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孫如此，老朱何求。</br> 現在的朱元璋，感覺是前所未有的舒爽，自從心態放平了之后，反正遇到什么棘手的問題，就直接丟給大孫了。</br> 一般的政務，就讓六部，大學士出個章程，而后拿給大孫過目便就行了。</br> 若是有什么問題，大孫自然會過來告知。</br> 原本每日忙碌不斷，現在正在慢慢的清閑下來。</br> 這讓朱元璋平日里也多了很多空間休息時間。</br> 如今重孫要出來了，這也讓朱元璋心中極為歡喜，每夜不由晚上多運動了幾下。</br> 便是在昨日，司禮監掌印太監劉和上報，后宮美人張玄妙，有喜了。</br> 這讓朱元璋頗有一種返回青春的感覺。</br> 朱英這邊，聽到老爺子的問話，心里頭想了一番后回道：“孫兒的意思是，冊封朱高熾為世子，由其代表四叔去倭國，對燕城進行管理。”</br> “四叔對于管轄藩地并不在意，孫兒在北平的時候就聽說了，四叔的心思總是在打仗上面。”</br> “現在又去了邊關，對于燕城那邊肯定提不上心思。”</br> “高熾自小熟讀儒家經典，對于內政也很是熟悉，在這方面孫兒覺得去倭國實行教化，是為最佳人選。”</br> “目前倭國前有經歷南北朝之亂，后由經歷我大明征討之戰，如今倭國百姓民心思安，加上倭王和幕府將軍間的一些矛盾，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大致都不會有戰事的發生。”</br> “這個階段想來正是休養生息，教化倭民的最好時機。”</br> “四叔武略極高，性喜戰事，如今草原正是練兵用兵之際，是以當可盡其才。”</br> “且說醉心于戰事的四叔，平日里也少了許多其他的想法。”</br> 朱元璋點點頭：“行，就按大孫說的辦。”</br> 朱英聽到這般干脆利落的回道，不由問道：“爺爺不提點兩句？”</br> 朱元璋笑著說道；“大孫已經把事情想得如此的周全了，咱又有什么好提點的。”</br> “如今按照大孫的意思，雖說咱大明到處對外用兵，這仗每年都在打，可咱的大明非但沒有越大越窮，反倒是越大越富了。”</br> “這在咱以前看來，是一個很難想象的事情，足以說明大孫現在于整體局勢的把控上很有想法，也很到位。”</br> “草原上的事情，就按大孫說的來吧。”</br> “倒是老四還有兩個兒子，咱看也不是什么讀書的料子，跟老四一個德性，最喜是馬上征伐，依咱看也干脆隨著老四去草原上得了。”</br> 朱元璋說的這兩人，自然就是朱棣的二子，三子。</br> 分別是朱高煦，朱高燧。</br> 對于這兩個皇孫，朱元璋是真的不怎么喜歡，整天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在讀書上最是沒有規矩。</br> 先前在宮廷學府的時候，就是整天偷雞摸狗不干正經事。</br> 不過在領兵作戰上，倒是跟老四學到了幾分。</br> 這真是因為這一點，頗為受老四的喜歡，還曾經跟自己求情，想要立朱高煦為世子。</br> 既是喜歡，那就干脆跟著去草原得了。</br> 朱英輕輕點頭。</br> 顯然老爺子對于燕王朱棣，心里頭還是很喜歡的。</br> 眾多皇子中，也就是朱棣跟老爺子長得最像，加之取得的戰功，喜歡是肯定的。</br> 哪怕嘴上對朱棣的另外兩個兒子很有訓斥的意味，但實際上算也是種關系的成分在里面。</br> 說起來，手心手背都是肉。</br> 終歸是親生骨肉，怎會說嫌棄。</br> ......</br> 初冬已過，凜冬來臨。</br> 草原上的天空泛起了鵝毛大雪，入眼盡是白茫茫的一片。</br> 可謂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br> 本來體態溫柔的山坡，亦發顯得“銀裝素裹，分外妖嬈”。</br> 這等景色，每一個角度都是極美的畫面。</br> 只是這等美景對于草原上的牧民來說，可就是無福消受了。</br> 這里存在一個刻板印象，好像在一般人的想象中，每一個牧民都會飼養大量的牛羊，雖然是吃不上大米蔬菜，但肉食比較隨便的。