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坐不住了。</br> 心里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裴珩知道了一切,關于孩子的一切!</br> 下一秒,裴珩的話又讓我的心放了下去,“除非是他家里不接受你們的兩個孩子,畢竟于家一直不同意你們的事情。”</br> “嗯,我無所謂,是因為這個原因也行。”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氣。</br> 裴珩沒有再說話,只是深深地注視著我,在我感覺自己都被要看穿的時候,鄧晶兒抱著洛洛出來了,她招呼著我,“意意,你家小公主怎么了,忽然一個勁地哭?”</br> 洛洛哭得小臉通紅,小嘴癟著,眼淚就像是水晶珠子一樣嘩啦啦地往下掉,哭得那叫一個委屈。</br> 我趕忙起身去抱洛洛,可是這個小家伙像是知道裴珩來了,她眼巴巴地看著裴珩,在我懷里繼續抽抽噎噎的,那小模樣反而更委屈了。</br> 怎么我這個老母親的懷抱就不香了?這才半歲的小家伙,才剛學著坐,已經學會了裝委屈了?</br> 裴珩的視線對上洛洛后,立馬起身過來伸手,將洛洛從我的懷里接了過去。</br> 鄧晶兒瞪大眼睛看著這個操作,神奇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洛洛到了裴珩懷里,一下子就乖巧了下來,似乎心情變得美美噠。</br> “這……就是離譜。”鄧晶兒小小的臉上掛上了大大的問號,似乎無法理解這種事情。</br> 我還能理解,可能就是血緣感應……</br> 裴珩抱著洛洛走了出去,在院子里逛著,而我則是返回去將明初給抱了出來,此時太陽出來了,正好曬一曬太陽。</br> 院子里的白色椅子上,裴珩把洛洛抱在大腿上,扶著她的小胳膊,讓她可以勉強坐起來。</br> 裴珩的動作很溫柔,看著洛洛時臉上笑容寵溺,一時間我有些恍惚,這是對別人孩子會有的眼神嗎?</br> 鄧晶兒直接把爬行墊拿了出來,然后把自己三個孩子也弄出來,放在院子里玩耍,她一邊照顧著孩子,一邊時不時看著裴珩。</br> 然后又看看明初。</br> 這個舉動把我搞得心里毛毛的,因為明初真的和裴珩非常相似。</br> “意意,你過來。”終于鄧晶兒忍不住了,她拉著我去了一個角落,很直白地問我,“你摸著良心告訴我,你兩個孩子真是于一凡的?”</br> 我心一驚,“不然呢?”</br> “怎么我看越來越像裴珩啊?我去……”鄧晶兒說話一向比較直,而且和我的關系又很好,自然不會拐彎抹角。</br> “不是!”我有點激動地否認了,想起裴珩說的話,如果孩子是他的,他一定會搶走,我的心里就一陣忐忑不安。</br> 這段時間我有些松懈了,如果裴珩真的拿了孩子身上某些東西去做鑒定,那怎么辦?</br> 還有陶雪,她鑒定過的報告有沒有銷毀,會不會哪一天被裴珩發現?</br> 我越來越心煩,忽然就返回去把洛洛從裴珩懷里搶了過來,語氣很冷,“裴珩,你沒事的話可以回去了,以后不需要來找我,也不用對洛洛這么好,她有親爸。”</br> 裴珩皺眉看著我,似乎覺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你鬧什么脾氣?我也有自己的孩子,只不過是覺得洛洛很可愛,你突然發什么瘋?”</br> 聽到裴珩說自己也有孩子,我的氣性忽然更大了幾分,冷冷地看著他,“所以不要總是來抱別人家的孩子。”</br> 這句話惹怒了裴珩,他起身冰冷地掃視了我一眼,沒有再看洛洛和明初,直接大步離去。</br> 在大門打開的那一霎,陸璽誠又冒了出來,原來他沒有離開,而是守在大門口。</br> 他想再度進來,但是鄧晶兒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了,老老實實跟著裴珩離開。</br> 隨后鄧晶兒去把門鎖好,返回來問我,“意意,你突然怎么了?我是不是問了什么不好的事情……”</br> “洛洛和明初確實是裴珩的。”我心理上有些崩潰了,因為即使我再怎么否認,旁邊人都能感覺出來洛洛明初和裴珩長得很像。</br> 鄧晶兒傻眼了,她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嗓子,“真、真的?”</br> “嗯,真的,除了我爸媽,于一凡,還有你和陶雪,沒有其他人知道了。”我看著在爬行墊上抓玩具的孩子,心煩意亂到了極致。</br> “什么??于一凡和陶雪也知道?”鄧晶兒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一時間結巴起來,“于一凡他他、他能接受?陶雪她她沒告訴裴珩?”</br> 我搖搖頭,語氣沉重,“沒有,于一凡不僅接受了,還替我弄了一份假的親子鑒定報告,用來應付裴珩,至于陶雪,她如果還想靠著孩子穩穩地待在裴家,就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br> 鄧晶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感覺她是有點過于震驚,腦子里亂了。</br> “我理一理……”她坐了下來,看起來是在陪著孩子玩,實際上心不在焉,在想我剛才說的話。</br> 我看著鄧晶兒,嘆了一口氣,“晶兒,你不要告訴別人了,你說話太快,一定注意一點,裴珩一旦知道了這些,會和我搶孩子的,我最怕的就是這一點。”</br> 鄧晶兒回過神,認真地點點頭,“好,我絕對不會說出去。”</br> 隨后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嘆息一聲,“這么說的話,于一凡對你真的是沒話說了,意意,連裴珩的孩子他都愿意接受,而且對兩個孩子挺好的。”</br> 我無言以對,因為她說的挺對的。</br> 于一凡其他的方面先不說,就是從對洛洛和明初這一點來看,他的表現絲毫不亞于親生父親,帶孩子出去的時候,誰看了不夸他是個好爸爸?</br> “怪不得你兩個孩子那么親近裴珩,原來……”鄧晶兒忍不住又說道。</br> 我對她搖了搖頭,“別說這些了,家里還有幾個阿姨,別讓她們聽到。”</br> 鄧晶兒趕緊閉了嘴,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看著洛洛和明初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憐憫和疼愛。</br> 雖然她也和陸璽誠離了婚,可是以后孩子還是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陸璽誠也會來看他們,而洛洛和明初不一樣,他們很可能就在一個沒有父親的情況下長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