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去處理這些所謂的事情，在朱英看來真的不要太簡單。</br> 朱允炆完全不懂得怎么去使用自己手中的權力。</br> 這種小事情，別說是錦衣衛這樣的部門，哪怕隨便一些貪官，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完成。</br> 朱英自然不知道，便是連呂氏，也沒有想到什么好的辦法。</br> 呂氏是有一些聰明，但畢竟沒當過官，有一些條條道道并不清楚。</br> 朱允炆在聽完大兄的話后，便就告退去找宋忠了。</br> “宋鎮撫使，這件事就拜托你了。”</br> 朱允炆拱手作揖，他把事情的原委簡單講述了一番后說道。</br> 他知道這是大兄讓自己來跟著學習，其實他內心也很想知道，怎么破開目前的局勢。</br> 宋忠見吳王作揖，連忙讓開回道：“吳王太客氣了，這只是臣的本分。”</br> 朱允炆有些好奇問道；“不知道宋鎮撫使打算是如何來做，可否先跟我說上一二。”</br> 宋忠微微有些扭捏。</br> 這可不是什么正道路子，不過只是聽著說宋忠就明白要如何處理了。</br> 這些事物，跟錦衣衛算得上專業對口。</br> 說到底，就是些欺男霸女的手段。</br> 這等手段當面講述出來，還真是有些讓人難為情，畢竟大家一般都是暗地里行事。</br> 只是既然太孫交代了，那也沒什么不可說的。</br> “吳王殿下長年居于宮中，對于這些九流手段自然少見，其實說起來也比較簡單，無非是仗著權勢，先把這些貴族們修理一遍，讓他們付出足夠的代價后，就清楚該是怎樣選擇了。”</br> “常言道閻王好惹，小鬼難纏，現在就是干些小鬼之事即可。”</br> 宋忠的話，還是比較委婉，讓朱允炆沒能解開迷惑。</br> “可否請宋鎮撫使稍微具體一些。”朱允炆再次問道。</br> 宋忠只好是攤開來講：“這些占城國的貴族們，長期掌控權力，肯定會有違法犯罪之處，我們只需要抓住這些把柄，就可以輕易的逼迫他們就范。”</br> “碰到那不知趣的，就按照律法審訊，長期養尊處優的這些人，隨便用些刑訊逼一下，自然就變得乖乖的了。”</br> “貴族的利益哪里比得上自己安危，只要整治一批，大多數貴族就會乖乖聽話，我們根本不需要擔心他們聯合起來。”</br> 朱允炆聽完后恍然大悟，原來還可以這樣。</br> 隨即有帶著些許疑惑問道：“這樣我們去查他們的證據，怕是很麻煩吧，這么多人，要耗費多少時間。”</br> 宋忠陰惻惻的笑道：“我們不需要證據，只需要名冊就可以了，把這些人抓起來到牢里刑訊一番，他們自己會把證據和犯過的事情都說出來。”</br> 屈打成招這個事情，宋忠作為錦衣衛鎮撫使，早已經把技能點練到滿級。</br> 朱允炆嘴巴微張，宋忠的話，當真是給他打開了個新世界。</br> 接著不恥下問道：“吳城是我的藩國，這樣做自然沒什么問題，別人也不會說些什么，可是占城國其他地方該怎么辦呢，大兄的意思，是要讓整個占城國都開設學堂。”</br> “我們如果派人去其他城池，那邊的貴族自然不會心甘情愿，對我們進行阻攔。”</br> 宋忠聞言想都沒想直接道：“這好辦，到時候隨便找點由頭誣陷就是，逼迫他們交人就行。”</br> “先不用擺著設立學堂的事，弄點其他方面，這些貴族們本身就不是鐵板一塊，很容易為利益而爭搶。”</br> “我們完全能夠抓一批，收一批，最后再打一批，從內部瓦解他們。”</br> “到時候再提出來設立學堂的事，便就水到渠成了。”</br> 這樣的方法是建立在上下等級懸殊的情況下，目前大明完全有能力干涉他國內政。</br> 其實要瓦解貴族的聯盟，只需要找些占城的內奸安排就差不多了。</br> 接下來的日子里，朱允炆便就跟著宋忠四處蹦跶了。</br> 現在還不能動手，畢竟是過年，收集下信息就行。</br> 等過了正月十五，再動手不遲。