</br> 這個印象是錯誤的。</br> 在大明的現在，草原上的生活可比大明內地要窮苦多了，可以說是最為苦寒之地。</br> 至于烤羊宰牛的，那是極少數蒙古貴族才有的權力。</br> 而對于普通的草原人來說，他們的你食物包含一切能吃的東西</br> 狗，狼，狐貍，馬。</br> 當為生活所迫時，人肉對于草原人來說，并沒有什么心理負擔。</br> 草原蠻子可不是說什么罵人的話，于現在是很實在的稱呼。</br> 兩腳羊的稱呼，便就在草原上傳開的。</br> 人肉吃多了，自然也沒什么好在乎的。</br> 尤其是在戰爭時期，許多部落過冬的時候，在沒有足夠食物的情況下，就會把奴隸宰殺了來吃。</br> 對于部落來說，奴隸也是非常重要的儲備糧。</br> 普通草原人，一年到頭其實也是吃不上幾頓肉的，其主食主要是奶。</br> 馬奶，羊奶，駱駝奶。</br> 就算是成吉思汗鐵木真一家，落難的時候也沒少吃草根和土撥鼠。</br> 在蒙元入住中原的時候，大量的蒙古貴族富了起來，普通的蒙古人生活也好了起來。</br> 且因為通商的關系，中原的大米小米等糧食作物不斷的運往草原這邊，這也使得草原上的人口開始變得多了起來。</br> 在人口增多的同時，草原對于中原的依賴性，也更強了。</br> 如今，大明禁運草原，這等封鎖政策的下達，在北元強行攻打遼東無果的情況下，頓時就如同回到了成吉思汗之前的時代。</br> 如今對于大多數草原人來說，備冬的口糧，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們挨過這個冬季。</br> ....</br> “小馬，你帶著這么多東西，是要去見未來的岳父嗎。”</br> 大胖笑著說道。</br> 皚皚白雪上，小馬把一些裝著食物的袋子，都掛在了自己的戰馬上，看這情況是要準備出發。</br> 作為探馬，狗子，大胖，小馬可以借巡邏的名義在草原上行走。</br> 而且因為立功的關系，三人都已經被直接提拔到了總旗。</br> 總旗官可不是個小官了，在衛所制度中，每個總旗下面都管轄著五十名軍士。</br> 這僅僅是說軍士，每一個軍士后面，包括軍戶也是在管轄范圍之內，這意味一個總旗下面，大概可以管轄有百人左右。</br> 且作為探馬，在邊關的權力還要來得大一點。</br> 別的不說，至少在吃喝這方面是不愁的。</br> 邊關是苦，可是自從朱英這邊不斷提高大明經濟體系，并且大規模種植耐寒耐旱的高產作物后，在糧食這塊給予邊關很大的提供。</br> 邊關軍如今種植地區，就有大量的高產作物。</br> 如今的米飯里面都是摻雜著番薯，既能管飽，味道還不差。</br> 小馬正是要去烏娜所在的部落，把這些糧食送過去。</br> “放心吧，我去一趟就回，烏娜家過冬的口糧太少了，指定是熬不過去的。”</br> “這些都是我自個省下來的，沒有動衛所里的東西。”</br> 雖說是開著玩笑，但小馬也知道大胖的意思。</br> 或許在從前的邊關里，一些小貪污什么沒人管，但自從今年開始，朝廷對于邊關這邊吃空餉，動用軍糧的事情就查得非常的嚴厲了。</br> 基本上是一經發現，直接就剝奪身份，押回內地服勞役去了。</br> 大明各地進行建設最是缺人，從前是強征兵役，現在想當兵都沒那么容易了。</br> 狗子走了過來說道：“草原上現在有些不太平，你一個人去終歸是有些危險，還是讓大胖帶些兄弟跟著去吧。”</br> “百戶大人那邊，我自是會去應付。”</br> 小馬聞言，遲疑了一下說道：“狗子哥，不過是幾十里的路程，應該是沒必要吧，我晚間便就回來了。”</br> 狗子搖頭道：“現在可不比先前，草原上什么情況你還不知道？”</br> “雖說還沒到真正絕糧的地步，可深冬一來風雪太大，什么事都做不了，很多部落會把事情準備在前邊。”</br> “多幾個人去，不僅是保你是自己，真要有什么危險的，也可以保護你的烏娜。”</br> 聽到烏娜，小馬思索一番后還是點點頭。</br> 大胖笑著道：“這才對吧，狗子哥什么時候騙過咱們，穩妥些好。”</br> “等著，我這就去召集弟兄們去。”</br> 不久，小馬跟大胖，還有麾下的三十騎，以巡防的名義共同出發了。