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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落葉總要歸根

    顧慕臻笑了笑,父親確實是一個很精明的商人,看似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卻潛藏了巨大的商業利益,他說的似乎也沒錯,溫柔的爸爸不在了,可溫久展還在,若是溫柔在溫家,那談論婚事的話,除了溫柔的母親外,還得有溫老太太和溫久展這樣的溫家代表人出面,這是禮制。
    可現在的問題是,溫柔不在溫家,那就跟溫家沒什么關系,邀請溫家人來商議婚事,顯得不倫不類。
    父親此舉,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從來沒嫌棄過溫柔的身世,但在知道溫柔還有這么一個背景后,他毫不猶豫地就接受了這么一個強有力的親家家族,一旦溫家出面了,那溫柔就不僅僅只是溫柔了,她會成為椿城溫氏的溫柔。椿城江氏的溫柔,這椿城兩大豪門世族成為了溫柔的母族之后,于顧家而言,那是何其風光之事。
    顧慕臻又看向顧夫人,顧夫人說:"我贊同你爸爸說的話,你抽空跟溫柔說一聲,也跟江女士討論討論,雖然我跟你爸爸想邀請溫總一起過來商議,但我們畢竟還是外人,如果溫柔和江女士不同意,我們也不會勉強,但是。"
    她抬頭看著顧慕臻:"是鳥都會歸巢,落葉總要歸根,我是女人,我能理解一個女人沒了老公,女兒又嫁人之后的心情,我雖然沒見過江女士,但我總覺得她若過的開心,那也只是因為她不想把輩傷露給別人看,她若過的不開心,又為何不讓她落葉歸根呢?她沒了老公陪伴,沒了女兒陪伴,可她的下半輩子,還可以有家人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們陪伴,你說是不是?"
    不等顧慕臻接話,顧夫人又來一句:"失去至愛至親,一個人承受的日子很苦的,你親身經歷過,應該最能體會。"
    顧慕臻的唇角驀地抿緊,帶出沉重的弧度,他當然知道那樣的日子有多苦,但在他的印象里,江女士一直活的很開心。
    當然。誠如他母親所說,這樣的開心或許只是一種障眼法。
    事實上,在沒人的地方,在無人的夜晚,她到底開不開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顧慕臻說:"我找機會跟溫柔說一說,再問一問江女士,看她們是什么意思。"
    顧夫人和顧銀章同時點頭。
    溫柔是不知道這一家人在飯桌上談論了什么的,她跟何樂出來逛街,何樂如今也極愛美了,上學的時候她不愛打扮,其實在進N時代公司以前,她也不是很注重打扮,但跟在于時凡身邊久了,她也慢慢的開始注重打扮了。
    何樂跟溫柔是兩種類型的姑娘,一個長的溫婉小巧,一個長的高挑窈窕,一個面相秀美,一個有些凌厲。
    何樂的面相偏冷,但好在她也長的好看,如今又知道打扮了,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原本逛街。何樂總是要比溫柔興致高,也總是嘰嘰喳喳,可今天,何樂明顯要沉默許多。
    還沒到中午,十一點左右,兩個人就找了一個櫥窗餐廳,坐進去,點了飲料,何樂點了酒,溫柔擔心小日子隨時來,沒敢喝酒,點了一杯溫牛奶,見服務員放了酒,何樂端起來就喝了,溫柔越發覺得今天何樂不對勁了。
    等服務員離開,溫柔看著她說:"你今天有心事。"
    何樂笑說:"我能有什么心事。"
    溫柔支著下頜:"我哪曉得你有什么心事,你不說我也猜不到啊,難不成是你弟弟又找你要錢了?也不對呀,你弟弟找你要錢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也不見你是這副模樣。"
    她用手指頭輕敲著臉頰,何樂一下子就瞅到了她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眼睛眨了眨,說道:"顧慕臻向你求婚了?"
    溫柔聞言,瞄了一眼那個戒指,微瞪著她說:"你現在才發現我戴了一個這么大的戒指?"
    "我看你今天真的很有問題,說說,到底怎么了。"
    她都跟她出來這么久了,不可能現在才看到呀。
    那就說明她剛剛一直心緒不寧,心不在焉。
    何樂低頭,轉著手中的酒杯,不說話。
    正沉默著,擺在桌子一側的手機突兀地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溫柔瞟了一眼,來電顯示于總。
    是于時凡打的。
    溫柔沒在意,端了牛奶杯喝,眼神示意她接她的電話。
    何樂不太想接,她早上走的時候于時凡還沒醒,這會兒打過來,說明他剛醒。
    很想拿著手機到別處去接,但又覺得這么做顯得心虛,她心虛什么呢。
    再者,溫柔什么事情都跟她說,她也沒必要隱瞞著她。
    掙扎片刻,何樂還是拿起手機。當著溫柔的面接了。
    那頭于時凡確實是剛醒,嗓音還有些沙啞,昨晚他進了門后何樂下樓幫他買了醒酒藥和去頭疼的藥,可起來頭還是疼,他一手揉著頭,一手拿著手機,問她:"你不在家?"