</br> 不過比起來，帖木兒就沒這么講究了。</br> 作為自小在中東長大，他可沒有過年的這個概念。</br> 親征德里蘇丹，對于帖木兒來說并非算什么難題。</br> 畢竟德里蘇丹完全沒有對抗帖木兒的可能。</br> 只不過那東方來的蟲子，讓他感覺到有些厭煩。</br> 不然就這半個月內，早已經是拿下了德里蘇丹的王都。</br> 目前，德里蘇丹王都城墻下，已經有二十萬大軍圍城。</br> “等城破之后，告訴將士們，三日屠城不封刀。”</br> 帖木兒冷冷的看著圍墻上蒙古，吐蕃，漢人士兵說道。</br> 這些人最近可是給他帶來了不少的損失。</br> 德里蘇丹的王都，有著數百年傳承，和一般地方的城池有很大不同，堅墻利壁難以跨越。</br> 攻城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對于這種高墻來說。</br> 哪怕是火炮不停轟炸，也依舊是屹立不倒。</br> 目前帖木兒大軍的火炮庫存已經不多了，這讓帖木兒比較惱怒，只能不斷派遣奴隸軍去進行消耗。</br> 其實本身來說，帖木兒的大軍就并不擅長攻城戰。</br> 他麾下最為精銳的是騎兵而并非步兵，如果是在平原之上，可以輕而易舉的摧毀德里蘇丹，但可惜不是。</br> 不過雖然有些麻煩，但德里蘇丹并沒有外援，五萬將士是不少，但要挽救德里蘇丹是不可能的事情。</br> 帖木兒現在為了攻城，正在對德里蘇丹全境強行征召，所有的青壯都要編入到奴隸軍中，然后作為炮灰對德里蘇丹王都進行消耗。</br> 強大攻勢根本沒有停歇的意思，死再多人也無所謂，反正都是德里蘇丹人。</br> “他們在喊什么。”副統領周成不由問道。</br> 他有些納悶，看著下方帖木兒大軍突然就變得非常激動，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br> 作為統帥的汪進義沒好氣的說道：“突厥語我又聽不懂，我哪里知道喊什么。”</br> 說罷，汪進義讓人叫來懂突厥語的人翻譯。</br> 那士兵膽怯顫抖道：“將軍，他們說要在城破之下，將王都屠城三日。”</br> 汪進義聽完大怒：“不當人子，還想屠城，簡直不把我們放在眼里。”、</br> 周成幽幽道：“我們可能還真堅持不了多久了。”</br> 這話一出，汪進義頓時沒了脾氣。</br> 因為現在德里蘇丹王都的情況太糟糕了。</br> 其實就雙方攻勢而言，守城是占有很大優勢的。</br> 在城內，加上汪進義這邊的五萬軍，總共有十六萬軍在。</br> 帖木兒本軍二十來萬，加上奴隸軍也就五十萬。</br> 這并不多，尤其是對于德里蘇丹這樣的王都來說，別說堅守幾個月，哪怕是大半年都沒問題。</br> 然而問題就出在糧食儲備這塊。</br> 原本城內的糧食堅持大半年是絕對可以的，但在七日前，有部分城內的士兵突然叛變，偷偷把儲備的糧食全部燒了，這讓被圍困的德里蘇丹王都，一下子就出了大問題。</br> 德里蘇丹已經沒有援軍的可能了。</br> 為了阻斷德里蘇丹的援軍，帖木兒親征的時候，還派遣了一支大軍對東察合臺汗國進攻，那邊已經是自顧不暇，哪里可能來支援德里蘇丹。</br> 現在德里蘇丹全境，基本上已經全部納入帖木兒手里，等于說王都就是這國家最后的孤城。</br> 加上糧食被燒大部分，這就意味著德里蘇丹的滅亡已經成了既定事實。</br> 現在不過是困獸之斗，做最后的掙扎。</br> “德里蘇丹要完了，你看那些勛貴大臣們，根本不想著怎么來防守，反而是吵鬧著如何投降。”</br> “前幾天，如果不是咱們麾下士兵警覺，還真被城里那些叛徒給偷偷打開城門。”</br> “王都城破已經不可避免，帖木兒讓麾下大軍如此吶喊，就是為了刺激城里頭的鼠膽之輩，他們肯定會更加瘋狂，這等于我們受內外夾擊。”</br> “做到目前這個情況，我覺得已經是對得住那十萬兩黃金了，畢竟我們是雇傭兵。”