猜得出來。”</br> “但猜測總歸是猜測,殿下若是沒有異動,任誰也不能拿朱英的事,來彈劾殿下。”</br> “從明面上來看,殿下還是朱英的恩人,甚至于陛下都應該要干感謝殿下,將朱英從邊疆帶至京師,這才有證實朱英身份的可能。”</br> 聽到這話,朱棣微微點頭。</br> 這些事情他當然知道,想法這種東西,自己不說出來,別人猜到了也無濟于事。</br> 只是單單這般,又有什么辦法讓朱英去幫他就任平倭統帥的事情。</br> 姚廣孝見朱棣沒有搭話,知道他這是當局則迷了。</br> 解釋道:“殿下以叔侄的名義,便是如同秦王晉王一般,宴請朱英,他必然會同意。”</br> “拋開殿下帶朱英到京師不說,單單便是秦淮河畔的茶樓,還有其所住的五進大院,這些可都是殿下的功勞。”</br> “沒有殿下的允許,朱英一介商賈,哪有什么資格購置五進大院。”</br> “殿下只需在宴席上,和朱英定下叔侄關系,然后直接請求朱英,幫忙平倭大軍主帥的事情。”</br> “他哪有拒絕的可能。”</br> 姚廣孝的計策,完全就是陽謀。</br> 現在的朱英,哪怕和陛下確認了身份,但終究沒有公開。</br> 承認朱英的身份就現在而言,是必然的,陛下尚在誰也無法阻止。</br> 現在的情況,唯一脫軌的問題,就是姚廣孝和朱棣都沒想到的一點。</br> 陛下在確定朱英身世后,竟然可以忍著不讓其進宮公布身份,冊封太孫。</br> 所以現在的朱棣,才比較被動。</br> 朱棣聞言,頓時眼睛一亮,沒有立即回答。</br> 而是在心里頭琢磨此事的可行性。</br> 越是深思,便越是覺得此事大有可為。</br> 二哥三哥都承認了朱英大侄子的身份,哪怕他不承認又如何,在父皇的壓迫下,誰還敢不認咋滴。</br> 怕是連王爵都會被削了去。</br> “好,此事就這般辦,本王即刻派人,將請帖送至大侄子那里。”朱棣笑著說道,心情已然大好。</br> 姚廣孝再次說道:“依貧僧看來,若是大王子親自去傳達此事,應當會更加的順利。”</br> 朱棣深深的看了一眼姚廣孝,說道;“就依大師所言。”</br> 長子朱高熾和大侄子的關系,朱棣當然心中清楚。</br> 由長子過去,朱英完全沒有拒絕的可能。</br> 姚廣孝微微低頭,眼縫中閃爍著精光。</br> 他深諳人心,又精通陰陽家合縱連橫之道。</br> 目前的朱英看似勢不可擋,但他卻是有把握攪風攪雨。</br> 拋開勝負不談,定然要這天下,響起他姚廣孝之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