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火的時候顧慕臻瞅了一眼車載時間,五點不到,這個點,于時凡還沒下班。
家里只有何樂和于如意,以及在廚房忙碌的家政。
聽到門外車聲響,何樂抱著于如意出來,正看到溫柔一家三口開車門下來。
于如意一看到顧續,就高興地朝他招手:"顧續弟弟!"
于如意看到顧續很高興,顧續看到于如意也很高興,兩個小朋友都要從媽媽的懷里掙脫開,去跟彼此玩。
溫柔松開顧續,何樂也松開于如意,雖然五點了,但外面的天氣還很好,陽光很暖,風很暖,別墅周邊全是草坪,軟軟的,泛著青草香,又蔥又綠。兩個小家伙就是摔跤了也不怕。
何樂跟溫柔見兩個小朋友想在外面玩,也不進屋了,別墅后草坪里擺有遮陽傘以及桌子和椅子,延著草坪下去是很大的湖。
夏天的時候,何樂和于時凡就喜歡在這后面吃飯,于如意也喜歡在草坪里玩皮球。
于如意對周遭很熟悉了,拉著顧續到她的游樂場地去探險。
何樂進屋拿了一些水果出來,又讓家政榨了果汁飲料,擺了一些零食和堅果類。
看顧續跟于如意玩的開心的樣子,何樂沖溫柔說:"他恢復力挺快的嘛。"
溫柔瞅了瞅桌子上的水果,端了一碟切好的蘋果,坐在那里,用水果叉一口一口地吃著,邊吃邊說:"你看他現在是沒事了,但被獅子嚇了之后,好幾天都如驚弓之鳥。"
說到這個,何樂對那孫亦紫也是痛恨之極,她也拿了水果叉,從溫柔的蘋果諜里叉著蘋果吃,嘴里罵道:"這種人死了好。"
見溫柔抬眼看她,她又道:"別嫌我說話難聽,本來就是,如果她不死,她要是再有歹心呢?之前害安可兒,現在來害顧續,怕是她一直活著,就一直會想著害人,這種人,不就是死了好嘛!"
溫柔說:"死者為大,別說了。這件事她不是主謀。她只是幫兇,最可惡的是那主謀。"
提到主謀,何樂的眉頭擰了擰。
一邊在盯著顧續的顧慕臻,英俊的眉頭也擰了擰,他轉過身走過來,拉了一把雪白的靠背椅,坐在溫柔旁邊。
他沒吃水果,只倒了一杯白開水,坐在那里喝著。
一杯水喝完,放下杯子之后,他這才開口:"不用擔心那幕后主謀,我相信薄京一定能查出此人,再將他繩之以法。"
溫柔說:"我也相信。"
何樂只知道有那么一個人,跟溫柔的多次聊天里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所謂的軍商聯盟的事情,但她知道的不多,只是想到那人想要害顧續,想要害溫柔,就跟著義憤填膺,她罵罵咧咧道:"這種人。逮住了就得槍斃。"
顧慕臻說:"只要逮住了,他們就不會再有活路。"
正說著,顧慕臻的手機響了,顧慕臻拿出來看一眼,見是顧家別墅的號碼,他沒猶豫,直接劃開接聽。
那頭是藍姨的聲音:"少爺,你跟少奶奶是不是帶著小少爺走了?"
顧慕臻說:"嗯,晚上我們在于時凡這里吃飯,你不用做我們的飯了,對我爸媽也說一聲。"
藍姨哦了一聲,掛斷電話。
何樂也搬了把椅子,支在溫柔對面,家政出來問他們晚上吃什么飯,中餐還是西餐,何樂說:"中餐。"
家政又進去了,下午的時候家政就已經將菜都買好,這會兒已經五點多了,客人也來了,她也不等了,直接在廚房忙碌起來。
何樂坐在那里跟溫柔聊天,顧慕臻多數沉默,時不時地盯向顧續玩耍的方向,偶爾會插個一兩句。
坐到六點半左右,于時凡回來了,他停好車就直奔后草坪傳來于如意笑聲和叫聲的地方。
看到溫柔和顧慕臻,伸手打了個招呼,本來要直接抱于如意的,但看到了顧續,一把先將他抱起來。
顧續玩的滿頭大汗,手上還有泥,頭上還有草屑,衣服也臟了。
但他很開心,被于時凡抱起來后,他脆脆地喊一聲:"于叔叔!"