</br> 說到這里，周成就忍不住啐了一口：“他娘的，有時候我都感覺我們才是這德里蘇丹的人，你看那些士兵，完全就沒有拼命的意思。”</br> 腐朽的圖格魯克王朝，王都的這些士兵幾乎全都是樣子貨，早就沒了曾經圖格魯克王朝光榮時刻的英勇。</br> 反倒是從吐蕃，蒙古征調而來的雜牌軍，一個個都悍不畏死。</br> 汪進義無奈道：“你說得對，我們是該要為自己考慮了，我懷疑這些蠢貨們，到時候還會配合帖木兒偷偷襲擊我們。”</br> “那馬赫穆德完全是自己找死，都已經是查出來誰是叛徒，還說什么念著舊情暫且放過，這不是鼓勵他們背叛自己嗎。”</br> “沒得救了，就這樣吧，找個時間，我們到時候趁著夜色突圍。”</br> “這帖木兒看來是懂得一些兵法之道的，圍三缺一，我們就從北門直接走吧。”</br> 周成想了想，遲疑了下說道；“既然已經決定，我們是否應該撈些好處。”</br> “反正到最后，也是會便宜了帖木兒，還不如便宜我們。”</br> 汪進義聞言，面上帶著幾分猶豫：“會不會影響到大明的名譽，這樣可就得不償失了，畢竟我們是雇傭兵。”</br> 周成建議道：“或許我們可以說服卡拉莫，他手里的那些禁衛軍，大概要遭到帖木兒的清算，不如跟著我們一起走算了。”</br> “好歹也有四千多人，我們現在損失了這么大，也能補充一些。”</br> 原本有五萬人，經過幾個月的戰事后，也就剩下了三萬多，損失上萬。</br> 周成說的卡拉莫，是圖格魯克王朝君主馬赫穆德的禁衛軍統領，也算是王都內真正有戰斗力的隊伍。</br> 汪進義心中思量。</br> 如果由卡拉莫行動，收刮王都內的財富，這樣一來基本上不會對大明聲譽有影響。</br> 畢竟動手的是他們自己人。</br> 而卡拉莫往后肯定沒了去處，只能跟自己一起回到烏斯藏去。</br> 回去后，蒙古兵跟吐蕃兵大部分都會離開，畢竟只是臨時跟隨。</br> 但是卡拉莫這里，卻是有很大可能一直跟在身邊，畢竟德里蘇丹已經滅亡，他們都算是無家可歸的流浪之人。</br> 甚至還可以將他們納入到大明的體系中來。</br> 帶著幾千精銳返回大明，功勛可不在少數。</br> 況且這王都的財富，大半也會落入到自己這邊的口袋里。</br> “好，就按你說的辦，我現在不能離開城頭，怕會突生變故，說服卡拉莫的事情，便就交給你了。”</br> 周成點點頭：“放心吧，我先前就跟卡拉莫喝過酒，他不是原生貴族，是后來被提拔起來的，對于城內這些貴族們本就心生怨恨。”</br> “現在有這么個機會，我相信他一定不會拒絕。”</br> 說完后，周成就帶著幾十人離開。</br> 帖木兒大軍的喊話，對德里蘇丹王都形成了很大沖擊。</br> 德里蘇丹國只剩下了這座王都，這意味著覆滅不過是時間問題。</br> 很多人早就有了投降的想法。</br> 周成來到王宮的時候，這里已經吵得不可開交。</br> “我早就說過，沒必要做無謂的掙扎，現在多少百姓士兵喪生在戰爭之中，是白白丟了性命。那些外鄉人完全不可信，他們只是想得到自己的利益罷了。”</br> “沒錯，這些外鄉人是大明人，更多的是蒙古兵，吐蕃兵。大明根本不會派兵援助我們，只是用著別人的名義來行事。”</br> “如果我們還不投降，帖木兒真的會屠城，伱們知道的，多少城池都被帖木兒屠殺，即便是我們投降，德里蘇丹也需要我們的協助才能管轄，帖木兒不會一直在這里。”</br> “對于我們來說，只是暫時的被帖木兒統治罷了，德里蘇丹終究會再次復國。”</br> “我建議，或許可以拿那些外鄉人的人頭，作為送給帖木兒的賀禮，這樣帖木兒就能感受到我們的誠意。”</br> 王宮大殿里，因為帖木兒喊話屠城的事情，局勢已經是一邊倒了。</br> 坐在王座上的馬赫穆德，似乎都已經插不上話。</br> 不過聽著大臣們的議論，馬赫穆德也有些心中糾結。</br> 或許自己出十萬黃金給汪進義，是個錯誤的決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