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被姬無雙牽著手,隨侍在身側的水靖軒聽見教眾們的呼喊,忍不住啟唇低笑。
這兩句口號,他前世看電影時聽不懂,現(xiàn)在亦不解其意,真不知道姬無雙是怎么想出來的。不過,由此可以窺見,姬無雙是一個多么無情的人,一生最好‘殺’和‘血’兩字。
愛徒清朗磁性的笑聲縈繞在耳邊,姬無雙耳尖和心臟都止不住顫抖了一下。以為愛徒和自己一樣,是在為族人從苦難中走出來,日益重現(xiàn)往日榮光而驕傲,他的心情更加愉悅。
他舉手,阻斷族人的高呼,朗聲道,“今天,左右護法出師歷練,大勝得歸,不但屠戮了我族的仇人,還帶回了豐厚的財物。這都是巫神的饋贈,所以,為了感謝母神,大家盡情的跳吧,盡情的唱吧!”
姬無雙話落,牽著水靖軒一塊兒在高臺上安置,而臺下的教眾們則發(fā)出響徹云霄的歡呼聲,慶典正式開始。
狼女卻在此時大煞風景的開口了,“啟稟師父,徒兒昨天歷練后未及時回來復命,擅自在教外逗留,還請師父責罰。”
“責罰責罰責罰!每次都輕飄飄一句責罰,你什么時候改過?嗯?!”女姬無雙重重拍擊椅子扶手,語氣尖刻的訓斥。
祭祀總壇里安靜的落針可聞,教眾們都在觀望教主的態(tài)度,唯有水靖軒慵懶的斜靠在寬大的椅背上,優(yōu)雅的啜飲一尊香氣醇厚的烈酒,悠悠忖道:狼女在祭祀上就這般大煞風景,當眾請罪,還真是有恃無恐,大概是料定了姬無雙舍不得拿她怎樣吧。
從小到大,狼女每次犯錯,姬無雙都輕輕放過,水靖軒看在眼里,更加確信,姬無雙是愛著狼女的。
果然,姬無雙面容十分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笑意,徐徐開口,“來去自由是右護法的權利,右護法何錯之有?只要右護法日后在本尊召喚時能及時趕回教內助本尊一臂之力,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對狼女,他起初是不舍得管教,到如今,已是連看一眼都懶怠,壓根兒不想管教了。她愛如何,便隨她去吧!
聽見他的話,女姬無雙第一個撫掌笑了,尖聲道,“對,對,就像小弟說得那樣,你愛去哪里就去哪里。哈哈!”
其他長老目露驚詫,繼而不約而同的忖道:看來,日后務必要與這右護法保持距離了,教主分明已經厭棄她了。
教主方才那話,哪里是對待右護法?分明是對待一名客座長老的態(tài)度。魔教早先亦有招收外界武功高強的漢人做客座長老,他們平日來去自由,只要收到詔令,及時回來相助魔教就行。但是在遭遇過一次客座長老的叛變后,教主深刻的認識到何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舉手便將他們殺了個一干二凈。
今日,得到教主這看似寬仁的話,不是恩寵,反而是被教主劃為異類的一個訊號。
客座長老的事,遠發(fā)生在魔教遷來山谷之前,狼女和水靖軒當時還小,教中也少有人敢談論,所以他們并不知道內情,雙雙誤會了姬無雙的態(tài)度。
水靖軒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繼續(xù)悠閑飲酒,而狼女則放松心弦,再次側臥回去,舉起酒杯緩緩遞到唇邊。
姬無雙瞥狼女一眼,勾唇,笑容冰冷,抬手示意慶典繼續(xù)。
34
34、仇人...