于如意在于時凡的腳下扯他褲腿,仰臉喊:"爸爸。"
于時凡于是又用另一只手將于如意也抱起來,然后一左一右的孩子都拍掌大笑,在他懷里玩了起來。
于時凡:"……"
于時凡抱著兩個孩子,朝何樂和溫柔以及顧慕臻坐的地方走去。
走到跟前了,見顧慕臻坐著不動。于時凡瞪他:"不知道接一個你的兒子?"
顧慕臻說:"他玩的挺歡的,你要抱他,那你抱唄。"
于時凡:"……"
于時凡直接將于如意塞給何樂,抱著顧續,對顧續說:"晚上住叔叔這里,跟如意姐姐一起睡,好不好?"
顧續眼睛一亮:"好好好!"
于時凡抱著他往門內進:"不要你爸爸了,以后就當叔叔的兒子。"
顧慕臻:"……"
你要是能把我兒子拐走,我跟你姓!
于時凡確實拐不走顧續,顧續一聽不要爸爸了,立馬搖頭:"不行。"
他掰著手指頭,一邊是爸爸,一邊是于如意,好像他都很喜歡,沒辦法取舍,他朝溫柔揮手:"麻麻,抱抱。"
于時凡:"……"
這小子倒是知道怎么不得罪任何人。
于時凡笑著轉身,將顧續塞給顧慕臻:"還是你兒子,向著你!"
顧慕臻抱著顧續,得意洋洋:"你以為養了他兩年多,白養的嗎?"
于時凡噎了下,也搬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何樂在喂于如意喝水,溫柔也提醒顧慕臻,給顧續喂點水,顧慕臻一邊輕拍著顧續身上的各種雜屑,一邊用一次性水杯給他喂白開水。
于時凡問:"這次回來,不會再去椿城了吧?"
顧慕臻一邊忙著顧續一邊說:"應該暫時不會再去了,海上項目那邊有李以負責,還有江衍和吳錦易,目前各項工作也全部進入安全階段,過了今年,明年就能收工。如果薄京能在今年處理掉那個危險的人,我過年帶溫柔過去拜年,順便盯一盯,如果薄京不能在今年處理掉那個危險的人,那我明年再過去瞅一瞅。"
提到那個危險的人,于時凡也是諸多擔憂:"你說那人會不會已經來了諜城?"
顧慕臻沉著臉說:"不知道。"
于時凡問:"那你還上班嗎?"
顧慕臻說:"暫時不打算去。"
于時凡嗯一聲,想著如果溫柔和顧續真的隨時都會有危險,他陪在他們身邊也應該,但覺得他陪著也沒用,正想說還是讓薄京派專業人過來,結果,草坪里就沖過來一輛車。
定晴一看,正坐在駕駛室里熄火的是鄒嚴寒,旁邊是安可兒。
車停穩,鄒嚴寒下來,安可兒也下來。
看到他二人,于時凡挑眉:"這什么風,把你倆吹來了,我可沒邀請你們哦。"
鄒嚴寒將車鑰匙往褲子口袋里一塞。直接往顧慕臻走,眼神都不落他身上,安可兒應話說:"聽溫柔回來了,我們就想來看看她,再看看顧續。"
鄒嚴寒走到顧慕臻跟前,看了一眼顧續,伸手將他抱起來。
顧續對鄒嚴寒不太熟悉,但也不陌生,被抱了也不鬧,就兩眼瞅著他。
于時凡問:"那你們怎么知道溫柔和顧慕臻在我這里?"
