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飛鵬前腳剛走，戴笠后腳就到了云岫樓。
    作為常校長心腹，戴笠是不必通稟就能直入常校長書房的。
    戴笠走進二樓東側書房的時候，只見常校長正站在書桌前，手握毛筆在揮毫潑墨。
    戴笠知道常校長在練習書法的時候最討厭別人打擾他，所以便屏氣凝神站在旁邊，直到常校長一幅字寫完，才恭敬的喊了一聲校長。
    常校長回過頭，看到是戴笠，臉上神色終于緩和了些。
    “雨農啊。”常校長擱下毛筆，欣然問道，“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戴笠忙道：“回校長的話，卑職已經成功的在緬甸戰區的各個部門打入幾枚釘子，不過由于職務還低，暫時還提供不了太重要的情報。”
    “這不急。”常校長說道，“只要人進去就好。”
    停頓了下，常校長又說道：“另外，不要輕易動用他們刺探消息，鐘毅可不簡單，萬一讓他給察覺了，就前功盡棄了。”
    “是。”戴笠恭聲應道，“卑職明白。”
    常校長輕嗯了聲，又道：“最近可有什么新的消息嗎？”
    “還真有幾個重要消息。”戴笠說道，“一個是鐘毅開始在籌備緬甸陸軍軍官學校，看樣子是要替緬甸訓練現代陸軍。”
    “替緬甸訓練現代陸軍？”常校長眉頭一皺，又問道，“校長是誰？”
    戴笠道：“鐘毅原本是想讓王賡擔任校長的，不過王賡堅持不肯當，只當了軍校的教育長，所以最后仍舊是鐘毅兼任了這個校長。”
    “這就是了。”常校長哂然道，“所謂的緬甸陸軍軍官學校，替緬甸訓練現代陸軍只是幌子，鐘毅的真正意圖是想要訓練屬于他個人的武裝力量，不過，通過創辦軍校來訓練武裝力量，的確是一條終南捷徑。”
    常校長的這話是由衷之言。
    因為他自己就是通過黃埔軍校訓練了一支絕對忠于他的武裝。
    說到這，常校長忽然輕咦一聲，說道：“雨農，你說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鐘毅是在為將來主政緬甸提前布局、做準備？”
    “啊？”戴笠愕然道，“主政緬甸？”
    “很奇怪嗎？”常校長道，“他本來就是緬甸華僑，嚴格來說并不是中國人，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緬甸人。”
    “這倒也是。”戴笠點頭，“還真有可能。”
    毫沒來由的，常校長的心情忽然變好了許多。
    如果說鐘毅的目標是緬甸，那豈不是說他無意參與國內的政治？真要是這樣，那他們兩個其實是可以做到和平共處的。
    常校長當即決定寫一封信，探探鐘毅的口風。
    不過寫信的事情先不著急，常校長又接著問：“還有別的事情嗎？”
    “有。”戴笠點點頭又說道，“繼撤銷軍一級建制之后，鐘毅已經決定在緬甸戰區撤銷集團軍一級，將來所有步兵師、航空師、炮兵旅以及裝甲旅，全部改由長官部直轄！”
    “啥？集團軍也要撤銷？長官部直轄師一級，甚至旅？”常校長瞠目結舌道，“他一個長官部指揮底下這么多部隊，能行嗎？”
    對于鐘毅的這個騷操作，常校長表示無法理解。
    戴笠說道：“據說是要改縱向指揮為橫向聯動，好像長官部也不是事事都參與，更多時候是由前線的某個師長指揮。”
    對此，常校長就更難理解。
    不過這也正常，常校長要是能夠理解多兵種聯合作戰，那他就不是什么常校長，而是跟鐘毅一樣的穿越者。
    常校長又問道：“哦對了，鐘毅把集團軍建制也撤銷，那楊森、王陵基、鄧錫侯還有潘文華他們這些高級將領怎么辦？”
    這些川軍高級將領足足有十幾個。
    除了四個總司令，還有八個副總司令和四個參謀長。
    現在集團軍這一級機構遭到撤銷，這些人怎么安置？
    “說起這個事情，鐘毅可真是敢。”戴笠贊嘆一聲說，“他居然決定把楊森、潘文華他們十幾個川軍高級將領，全都禮送回國！”
    “啥，禮送回國？”常校長瞠目結舌道，“他真敢這么干？”
    “建偉是這么跟我報告的。”戴笠點頭說，“我想應該是真的。”
    “娘希匹！”常校長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語氣之中頗多羨慕。
    常校長一生醉心于權謀之術，玩的一直都是平衡術，所以很少有用雷霆手段解決紛爭的時候，既便是對于發動兵諫的張小六兩人也僅只是軟禁。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常校長內心就不想使用雷庭手段。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常校長是因為有太多的顧忌，所以不敢用雷庭手段。
    所以常校長就格外羨慕鐘毅的敢做敢當，易地相處，常校長肯定也會想方設法奪取潘文華他們的兵權，但是絕不敢把他們禮送回國，頂多就是上調到長官部閑置起來，不給他們掌握實權就是了。
    但鐘毅卻直接把他們送回國！
    常校長道：“鐘毅這是把川軍那些軍頭往死里得罪，他難道就不怕那些川軍軍頭合起伙來給他使拌子？比如說挑唆正在昆明整訓的五十萬壯丁，來上一出鬧餉的戲碼？”
    “這個鐘毅恐怕是真的不怕，因為昆明的那五十萬川軍壯丁絕對不會鬧餉。”戴笠語氣很肯定的說道，“因為那些壯丁本就是川省各縣的團丁，都很清楚川軍的清苦，但是他們自從到了昆明后，是一天三頓干的、一周還能吃上一頓肉，每個月還有兩塊大洋，所以任憑楊森他們怎么說，都沒人聽他們的！”
    “娘希匹！”常校長的臉色便再次垮下來。
    說起這個，常校長的內心就全都是眼淚啊。
    鐘毅用來供應這五十萬川軍壯丁的錢，可都是從他們常家、還有孔家、宋家的手里摳去的，這些錢原本可都是他們的呀！天殺的鐘毅！
    常校長的格局也就是這樣了，他就不會想，這些錢在他們手里的時候，沒有一分一毫拿出來供養軍隊，但到了鐘毅手里，卻一分不留全拿來供養軍隊、訓練軍隊！兩相對比，真可謂是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