異族是一個十分擅長歌舞的民族。
在巨大的圓形祭祀壇里,無數(shù)族人圍繞著圓心中的看臺載歌載舞,場面十分熱烈,比電影里經過特效加工的鏡頭更具有沖擊力,是視覺和聽覺上的雙重享受。
水靖軒身著一襲簡單卻華貴的紅袍,慵懶的靠坐在寬大的椅子里,鳳眸微瞇,略揚起精致的下顎,偏頭欣賞臺下的歌舞。他一手支額,一手輕輕置于椅子扶手上跟隨鼓點打著節(jié)拍,表情十分享受,儼然已經沉迷在這熱烈而歡快的氛圍中。
場地中,圓心看臺上的狼女比他更加享受,早已喝空了一壺美酒,隨手將酒壺往身后拋去。她雙頰酡紅,目光迷離,時而撫摸身邊隨侍童子的發(fā)頂,時而仰面癡癡發(fā)笑,舉止優(yōu)雅中卻又透著無限媚意,一張芙蓉面被篝火映襯得更加嬌艷。
真是一個尤物!難怪只見了兩面,卓一航便誤了終身。水靖軒雙眼微瞇,盯著狼女暗暗忖道。
“她真有那么好看嗎?瞧你,眼睛都看直了!”女姬無雙無意瞥見他專注的表情,沒好氣的斥道。
姬無雙聞言猛然轉頭,眸色暗沉的朝愛徒看去。
又醋了!看見師父陰鷙的眼神,水靖軒極想扶額。
抿抿被酒液濡濕的優(yōu)美薄唇,他緩聲開口,“瓠犀發(fā)皓齒,雙蛾顰翠眉。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師姐長得這樣絕色,真不知日后便宜了我族誰家兒郎。”話落,他乜向姬無雙,笑容澄澈坦蕩。
“呵~為師竟不知徒兒還有這樣的文采!”姬無雙面上帶笑,眼底卻蓄積著暗潮,“你師姐這樣出眾,徒兒難道就不喜歡嗎?”
水靖軒鳳目微瞇,眸光有片刻森冷,徐徐開口,“師父莫怪徒兒記仇,徒兒當初右手如何被廢的,這一輩子也忘不了。”言下之意,他這輩子也無法喜歡上狼女。
“哈哈哈~小童,今天終于套出你的心里話了!”知道還有人和自己一樣,厭惡狼女甚深,女姬無雙撫掌大笑,解氣道,“狼女那臭脾氣,真真是令人退避三舍!”
姬無雙眼中的陰云頃刻間散去,拍拍愛徒的手背,溫聲道,“記仇?這是我族的天性,為師怎么會怪你?人本來就該牢記仇恨,時時用來鞭策自己。圣人都有云:以德抱怨,何以報德?”
見姬無雙身上的酸味淡去,語氣十分認真,仿佛并不介意自己記恨狼女,水靖軒心頭微動,突然想試探一下他的底線。
他湊近姬無雙,表情十分認真,“師父真的不怪罪嗎?如果徒兒想要報這斷脈之仇呢?”
姬無雙沉吟,繼而笑了,“我族與八大派矛盾日深,早晚有一場大戰(zhàn)。徒兒要報仇,等到大戰(zhàn)過后再說。屆時你們生死由命,各憑本事。”
狼女武功高絕,是魔教的一大戰(zhàn)力,目前還不能折損。等滅了八大派,這把殺器便可有可無了,到時但憑徒兒處置也行。姬無雙漠然的忖道。說是生死由命,他卻十分清楚,狼女絕不是愛徒的對手。
這是變相的推諉嗎?不過,竟然沒有當場抹殺我,是不是代表我在他心里還有些分量?水靖軒眸光變幻,忽而仰面一笑,搖頭暗忖:在乎這個做什么?難道還想和狼女爭寵嗎?果然是太無聊了!
