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辱臣死!”</br> 起身沒多久的藍玉,聽到這話,再次單膝下跪,沉聲說道。</br> 朱英聞言,頓時滿臉笑意。</br> 起身幾步過去,扶起藍玉,道:“舅爺不必如此,只是這些商幫之人,過于囂張,據(jù)消息傳來,整個晉地,怕已經(jīng)跟陜西反賊沆瀣一氣,意圖亂我大明。”</br> “如今開春在即,勢必要讓這些反賊俯首。舅爺征戰(zhàn)多年,我本意是想讓舅爺好生歇息一番,現(xiàn)在怕是還需勞煩舅爺呀。”</br> 藍玉聽到這等話,整個面部都舒展開來。</br> 作為一輩子都在戰(zhàn)場中成長的他,似乎除了打仗,也沒別的事情可以干了。</br> 其實對于很多將士來說,打了一輩子的仗,當清閑下來的時候,就想著那縱橫沙場的感覺。</br> 哪怕是沒有功勞可言,又想去大戰(zhàn)一場。</br> 藍玉十來歲就跟著姐夫常遇春在帳下效力,轉眼便是三十余年,正當巔峰時期,哪里舍得離開沙場。</br> 聽到這話,藍玉立即表示道:“請殿下放心,某必將其徹底擊碎,任何膽敢對殿下不敬者,某要將他們頭顱砍下,懸掛于城門之上,以示效尤!”</br> “好!”朱英應了一聲,隨后道:“現(xiàn)在大雪封山,不宜兵戈,不過京師城中,有宵小無數(shù),此事便就拜托舅爺領治安司,嚴肅處置。”</br> “便是錦衣衛(wèi),也須聽從舅爺號令,一切不軌者,舅爺有先斬后奏之權。”</br> 聽太孫如此信任自己,藍玉的身軀都有些微微顫動,這是因為過于興奮導致。</br> “某定不讓殿下失望。”</br> 藍玉的語氣中,透露出欣喜還有渴望。</br> 朱英點點頭,而后一番簡單的囑咐后,便就讓藍玉回去立即行動。</br> 看著藍玉遠走的背影,葉月清在一旁不由說道:“殿下,淮西勛貴們會隨同涼國公協(xié)力嗎。”</br> 朱英輕輕點頭,道:“會的,哪怕他們知道自己成為一把刀,也依然會欣然前往。”</br> “不要小瞧了任何人,尤其是這些從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才活下來的武將,他們更加懂得如此生存,現(xiàn)在擺在他們的路,也只有這一條了。”</br> 方才,朱英一句錦衣衛(wèi)聽舅爺號令,其實就已經(jīng)表達出了這次的心意。</br> 他要讓以藍玉為首的淮西勛貴們,徹底的站在文臣的對立面。</br> 甚至朱英非常清楚,這次的事情,不少文臣也會跟著遭殃。</br> 不過具體的都基本在朱英掌控中,群英商會自然會把一消息,直接傳遞到藍玉這里。</br> ......</br> 治安司,錦衣衛(wèi),很快就在整個京師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br> 而那些陰溝里的老鼠,也沒讓他們失望,僅僅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已經(jīng)開始冒出來了。</br> 京師某酒樓中,兩名商人打扮的魁梧男子走了進去。</br> 點了幾個小菜,酒水,就自顧自的聊了起來。</br> 這是一個很正常的現(xiàn)象,起初沒人在乎。</br> 突然,其中一個聲音加大:“什么,你說太孫殿下,是別人假冒的?”</br> 這話一出,整個酒樓大堂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了。</br> 那人連忙捂住嘴巴,不再述說。</br> 周圍人見著,也沒上前搭話,涉及到皇家這種事情,少打聽。</br> 只是在這之后,很明顯整個酒樓大堂的聲音都小了許多,都是豎起耳朵,想聽下文。</br> 這大過年的,誰還沒點八卦之心呢。