</br> 烏娜所在的部落，在名義上是屬于大明管轄的地區，也就是曾經馮勝打元太尉納哈出所處之地。</br> 雖說是隸屬于大明，但是按照禁運令的標準，即便是名義上屬于大明，但在通商上也是斷絕。</br> 歸屬的部落有著極為低廉的標準賠給名額，不是說你想買多少就多少。</br> 按照人口進行一個配給的形式。</br> 其中主要的數量，都是由群英商會來把控。</br> 這是為了防止過來的糧食被轉賣的可能。</br> 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進行舉報，在此非常事情，將會有更為嚴厲的懲罰。</br> 對于普通草原人來說，就很不友好了。</br> 所以小馬才會冒著風雪去送食物。</br> 就像是狗子哥所猜測的那樣，當小馬大胖帶著三十騎來到烏娜所在的部落時，這里正在發生一場廝殺。</br> 是其他部落的一場搶奪。</br> 人數不是很多，約莫只有二三十人，但對于烏娜這種聚集不過十多戶的牧民來說，根本沒有阻擋的可能。</br> 遠遠見到，小馬就立即帶人沖殺過去。</br> 在裝備精良的明騎兵面前，自然沒有任何的懸念。</br> 丟下十多條性命下，就全部四散而逃。</br> “小馬哥。”</br> 烏娜見到明軍中威武的身影，欣喜若狂的大喊。</br> 小馬也是立即從馬背上下來，而后沖著烏娜跑過去。</br> 這是雙向奔赴的愛情。</br> 臨近了，小馬又停了下來：“我這身上都是血。”</br> “沒關系。”</br> 烏娜輕輕說道，而后直接撲進了小馬的懷中。</br> 草原的女子，向來是熱情。</br> 其實小馬和烏娜的相識，并沒有太長的時間。</br> 算上這一次，加起來也總共就見過四次而已。</br> 說過的話，可能連十句都沒有。</br> 這個時代的愛情，很少長時間的談情說愛，便是眼神對上了，也就算是相愛了。</br> “好你個小馬，弟兄們為你出生入死，結果你卻軟玉在懷，這是要作甚啊。”大胖哈哈大笑著說道。</br> 眼神里流露出幾分羨慕的神色。</br> 沒曾想到自己這個整日把姑娘掛在嘴邊的，還沒小馬這個悶葫蘆下手快。</br> 失策啊，失策。</br> 小馬被這般一說，頓時也不好意思，烏娜臉上也露出害羞的神色。</br> 剩下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br> 在小馬說出想帶烏娜回邊關的意思后，烏娜這邊自然是同意的。</br> 烏娜的父親早就戰死了，后來母親跟著叔叔，叔叔在先前也被殺死了。</br> 現在唯有母親獨自一人，或許在不久后便會再跟著某個男人。</br> 現在有了新的出路，自然欣然同意。</br> 而其他的一些牧民，也在大胖說出關于現在大明有收納草原遺民的情況下，都同意跟著回去。</br> 現在的小馬可是總旗官，對于邊關將士，自然可以攜帶家眷到衛所里去。</br> 簡單收拾一番后，一行人便就朝著邊關返回。</br> 而幾十個牧民的到來，頓時引來百戶的關注。</br> “好你個小馬，大胖，上頭這才發來文書，說要引進牧民至我大明中來，爾等這就給本官帶來了幾十人，當真是一點功勞都不放過。”</br> 百戶的面色上很是高興。</br> 這朝廷的告示才到三天呢，這就有了效果。</br> 雖然人不多，但最起碼是第一批啊。</br> 第一批上報，終歸是能到上官那邊露露臉。</br> 而事情解決之后，烏娜也順理成章的入了大明軍籍，往后就算是大明人了。</br> 這對于烏娜來說，幾乎是命運的變化。</br> 因為按照草原上的規矩，妻子是兄弟父子繼承，雖說這是習俗，但其實真有哪個女子愿意如此。</br> 大明不盡相同，成為小馬的妻子后，便就終生了。</br> 本身大明作為文化的高點，就對草原上的百姓很是吸引。</br> 更別提現在大明愿意對草原百姓進行一個收留了。</br> 在有了烏娜這一批牧民的加入后，消息很快就在草原上傳播了開來。</br> 能夠有吃食，不餓死，對于大部分生活在底層的草原百姓來說，完全就是最大的福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