“什么生死由命?師父說的嚴重了,徒兒不過開個玩笑罷了。左右護法內斗,我教實力必然受損,最后還得煩師父善后,徒兒可不是那等沒分寸的人。”水靖軒邊說,邊傾身給姬無雙倒了兩杯酒,“今日慶典,師父多喝兩杯。”
“乖!”愛徒處處替自己考慮,姬無雙心頭大悅,接過酒杯,先遞給胞姐,自己再接過愛徒手里那杯,仰頭一口飲盡。
“好酒!小童,你也喝!”被師徒兩的對話取悅,女姬無雙喝完后大聲贊好。
水靖軒也不推辭,伸出白皙如玉的纖長手指,捏起小小的金樽,仰面灌進嘴里,動作灑脫不羈。烈酒入喉,他微瞇狹長的鳳目,紅唇輕啟,呼出一口帶著酒香的熱氣,懶懶靠倒進寬大的椅背中,雙頰染上一層緋紅,舉手投足十分優(yōu)雅,卻又萬分撩人。
女姬無雙定定看他一會兒,感嘆道,“小童,你自謙了。狼女算得了什么絕色?跟你一比簡直是云泥之別!瞧瞧!底下的女兒家們都看傻了!哈哈哈~”她伸手,朝臺下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的少女們指去。
水靖軒瞥一眼頻頻向他望來,雙頰酡紅的少女們,不以為意的一笑。男女之情,目前并不在他的考慮當中。
姬無雙被胞姐的話一提醒,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愛徒早已成了場內少女們矚目的焦點。他眼神如刀,緩緩從盯視愛徒的人身上掃過,見她們目露驚駭,紛紛垂頭躲避自己的視線,不敢再朝愛徒看去,心下才略微放松。
“本尊的愛徒,自然是最優(yōu)秀的。”他撩起水靖軒烏黑順滑的一縷墨發(fā)纏繞在指尖把玩,眼底極快滑過一抹癡迷。似想到什么,他拽緊手里的發(fā)絲,癡迷頃刻間化為冷肅,俯身看進愛徒清亮的眼底,沉聲道,“不過,一時的優(yōu)秀并不能代表什么,若要永遠屹立于強者之巔,靠的還是勤奮和刻苦。如今你年華大好,正是奮進的時候,不要被兒女情長拖了后腿。”
知道姬無雙一生都糾結于‘仇恨’兩字,反復告誡他莫要耽擱習武,恐怕是希望他早日武學大成,助他報仇,水靖軒十分乖順的應承道,“師父教訓的是。徒兒一定專心習武,日后替師父蕩平八大派,手刃紫陽妖道。”
“哈哈,小童說得好!”女姬無雙大笑,笑完仰頭狂飲。
“乖徒兒,你有心就好。”姬無雙拍拍愛徒白皙如玉的手背,幽深的雙瞳里滿滿都是說不出的溫柔愛寵。
水靖軒淡笑點頭,拿起酒壺替師父滿上一杯,緩緩遞到他手邊。卻不想姬無雙擒住他手腕,就著他的手將酒一口飲盡,而后將空蕩蕩的酒杯再次滿上,置于他唇邊,眼神如鉤的看著他,示意他共飲。
水靖軒怔楞,而后失笑,仰首一口喝干,動作說不出的瀟灑。同用一個酒杯于他而言沒什么大不了,在末世,物資極度短缺,最開始時他連牙刷和澡巾都與人共用過,早已練就了超強的接受能力,且在宴飲中,他絕不會傻到忤逆姬無雙,壞了氣氛。
見徒兒毫無芥蒂,儼然與自己不分彼此,姬無雙心臟狂跳,身體滾燙,頭腦一陣熏熏然,竟是酒不醉人,人自先醉了。
不待姬無雙陶醉多久,場下鼓樂漸歇,慶典已接近尾聲。
想到不久后將與八大派正式展開血戰(zhàn),姬無收起滿心的溫柔,肅著臉站起,揚聲開口,“我族歷經磨難,終于挺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間。今天,左右護法出師,本尊即將突破毒魔功第九重,我族勢力正是最強盛的時候,不必再像往日那般躲躲藏藏,茍且偷生。日后,我族要與八大派正面相抗,不死不休,以報十幾年前的滅族大仇。手刃仇人,我族人人有責,現(xiàn)在,本尊將仇人的長相公布于眾,望你們見之殺之。”
姬無雙冰冷的語氣中充斥著濃烈的血煞之氣,話落,朝新上任的大祭司看去。大祭司會意,抬手示意一群上半身裸·露的女巫下場施法。
女巫們頭發(fā)濡濕,渾身涂滿了滑亮的桐油,瘋狂舞動中發(fā)絲不停甩出水汽,水汽繚繞中幾個人影逐漸成形。
水靖軒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場上堪稱神奇的一幕,心知這不是巫術,而是某種水幕顯像技術,只是,具體的原理,恐怕只有操控這一切的大祭司明白。
對于這種略帶情·色意味的表演,姬無雙以往并不會多加關注,可見愛徒被女巫們吸引,想到他正值血氣方剛,年少沖到的時候,唯恐他被污了心性,不由怒氣勃發(fā),朝大祭司看去,厲聲呵斥,“施法就施法,搞這種不堪入目的表演做什么?讓她們滾!”
大祭司被教主散發(fā)的戾氣壓迫,渾身瑟瑟發(fā)抖,連忙揮手遣退巫女,自己親自下場,將一罐紫色的液體倒進熊熊燃燒的篝火里。篝火被澆熄,發(fā)出一陣‘嘶嘶’聲,而后水汽蒸騰,氤氳中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