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了一聲,便掛了電話,給于一凡發了個定位。</br> 十分鐘后,一輛黑色奔馳停在了路邊。</br> 于一凡在物質方面不怎么在意,尤其他現在是個醫生,上下班時開的車太拉風總是有點不合適。</br> 不過他這種人,就算騎共享單車都能迷倒一片女人。</br> “上車。”于一凡搖下車窗對我說道。</br> “去哪?”我有點納悶。</br> “去你家,接布布。”</br> 老慈父終究是記掛著乖女兒,我撇撇嘴,拉開副駕駛的門就坐了上去,于一凡瞥了我一眼,“安全帶。”</br> 我默不作聲地把安全帶又系好。</br> 雪天路滑,車速比較慢,我一路看著窗外的風景,腦海里卻是剛才裴珩和蔚藍在雪地里的畫面。</br> 到了半路,于一凡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蔚藍他們申請了換病房。”</br> “嗯,我知道了。”我現在不想提起裴珩和蔚藍,哪怕我心里想的正是他們的事。</br> “蔚重山的手術我主刀。”于一凡如果去當情報員的話,一定屬于金牌級別。</br> 我拿起手機給他轉了一筆錢,他看到手機亮了一下后,有些不解,“什么意思?”</br> 我故意露出一個惡毒的笑容,“于醫生,你給蔚重山手術時放個水吧,事成之后我再給你一大筆錢!”</br> 正好路口紅燈,車子停下,于一凡拿起自己的手機快速地退回了我的轉賬,然后黑著臉教訓我,“以后少看點狗血劇,腦子里想的什么!”</br> “你怎么知道我的靈感來自狗血劇?”我訝異地問。</br> “不然呢?”于一凡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智障。</br> 我冷哼一聲,不再搭理此人。</br> 回到楓洲苑以后,布布見到自己的主人回來了,激動地跳到了于一凡的懷里使勁撒嬌,左蹭蹭又貼貼,喵喵聲響徹客廳。</br> 這幾天傭人將它照顧得還不錯,看起來精氣神都很好。</br> 于一凡將布布抱在懷里摸了摸頭,剛準備和我說話,樓梯上傳來了聲音,裴珩竟然也在家。</br> 我不想看到裴珩,便撇下了于一凡,獨自上樓了。</br> 至于兩個男人在客廳里聊了什么,我一概不知,反正他們是發小,應該不會冷場。</br> 偌大的主臥,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方面是因為心煩裴珩蔚藍這兩人,一方面是在擔心著趙素芳的事情。</br> 這時鄧晶兒給我發了一條信息:意意,趙素芳要上鉤了!</br> 我一驚,迅速地回復:這么快?你怎么辦到的?</br> 鄧晶兒發了個“得意”的表情:嘻嘻,過兩天再告訴你,等我好消息。</br> 說完這家伙就不再搭理我,似乎真的在憋什么大招,等著最后給我一個驚喜,我也不催了,鄧晶兒雖然平時有點沖動,但是智商挺在線。</br> 不知道那個私家偵探有沒有開始著手調查,我打開手機信息的收件箱,卻沒有偵探的回復,反倒在被攔截信息里,亮著一個紅點。</br> 我點進去一看,有七八條被攔截的未讀短信,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看完短信內容我才知道這個號碼的主人是嚴子俊。</br> 沒想到他還在堅持不懈地聯系我,最新的一條信息時間,就在今天下午。</br>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打了個電話過去,那邊很快就接了。</br> “喂?是許小姐嗎?”嚴子俊的聲音其實還算好聽,很溫潤,說起話來斯文優雅。</br> “對,我看你給我發了好幾條信息,是有事嗎?”我問道。</br> “沒事,那晚你喝了酒回去的,我不知道你是否安全回到了家,就發了個信息問一問,但是你沒回,我又擔心直接打電話會打擾到你。”嚴子俊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br> 我笑了幾聲,“謝謝記掛,我當晚安全到家了,我到今天才看到你的短信,被系統攔截了。”</br> 嚴子俊沉默了幾秒后,突然用一種無奈又氣憤的語氣說,“我就知道會這樣,明天我就去換個號碼!”</br> 我不懂他這是什么意思,于是他告訴我,之前他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業務員,由于電銷太多,他的號碼被認定為騷擾電話,已經去營業廳解除標記好幾次了,但是沒多久又會變成騷擾電話。</br> 說真的,這個原因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br> 聽到我在笑,嚴子俊也跟著笑,一時間我都沒注意裴珩也進來了房間,他冷不丁地開口,“和誰聊得那么開心?”</br> 我幾乎是秒掛電話,然后將手機塞進了枕頭下。</br> 我這個舉動,無疑是讓裴珩疑云叢生,他的臉色十分陰沉,像是暴風云來臨前烏云密布的天空,充滿了讓人不安的壓迫感。</br> “又是齊舟陽?”裴珩已經來到了床邊,他掀開我的被子,便伸手去枕頭下拿我的手機。</br> “這是我的私事!”我抓住他的手腕,此時半挽起的衣袖下,露出一截手臂,肌肉線條完美。</br> 裴珩穿衣很顯瘦,是行走的衣架子,而脫了衣服后身上沒一塊多余的肉,十分的精壯結實,所以我做出這個阻攔的舉動,有很大的風險。</br> 萬一發生體力上的爭執,我是絕對吃虧的那一方。</br> 裴珩被我抓住了手腕后,渾身的氣壓已經很低,他一用力便已經反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我想也沒想揮起另一只手就準備打他。</br> 自從那一晚我們兩個纏斗了大半宿,我發現這種方式能極大地緩解我心里的火氣。</br> 裴珩十分迅速地又抓住了我另一只手,我一下子成了案板上的魚。</br> “裴珩,我們說好不干涉彼此私生活的,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我,我和你同歸于盡!”我無畏地迎上那雙冰冷漆黑的眼眸,努力讓自己鎮定一點。</br> “我不打女人。”裴珩冷淡地吐出一句。</br> 這倒是真的,上一世我和他都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也從來沒有打過我,反倒是我那時候很激憤,好不容易有機會見到他,最后都會哭著吵著對他動手,他最多是將我推開。</br> “那你松開我。”我立馬扭動手腕。</br> 裴珩似乎也覺得這樣的舉動太欺負人了,最后還是松開了我的雙手,重獲自由后,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態度也回歸了平靜,語氣有些悲涼,“裴珩,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能告訴我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