安可兒握著手機沖他揚了揚:"我剛跟溫柔在聊微信呢。"
于時凡:"……"
安可兒走到鄒嚴寒身邊。看了顧續兩眼,伸手將顧續接了過去,然后抱著顧續坐到溫柔旁邊去。
顧續坐在安可兒懷里,安可兒拿出買的禮物給他,是汽車玩具。
顧續當下就拆了,趴在桌子上玩了起來。
鄒嚴寒看著安可兒抱顧續的樣子,薄唇微抿。
顧慕臻和于時凡都朝安可兒看了一眼,顧慕臻有一年多不在諜城,但對諜城的事情還是了如指掌,比如鄒嚴寒和安可兒。最近鄒嚴寒和安可兒好像過的并不太好,聽于時凡說,鄒總給鄒嚴寒挑了一個未婚妻,鄒嚴寒最近都在忙著這件事情。
這個節骨眼上,他還有時間來看他?
溫柔倒不知道這些事情,安可兒沒有對她說,但何樂知道。
何樂見安可兒一副不知愁的樣子,有時候也是佩服她。
何樂拿手機,在微信里給溫柔發信息,說了這件事情。
溫柔大驚,捧著手機盯了好久,這才猛地抬頭,看向陪顧續玩汽車玩具的安可兒,又抬頭,看向站在那里,看不出任何表情的鄒嚴寒。
見所有人都不提這事,溫柔也不提。
七點左右,外面起風了,一行人挪到屋里,顧慕臻回家,給顧續拿了一套衣服過來,將他身上的臟衣服換了。
顧續和于如意坐在客廳的沙發里看電視,玩玩具,大人們有些在陽臺,有些在客廳,有些在餐廳。
溫柔跟安可兒坐在客廳里,聊著潮商標門市最近的生意,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安可兒的感情問題。
說到感情問題,溫柔小聲問:"你跟鄒嚴寒,你是怎么想的?"
安可兒笑笑說:"鄒總是我的恩人。"
溫柔低頭剝桔子。心想著,恩人。
她將桔子剝開,給了安可兒一半,自己留一半慢騰騰地吃著。
安可兒也低頭將那一半桔子慢慢送入嘴里,甜甜的,不酸,但吃進嘴里,就是難以下咽。
何樂在餐廳這頭看了看菜,又去客廳,圍著溫柔和安可兒說話。
三個男人都在陽臺那一邊。還都在外面,不同的姿勢站著,每個人手里都夾著煙,可能在說有關那個幕后之人的事情,但最后,不知又說了什么,三個男人同時望向了安可兒。
顧慕臻問鄒嚴寒:"你要是訂婚了,那安可兒怎么辦呢?"
鄒嚴寒撣了撣煙,淡漠的語氣說:"我訂婚跟她什么關系,她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顧慕臻盯他半晌,夾著煙轉身,對著外面的草坪抽著,不理他了。
于時凡早就問過鄒嚴寒這話,鄒嚴寒確實覺得他訂婚對安可兒沒任何影響。
鄒嚴寒也沒說不會訂婚,他是打定主意要接受他父親對他婚姻的安排,要娶別的女人。
可能在鄒嚴寒眼里,安可兒真的只是一個玩物。
也或者,鄒嚴寒是另有安排。
但不管鄒嚴寒是什么打算,他這么做,對安可兒都是一種傷害。
于時凡有些同情地看了安可兒一眼。伸手拍了拍鄒嚴寒的肩膀:"但愿你真的不會后悔。"
鄒嚴寒沒什么表情地說:"不會后悔,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顧慕臻將煙扔掉,兩手撐在白玉欄桿上,嘴里緩緩吐出最后一口煙霧,旁觀者的語氣說:"反正到時候真后悔的人也是你。"
他轉身斜靠在欄桿上,看著他:"如果真老婆跑了,追不回來了,你后悔也沒用了!"