</br> 許是沒忍住,兩人又開始說了起來,不過聲音很小,聽著比較零碎。</br> “皇長孫十年前就先天心癥死了,現(xiàn)在這個活蹦亂跳的,怎么看都是假的。”</br> “燕王勾結陜西白蓮教反賊,用妖法害死了太子。”</br> “陛下那是被迷了魂兒,比較年紀大了。”</br> 短短幾句,一句比一句勁爆,大堂里的人雖然沒說什么,但心中的震撼是免不了的。</br> 那兩商人對視一番,眼神交流,輕輕點頭。</br> 而后馬上起身,喊小二結賬。</br> 而那座子上的菜肴,幾乎沒怎么動過。</br> 這已經(jīng)是兩人抵達的第三家的酒樓了。</br> 他們的目的,顯而易見。</br> 就在兩人要出酒樓時,外面?zhèn)鱽硇[聲,兩人看去,只見數(shù)十位錦衣衛(wèi)朝著這邊圍過來。</br>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絲毫遲疑,轉身就朝著后廚跑去,顯然想從后門溜走。</br> 嘭!</br> 就在這時,后門一下緊閉,原來是小廝,強行將門關閉,人也躲在門后。</br> 認兩人如何敲打,也不開門。</br> “官爺,就是他們。”</br> 錦衣衛(wèi)一擁而入,掌柜毫不猶豫的指認。</br> 兩人隨即被逮捕。</br> 其中一名錦衣衛(wèi)留下,看了看酒樓大堂食客,掌柜,小廝。</br> 冷聲道:“妄議上位者為大不敬,十惡不赦,可誅九族,諸位好自為之!”</br> 說完,轉身離去。</br> 整個酒樓,頓時變得安安靜靜,只有吃飯的聲音。</br> 待錦衣衛(wèi)離開見不著身影。</br> 小二之聲此起彼伏。</br> 紛紛結賬走人,不敢久留。</br> 掌柜欲哭無淚,滿嘴苦澀。</br> 于此同時,京師各大小碼頭上,將士云集,錦衣衛(wèi),治安司聯(lián)合出動。</br> 更有戶部官員配合。</br> “一個個查過去,但凡戶籍是山西地區(qū),盡皆先行抓到牢里,審訊一番再說。”</br> 為首者冷冷說道。</br> 隨后便是一番抓捕行動的開始。</br> 這些人中,稍有反抗,便就是就地格殺,絲毫情面都不講。</br> 碼頭上,藍玉看著不斷有人被抓捕到位,嘴角冷笑。</br> “大哥,咱今天也調了三千人過來,應該是夠抓的了,就是抓這么多人,治安司的大牢里裝得下嗎。”</br> 旁邊的曹震笑著說道。</br> 他現(xiàn)在的心情非常好,因為太孫殿下的意思很明顯,做好這一波,到時候打陜西反賊,應該就有他們的份。</br> 能夠繼續(xù)立功,那概念就完全不同了,說明太孫已經(jīng)開始在重用他們了。</br> 藍玉笑道:“送什么治安司,人太多了,到時候抓一些到你軍營里去,嚴刑拷打。”</br> “商會那邊的張伯,跟我說過,現(xiàn)在但凡是晉地來的,十個中九個有問題,這些個山西行商,勾結外族,意圖顛覆我大明,死不足惜。”</br> “不過這些嘛,都是些小嘍啰,等明日商會那邊把名單送過來,你便跟著我,去抓幾條大魚去。”</br> 曹震一聽,更加興奮了。</br> 藍玉口中的大魚,絕對是朝堂上的官員,曹震平日里,最看不得就是這些道貌岸然的文臣。</br> 哪怕知道太孫殿下在拿他們當?shù)妒梗彩菢O為樂意。</br> 名聲什么的,誰在乎呢。</br> 實話說,就淮西勛貴武將這批人,真正說起來,沒幾個名聲好的。</br> 往前去看,開平王常遇春還經(jīng)常屠城呢。</br> 況且這次,連錦衣衛(wèi)都要聽涼國公的安排,想想就得勁。</br> “大哥,那么這些人,我就在軍營里好生招呼了。”</br> 藍玉點點頭道:“不忙著全部處死,但凡跟謠言有關者,先留著,到時候若是出軍山西,指不定有什么奇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