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哼一聲,沒回答。</br> 裴珩則是在我的公寓里轉了一圈,隨后說道,“都置辦得這么齊全了,現在脾氣很硬嘛。”</br> 說完他脫了外套扔在椅子上,坐在我對面。</br> 我問道,“你想談什么?談吧。”</br> “你說說你的想法?”裴珩反問我,“我家里不會同意我們離婚。”</br> 我當然知道裴家不會答應,可是裴珩的態度不應該是這樣,他那么一意孤行的人,誰不答應都不會聽,只會想盡辦法解決問題。</br> 上一世他接近瘋狂的所作所為,我記憶深刻。</br> 當然,我也很瘋狂,于一凡也很瘋狂,全都是圍繞著蔚藍。</br> 我怎么覺得他好像,不如上一世那么喜歡蔚藍?</br> 還有于一凡,也是隱約給我這種感覺。</br> “裴珩,你不肯為了蔚藍和你的家里反抗嗎?”我看著他的眼睛,“難道讓她一直當小三?”</br> “她不是小三。”裴珩皺眉,對我這個稱呼顯然不滿意。</br> “那是什么?”我覺得莫名其妙,“我們沒離婚之前,她不是小三難道是天使?”</br> 裴珩的臉色更沉了幾分,他這幾天一定也看到了新聞和網友的評論,大部分人還是三觀正的,指責蔚藍插足別人的感情,不要臉之類的。</br> 其實裴珩以前每一個鬧過緋聞的女人,都被網友噴過,只是那些女人幾乎都是女星,對于流言蜚語免疫力比較高,所以承受得住。</br> 蔚藍不一樣,她是第一次被網暴。</br> 也難怪做出輕生的舉動,一方面可能是為了證明給我婆婆看,一方面確實是受不住被罵。</br> “裴珩,我以前就喜歡你的性格,我覺得很酷很干脆,說一不二,為什么到了這件事上,你那么猶豫,只要你干脆一點,所有的事情都會解決的。”</br> “你爸媽就你一個兒子,即使反對你和蔚藍,只要你堅持,他們一定會松口,他們不是很想抱孫子嗎?你努努力,讓蔚藍懷上孩子,保證他們會接受她。”</br> “至于我爸媽那里,我會去說服他們,我爸退休之前,絕不會因為私事卡你的任何項目審核,你放心。”</br> 我說得很真誠,想為我十年的感情,來一個體面的結束,只要裴珩現在答應我,就算已經撤訴,我們也可以和平協議離婚。</br> 可是裴珩的眼神卻越來越不妙,似乎在醞釀著暴風雨,我還沒說完,他已經吼了一聲,“夠了!”</br> 我剩下的話,只能又咽下去。</br> 他問我,“你確定你想離婚?你自己說的愛了我十年,能真正地放下了?”</br> “嗯,我確定,我能的。”我想都沒想就點點頭。</br> 這種事經不起細想,我怕越想越不甘心。</br> 裴珩倏地站了起來,我還沒反應過來,他長腿一跨,已經來到了我身邊,然后把我一把拽了起來,狂風暴雨般的吻落了下來,一點也不溫柔。</br> 我本來平靜的心跳節奏,還是被打亂了,我使勁推了推裴珩的胸膛,結果可想而知,蚍蜉撼樹一樣。</br> 怎么談離婚談成這樣了?我氣惱極了,在裴珩的舌尖侵襲進來時,心一狠,咬了下去。</br> 他果然放開了我,唇角沾上了一絲血。</br> “你咬我?”他抬手擦了擦唇角,隨后把舌尖微微伸出來,用指尖碰了碰,指尖立馬更紅了。</br> 我嘴里也還有淡淡的血腥味,但顧不得在意,只是隨意地擦擦,答道,“誰讓你亂來?”</br> “我亂來還是你亂來?!”裴珩怒了,“你和于一凡在醫院天臺放煙花,和齊舟陽去爬夫明山,和鄧毅揚去聽露天演奏,難道不是亂來?”</br> 我愣了愣,他怎么全知道?</br> 裴珩的語氣是掩飾不住的醋意,可我還記得他說他不喜歡我,是我自作多情了。</br> “裴珩,你吃醋了是不是?”我又問。</br> 他瞪了我一眼,這一次他沒有再否認,而是用一種挫敗的語氣自嘲,“是啊,我吃醋了,我居然因為你和其他男人而吃醋了?你說好不好笑?”</br> 我內心此時的震驚,可以說達到了巔峰。</br> 十年了,他第一次會為我吃醋。</br> “我本來想讓你一輩子守活寡,好好地折磨你,讓你后悔當初嫁給我,可是我他媽竟然有點喜歡你了?不然我就能和你痛快離婚,和蔚藍在一起。”裴珩破罐子破摔似的說道。</br> 我突然紅了眼眶,并不是我為此感動,想要重蹈覆轍,而是我的十年,終于得到了一個回應。</br> 就像一個很深的執念,在快要放下時,突然解開了。</br>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我開口了,“裴珩,你回去吧,我會好好考慮一下,我要的是什么,你也好好考慮一下你到底要什么。”</br> “好。”他去椅子那邊,拿過外套,回頭看了我一眼后,離開了。</br> 他走后,我大哭了一場,把所有情緒都釋放了出來,直到我爸打了個電話給我,“意意,明天中午回來吃個飯,你大伯回來了。”</br> 我盡量不露出哭腔,“好。”</br> 我大伯常年在國外,也是經營公司的,但是主打國外市場,只有年底才會回來一趟。</br> “意意好像更漂亮了,是不是胖了點?胖了點好看。”大伯見到我后,夸贊道。</br> “大伯你們回來啦!”我看到大伯一家后,開心地跑過去擁抱了一下。</br> 伯母笑瞇瞇地說,“確實更漂亮了,大美女呢!”</br> 我厚著臉皮,“和以前差不多,一直都很美。”</br> “對,一直是個大美女!”伯母附和。</br> “咦,珉哥哥今年怎么沒回來?”我好奇地問。</br> 大伯答道,“今年弄了分公司,公司年底比較忙,就沒回來了。”</br> 我爸插嘴,“小欣也在公司實習了吧?那孩子好像才剛大學畢業吧,我看能力不輸小珉。”</br> “不像我家這個傻女兒,只想拉大提琴,談戀愛,現在好了……唉。”</br> 我大伯也知道了裴珩的事,他正色道,“意意,你確實要好好考慮一下以后了,你爸媽年紀大了,裴珩的心又不在你那里,所以你要學學經營公司,咱們許家的公司,絕不能交給裴珩!”</br> 我爸媽對視一眼,沒說話,但我知道他們也是這個意思,裴珩和蔚藍的事,算是讓他們徹底不對裴珩抱希望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