說完這句話,顧慕臻率先站直身子,進了屋。嚷嚷著餓了,要吃飯。
瞅一眼時間,也快八點了,家政那邊也基本將晚餐都做好,聽顧慕臻說餓,立馬跑去喊何樂,說可以開飯了。
于是何樂就招呼著眾人去餐桌,拿飲料拿酒,給兩個小朋友放嬰兒椅。
溫柔和安可兒也去幫忙。
男人們什么都不管,于時凡抱于如意往嬰兒椅里放,顧慕臻抱顧續往嬰兒椅里放,鄒嚴寒單手扶著椅背,瞅著他二人的動作。
再瞅一眼帥氣又潮萌的顧續,再瞅一眼漂亮又可愛的于如意,薄唇抿出一絲難受的痕跡。
他跟顧慕臻和于時凡一般大,現在他連媳婦都沒有,他二人卻連孩子都這般大了。
鄒嚴寒也會不舒坦。
眼睛抬起,看向幫著拿碗筷的安可兒,再想到他父親給他安排的婚事,眸中戾氣更甚。
可能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給孩子們安置好。又擺好碗筷和杯子,幾個人就陸陸續續地坐了。
家政不坐,自己在廚房里吃。
鄒嚴寒心情不好,晚上就喝多了,等半夜出門的時候,所有人都挺擔心他。
于時凡說:"晚上不走了吧,先睡我這里。"
顧慕臻也說:"我那里也有房間。"
鄒嚴寒不住,把車鑰匙扔給安可兒,他拉了副駕的車門上去。
安可兒只好拿著鑰匙,沖幾個人擺擺手。
溫柔走出來。看一眼鄒嚴寒醉倒在副駕里的樣子,扯了扯安可兒的手:"不然就先住下來?"
何樂也走過來,勸安可兒先住下來。
安可兒笑著說:"我沒喝酒,我能開,你們放心,不會有事。"
溫柔心想,我當然知道你能開車,但鄒嚴寒讓我不放心。
你這么帶他走了,誰知道他一會兒會不會發酒瘋。
看他在餐桌上喝酒的樣子,明顯心情不郁。
溫柔勸不住,給何樂使眼色。
何樂勸了,也勸不住,只好眼睜睜看著安可兒坐進了駕駛室,發動了車子。
溫柔和何樂只能往后退開,沖她拜拜。
安可兒開車帶著鄒嚴寒回了諜城一號街的公寓,車停穩后,見鄒嚴寒似乎睡著了,她解了安全帶,下去,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幫鄒嚴寒解掉安全帶,再扶他下車。
可手剛伸到他的手臂,他就睜開了眼。
是真的醉了,看了半天才看清楚是她,喊了一聲'安安',伸手就將托起來,抱住,按在懷里吻著。
安可兒小小地掙扎:"我們先回屋,不要在這里。"
鄒嚴寒渾身酒氣,呼吸的氣息都滿是酒味,他吻著她,迫切又熱烈。
他現在哪里都不想去,他只想好好愛她。
但左右伸展不開,他稍稍清醒,這才發現他還在車里,在這狹小的密閉空間里。
鄒嚴寒又低頭吻了她一陣,抱著她下車,順手將車門一關,從電梯里上了樓。
開了門。進了屋,還不等回到臥室,他就把她壓在沙發里,胡作非為。
事后他抱著她,沒動,只嗓音纏著饜足和沉啞:"安安,安安。"
他連續喊了兩聲,俊臉蹭著她的脖頸,舒服地躺著。
他其實很想說:"安安,給我生個孩子吧!"
他其實更想說:"安安。我們結婚吧!"
但這兩句話,都還不到時候。
也許在別人眼里,甚至是在顧慕臻和于時凡眼里,他對安可兒太差勁了,他們認為,安可兒對他而言,只是玩物。
但不是的。
他如果不同意結婚,他父親絕對有辦法把安可兒弄走。
他的父親跟顧慕臻和于時凡的父親都不一樣。
他的母親跟顧慕臻和于時凡的母親也不一樣。
他現在還不能反抗他父親,只能聽他的安排,他讓他結婚。他也只能結婚。
鄒嚴寒將安可兒抱起來,去洗澡。
洗完澡回了臥室,就拿了避孕藥讓安可兒吃。
安可兒把那苦澀的藥丸放進嘴里,手里拿著杯子,緩緩喝下。
她喝藥的時候頭在低垂著,鄒嚴寒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她一定十分難過。
等她喝完,鄒嚴寒拿過杯子,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
安可兒眼睛很紅,卻不看他,只轉過視線,望向大床另一側。
被他的視線盯的有些發慌,她努力緩了緩那悲傷的情緒,盡量用著輕快的口氣說:"睡覺吧,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