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推如初的?”
安子奕問得風(fēng)馬牛不相及,聲音也有些冰冷和責(zé)備。
田詩園當(dāng)然是聽得清楚明白,她心里無愧疚,可就是覺得委屈。
“我,我……”
“算了。”安子奕在電話里很生氣,“我回國后再說。”
嘟,嘟,嘟……
電話的斷線聲,冰冷的從那頭傳來。
田詩園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就已經(jīng)果斷的掛了電話。
此時此刻,心好像被扎了一樣,疼。
田詩園不想讓安如初看到她眼里的淚,轉(zhuǎn)身之前擦干了淚,看著玻璃窗上自己的眼角有些紅,不用揚了揚嘴角,努力的掩飾自己的悲傷,努力的笑得自然一些。
轉(zhuǎn)身時,她沖著安如初笑著說,“好像進了一只蚊子。”
“如初。”田詩園走過去時,把頭埋在安如初的面前,“你幫我吹一吹,眼睛有些疼,是不是有只蚊子?”
安如初果真信了,躺著幫她吹了吹靠近的那只眼睛。
“還疼嗎?”
“我揉一揉。”田詩園抬起頭,直起腰來,然后松開了眼睛,“好像沒了。”
然后她自說自話的,疑問著這間病房怎么有蚊子。
她不說,安如初還不會起疑。
這么一說,安如初就明白了。
冬天哪有什么蚊子呢。
剛才園園是哭過嗎?
所以故意說有蚊子?
她也不知道安子奕在電話里,和她說了什么?
能把她給說哭了。
是責(zé)備她嗎?
安如初心里不好受。
要是因為她,而讓安子奕責(zé)備園園,那她真的罪過大了。
“園園,你不該告訴我哥的。”安如初說,“他工作忙,他知道了只會擔(dān)心。”
“阿奕是你大哥。”直到現(xiàn)在,田詩園還裝作不知道,“他必須知道,他也必須關(guān)心你這個妹妹。誰讓他是大哥,再忙也應(yīng)該抽時間關(guān)心家人。所以我就告訴他了。他說他要回國。”
“回國?”安如初緊張起來。
如果回國了,安子奕若是對她表現(xiàn)得太擔(dān)憂,會不會讓園園看出什么來?
安子奕啊,安子奕。
為什么要這么執(zhí)著?
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了,為什么還要想著她,念著她?
安如初只覺得自己就是個罪惡不赦的人。
因為她,讓安子奕一直這么苦。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彌補。
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錯不該曾經(jīng)給了安子奕那么大的希望,讓他越陷越深。
所以現(xiàn)在,安子奕都沒有從泥濘里拔出來。
安如初又擔(dān)心,要是園園知道了他們之間的事情,會怎么想,得多難過?
這種事情,她是想向園園坦白也不是,不坦白也不是。
“園園,我哥真說要回國?”
“嗯。”田詩園坐下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裝出微笑來,“他是你大哥,回來看你這個妹妹是應(yīng)該的。”
“園園把你的電話拿給我,我要給他打電話。”
“……”
“要不你把我的電話遞給我一下。”
“你要干嘛?”
“我讓我哥別回來。”
“你勸不了他的,你肯定了解你哥的性子。他對家人那般負責(zé),他怎么放得下心。”
“他不能回來。”
“讓他回來吧,你勸也勸不了的。”
是呀。
她能怎么勸呢?
“如初你別動了。”田詩園看著她,“再動會影響到胎兒。”
“……”
“這會兒肚子還疼嗎?”
“隱隱的,不是很疼。”
“還能感覺到有血流出來嗎?”
“好像有一些。”
“那你躺好,別激動,別緊張,別隨便亂動。我得在這里守著你,你睡會兒吧。”
“園園,有件事情我想對你坦白。”安如初心里藏不住秘密,瞞得她好難受。
“嗯?”田詩園揚唇一笑,“什么事?”
“我,我……”
心里藏著秘密和愧疚的人,就像是身上壓著千萬斤的巨石,壓得安如初好難受。
這件秘密,真的是坦白也不是,不坦白也不是。
但早晚有一天,聰明如園園,一定能發(fā)現(xiàn)的。
她豁出去了。
她必須告訴園園,才不會覺得那么愧疚。
“園園,其實,其實……”安如初咬著唇,“其實我和我哥……”
田詩園坐在床頭,安安靜靜看著她,早已明白她要坦白的事情是什么。
但她吞吞吐吐的,一直說不出口。
“其實……”
田詩園滿眼溫婉的與她對視,剛想替她說出口時,她已經(jīng)脫口而出。
“其實我和安子奕之間有一段過去。我差點要嫁的那個人是安子奕。”
“……”
“園園,對不起。”
“……”
“把你牽扯了進來。”
“……”
“我知道我哥是因為我,才匆忙的娶了你。”
“……”
“我也知道你們半年前相識的事情是假的。”
“……”
“對不起,我把你牽扯進來了,讓你嫁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
“……”
“園園,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田詩園一直安安靜靜的聽著。
她沒有想到,安如初會這么早就向她坦白。
她的眼里,也沒有驚訝和悲痛,有的只是寬容和理解,還有溫婉的笑意。
“園園,真的很對不起。如果你比我更早認識我哥,他愛的那個人一定會是你。”
“你不用說對不起。你沒錯,你們都沒錯。”田詩園滿眼的溫婉,“我其實知道你們的事情了。”
倒是安如初,眼里有了驚詫。
“我哥早告訴你了?”
“不。是那個要我害你的孩子的男人。”
“他告訴你的?那你為什么不恨我?”
“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產(chǎn)科大夫。”田詩園嘆了一口氣,“但我分得清是非黑白,拎得清正與邪。”
田詩園看向窗外。
年后又過去一個多月了。
冬天的陰霾還沒有過去,漫天的霧與霾,讓整個京城都顯得陰沉沉的。
她眼里映著的是溫婉的笑意,也是經(jīng)歷過許多是是非非后而沉淀下來的滄桑與閱歷。
人世間有太多的是非黑白,太多的坎坷曲折。
不能怪命,不能怪環(huán)境,不能怪別人,無論遇上什么都得懷著一顆敞亮而陽光的心。
這就是田詩園的心境。
“如初。”田詩園從窗外抽回目光,又看向她,“你和總統(tǒng),還有阿奕,都是不容易的人。你們都沒有錯。謝謝你選擇對我如此坦白,把我當(dāng)真正的朋友和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