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聞到什么味道沒有?”玉藻問。
“嗯。”帝明皺了皺眉。大概是某種小動物的尸體腐爛在這里了,他想。
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一場雨后,冷冽的月光重新照了進來。
在他們就要離開這間有異味的屋子時,帝明注意到屋子角落里有一口很大的缸,上面蓋著一個木制的封頂,若有若無的臭味似乎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帝明快步走了過去,越走近越確信這口缸就是臭味的源頭。他一把將木蓋掀開,強烈的腥臭味直沖鼻腔。
借著月光,帝明看清這缸里是一具女尸,一具穿著紅色嫁衣的女尸。女尸的面部高度腐壞,無法辨認身份,應該已經被害有些時日了。
跟在帝明身后的玉藻,被這場景嚇到踉蹌后退。帝明趕緊扶了她一把。
“尸體。”玉藻喃喃。
“嗯,大概遇害半月以上了,看起來還是位新娘。”帝明說。
“不知道是誰家的女兒,竟這樣的苦命。”玉藻顯然難以從這令人震驚的一幕中緩過來,聲音都有氣無力的。
“此事恐怕不止單純的兇殺案那么簡單,帝城內魅臨山腳下,發生兇案實屬罕見。今夜先休息,天亮后再查。”帝明思考片刻,說道。
第二天。
“原來你們在這啊?昨天可累死我了,他們窮追不舍,好不容易才把他們甩掉。”宗澤找到帝明之后馬上開始抱怨。
“哎你們就在這兒呆了一夜啊,陰森森的,你可真行,他們肯定想不到有本事偷清蓮的人竟會躲在這里。”宗澤四下打量著周圍,一臉嫌棄。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宗澤看帝明眉頭緊皺,一臉凝重的樣子,問道。
“我們在里屋發現一具尸體,你隨我來。”帝明嘆了口氣。
“大喜的日子,遭此不測,兇手真是該死。”宗澤看著這具新娘尸體,捂著鼻子。
“按這女子的遇害時間來看,應該已經有人報案了,咱們去趟官府。”帝明對宗澤和玉藻說。
一行人沒有耽擱,直奔官府。
“來者何人?”官府門口的衙役攔住他們。
“宗府查案。”宗澤拿出一塊金色令牌,上面刻著宗府兩個字。
炎帝十分信任宗毅天,因此官府的大小案件需整理后按時地向宗府匯報,才可結案。
“小的有眼無珠,大人們快快請進。”衙役一聽是宗府的人,點頭哈腰的把他們迎了進去。
“最近可有人上報失蹤?”宗澤向主官詢問。
“近日帝城太平,未有失蹤登記,全是仰仗圣上福澤,保佑百姓安居......”主官啰啰嗦嗦。
“你是說沒有人失蹤?”宗澤從主官手里一把拿過記錄薄,仔細翻看近一月的案件記錄。
“沒有沒有,小人哪敢欺瞞。”主官趕緊接話。
“奇怪。”宗澤看向帝明,一臉狐疑。
“如果后面有人來報失蹤,還請及時告知于我們。”帝明對主官說。
“一定一定。”主官連忙答應著。
從官府出來,帝明等人再次回到那所破廟。
“新娘遇害,卻無人報案。”宗澤嘟囔。
“更古怪的是,從她的穿著來看,并不似一般人家的女兒出嫁。”帝明的目光落在新娘的喜服上。
白日里細看這女子的打扮,緋紅色的云錦嫁衣,彩蝶纏枝金絲芙蓉刺繡,款式復雜,華麗精美。
“而且新娘所戴的珠寶裝飾看起來也很名貴呢。”玉藻望著新娘的鳳冠,上面鑲嵌一圈圓潤透亮的紅寶石,光彩流溢,周邊滿是象牙色的小珍珠,鳳冠上的翠藍部分更是用上了翠鳥的羽毛裝飾。
“這還說明,兇手的目的并非謀財。”帝明稍頓道。
帝明從袖口摸出一把大約寸長的魚紋小刀,用它裁下新娘的一方衣角。
“看來想要確定被害者的身世,得從這面料的來源和去處查起了,各大布行店鋪都需要派人過去。”帝明對宗澤說道。
“我可以看一下嗎?”玉藻說。
帝明把那衣角遞給玉藻。玉藻把它放到鼻下輕嗅:“好像有某種淡淡的香味,剛剛被腐臭味掩蓋不易察覺,現在單獨拿出來聞,似是更明顯了些。”
“這你也能聞出來?不愧是狐貍精。”宗澤撇嘴 。
“女子家自是對這些胭脂粉末更敏感些,只是一時想不起究竟是哪種香味。”玉藻笑眼盈盈,并不惱他。
“那你可仔細想著,我去查查這布料。”宗澤到是沒想到玉藻這副反應,稍微有些尷尬,從玉藻手里飛快扯過那塊衣角,大步離開了。
“你方才說能從那上面聞出某種香味?”宗澤走后,帝明又看向玉藻。
“確有。大概...是花香。”玉藻在腦海里仔細回想著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花香?新娘已遇害數日,花香味尚存,定不是自然花香,而是香料。”帝明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裁了一塊衣料下來聞著。
帝城內名門望族會制作獨家的花香膏,供家族內女子使用,雖然有時也會贈送香膏以示交好,但香料秘方決不外傳。比如,宗家的芙蓉香膏,宮家的梅花香膏,侯家的梔子花香膏,沈家的桂花香膏等等。
然而,最為出名的花香膏現已絕跡,那是帝明母親婉妃在世時獨用的杜鵑花香膏。炎帝深愛婉妃,她走后,命人在玉清山上種了漫山遍野的白杜鵑。
“香味獨特,溫暖、芬芳、夾雜著一絲奶香,是梔子花!我想到了!”玉藻突然驚喜的開口。
“侯家。”帝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