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會知道陸俊的地址?”我立馬質問。</br> 因為我也在查陸俊的地址,這本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有警方的幫忙,輕而易舉。</br> 結果陸俊犯案之前所住的地方,是一處簡陋的老式公寓,身份證上面的老家地址,找過去也沒有人,只剩下殘垣斷壁的老房子。</br> 所以,陸俊的地址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用處,我只是不明白于一凡為什么會查這個。</br> “對你會有用處,你的事情我無法明面上幫忙,但是只要你想查出真相,我會幫你。”于一凡拿出手機,隨后發了一條信息給我,那個地址很陌生,并不是之前警方給過我的兩個地址。</br> 我再次望向于一凡,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br> 現在他和陶雪算是合作關系,他們肯定相互有對方的一些把柄,彼此牽制,所以他不可能再赤裸裸地幫我,卻想暗地里出力。</br> 只是……陶雪知道了的話,對他絕對不利。</br> “既然你已經選擇和她合作,一起針對裴珩,你也知道我和陶雪不和,又何必幫我?于一凡,我不想再欠你人情。”我的心里是忐忑復雜的,于一凡所給我的線索,也許對我而言會有很大的用處,可是也意味著我又欠了他人情。</br> “因為這件事只有我能幫的上你,陶雪做的很縝密,除了我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內情。”于一凡的聲音低沉,回答得輕描淡寫,“這是我的決定,你不需要擔心太多,在我這里不存在你欠我任何人情,如果非要說虧欠,只有我虧欠你。”</br> “你沒有虧欠我任何東西。”我糾正于一凡。</br> “之前我做過的一些事情可能傷害到了你,就當是我給你的補償。”于一凡如此跟我解釋。</br> 他做過的傷害到了我的事情,確實有那么幾件,但是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最嚴重的一部分,也只是降低了我對他的信任。</br> 這個結果,應當是與他的預期背道而馳了。</br> 還沒等我再說些什么,夜空中忽然響起了幾聲轟隆隆的雷鳴,隨即一道閃電撕裂了夜幕,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大雨滂沱而下,迅速地打濕了我的頭發和衣服。</br> 這個季節淋了雨是挺冷的,尤其是風一吹,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就在我想跟于一凡說,讓他趕緊上車離開時,一件外套遮在了我的頭頂,暫時擋住了落下的雨滴。</br> “還在這里說什么廢話?”裴珩有些惱火的聲音從我身邊傳來,他只穿著一件貼身的襯衣,外套已經被他舉在我頭頂,替我擋雨。</br> 雨滴順著他英俊的臉龐滑落,神情帶著強烈的不爽,他見我仰頭看他,立馬又兇巴巴地問,“你聾了?回去!”</br> 我當然不是聾了,我純粹是有些沒想到他這個舉動。</br> 反觀于一凡……他肩膀有傷,自然是不可能那么利落地脫下外套給我,他也淋濕了,像極了落魄的貴族貓兒,此時看著裴珩為我舉著外套,雨霧朦朧的眼眸里有點點寒光。</br> 我推開了裴珩的手,然后快速地往家里走去,身后傳來了腳步聲,回頭一看,裴珩和于一凡也跟了過來。</br> 難不成還想來我家躲雨?我想開口讓他們兩個各自開車走人,可是雨越下越大,就像是有人在天上開了一場潑水節,這種雨勢哪怕是開車都不太安全,何況還是在夜晚。</br> 我沒有開口阻攔他們兩個,他們兩個也很默契地一同跟著我回到了家里。</br> “許小姐,您怎么淋成這樣了……”阿姨拿著干毛巾過來,剛要開口關心我兩句,聲音就戛然而止了。</br> 她看看裴珩,又看看于一凡,最后連忙返回去多拿了兩條毛巾。</br> 我接過毛巾擦拭著頭發,裴珩和于一凡自然也好不到哪里起,尤其是裴珩,外套都脫了,此時襯衣緊貼在他的身上,水跡明顯。</br> “咳咳咳……”忽然,裴珩咳嗽了起來,他將毛巾扔在沙發上,然后順勢坐了下來,“我好像有點感冒了,你這里有感冒藥嗎?”</br> 感冒藥我家里當然有,問題是裴珩就淋了這么一會兒的雨,立馬就感冒了?</br> 反應是不是來得太快了一點?</br> 這邊還沒回答,那一邊于一凡也坐了下來,他抬手捂了捂肩膀,“我的傷口好像碰了水,有些痛,需要重新換藥才行。”</br> 話音剛落,裴珩一記眼刀甩了過去,于一凡淡定地接招,兩人的眼神交織在一起,仿佛有刀光劍影。</br> 這一秒,裴珩不感冒了,于一凡傷口也不痛了,氣氛有些凝固。</br> 家中的阿姨本就不認識這兩人,但還是感覺出了此時的微妙氣氛,她對我說道,“許小姐,電閃雷鳴的,恐怕小少爺和小小姐會被吵醒害怕,我去看看。”</br> “好的。”我點點頭。</br> 等到阿姨上去了以后,我先去拿了藥箱,然后拿出了感冒藥遞給了裴珩,“吃吧。”</br> 然后又拿出了紗布遞給于一凡,“換吧。”</br> 結果這兩人異口同聲,</br> “你給我倒杯水。”</br> “你來給我換。”</br> 兩人說完又是一輪新的眼神對峙,裴珩率先起來,他拿過桌子上的紗布,很淡定地說,“來,我給你換。”</br> 于一凡冷笑一聲,“離我遠點。”</br> “那你自己換。”裴珩將紗布毫不客氣地扔在了于一凡的身上,然后扭頭問我,“你怎么不給我去倒水沖藥?這藥能生咽嗎?”</br> “怎么不能?”于一凡比我先一步開口答道,言語間盡是針對,“我是肩膀受了傷,你是哪里受了傷,連一杯水都倒不了?”</br> 眼看著兩人又要開始鬧不和,我感覺自己就像是擂臺上的裁判,隨時得分開兩位逐漸上頭的拳擊手,否則要出大事。</br> 我站在兩人中間,語氣很嚴肅,“行了,裴珩,你先替于一凡換藥,我去給你倒水,就這樣!”</br> “不行!”</br> “可以!”</br> 兩人給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我不管那么多,直接去給裴珩泡藥,客廳里時不時傳來兩人夾雜著怒氣的話語聲,我權當是沒聽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