    何樂說:"我跟溫柔在外面。"
    于時凡問:"什么時候回來?"
    何樂說:"可能要晚上了。"
    于時凡的呼吸沉了沉,何樂跟在他身邊那么久了,自然聽得出他這又是不高興了,她不說話,等著對方先開口。
    于時凡什么都沒再說,直接掛了。
    何樂猛的就松一口氣,等把手機放回去,再抬頭,就見溫柔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臉莫名一紅,心跳驟急,有一種做錯事被家人當場抓包的感覺。
    她低咳一聲:"你這么看我做什么。"
    溫柔湊上來,身子抵著桌沿,笑著問她:"你跟于時凡,有情況?"
    "沒有!"
    "哦……"
    溫柔信了她才有鬼了,回答的那么快,又顯得那么慌,當她是第一天認識她?
    溫柔說:"我以前跟慕臻談戀愛,什么丑事和尷尬事都跟你分享了,輪到你了,你可不能瞞著我,到底還是不是好姐妹了?"
    何樂有些難以啟齒,她當年跟顧慕臻那是自由戀愛,彼此喜歡,可她跟于時凡……那是酒精下的一時沖動。
    但溫柔這副不依不撓的樣子,何樂有些抓狂,她知道她不說的話,溫柔指不定會直接去問于時凡。
    何樂無法,只得小聲地慢吞吞地將在巴黎那一夜發生的事情說了。
    那一晚何樂跟于時凡一起參加兩年一度的巴黎酒展,兩個人都喝多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睡到了一起,第二天起床,何樂是懵的,于時凡也是懵的,但不管他們怎么懵,那床單上的血跡卻明晃晃地提示著他們,晚上發生了什么。
    于時凡盯著那專屬于女生清白的標記,薄唇動了動,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么。
    何樂見他沉默,自然知道他是不愿意負責的,她也不想他開口讓她難堪,所以主動開口說這是一場誤會,她不會在意,讓他也不要在意,然后就麻利地起身,穿了衣服就跑了。
    剛回到自己的房間,情緒還沒定下來,房門又被敲響。于時凡走了進來,他已經穿戴整齊,西裝革履,一派精英人士的沉穩,目光復雜地看了她一會兒,將手中的藥片遞給了她。
    那是避孕藥。
    何樂已經二十五歲了,雖然還沒談男朋友,可像這樣的情況,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所聽也見慣不慣了。
    但真正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滋味并不好受。
    她確實應該吃藥,不能讓自己懷孕,但當這藥片從于時凡手中遞給她的時候,她的心還是痛了一下。
    她當時是當著于時凡的面吃下的,于時凡也確認她吃了之后才離開。
    那一天于時凡再出去應酬就沒帶上她。
    等第二天她再出去,他的身邊已經跟了一個十分漂亮的姑娘,看他二人的相處,就知道他兩人的關系非同一般,那姑娘并不像于時凡臨時請來的女伴,倒像是戀人。
    何樂是于時凡的助理,理應陪著他。他在哪里她都得跟哪里,但后來的行程,于時凡沒再通知她,也沒叫她,直到要離開的時候,他才來找她,但她不愿意跟他一起離開,就說想在巴黎逛一逛,讓他先走。
    于時凡沉默地看了她很久,沒同意,只說一句:"作為我的助理,你的責職就是聽我差遣,我走哪兒你就得跟哪兒。"
    何樂笑說:"是嗎?可于總把我晾了好幾天,把原本是我的工作都給取消了。"
    于時凡抿唇,視線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她的腿,又很快錯開,他不讓她工作,是讓她養身子,也不想讓她再喝酒。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但后來有回想起來具體細節,她是頭一回,他應該憐惜,可醉酒狀態下的他絲毫沒有憐惜,他知道他對她有多狠。
    但這話他是不可能對她說的,只命令她準時出發。
    可真等到出發的時候了,她卻不在了,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不回,于時凡一氣之下就自己走了。
    溫柔聽完這一系列的事情,驚的一個勁的低呼,就出個差,居然整出這么一出孽緣!
    溫柔說:"你也挺敢的,不管怎么說。他是你的上司,放上司的鴿子,你是不想混了?"
    何樂撇嘴:"能決定我是走還是留的不是于總,是顧總。"
    溫柔噎住,行吧,顧慕臻不發話的話,就是于時凡,也趕不走何樂。
    但是,趕不走不代表不會給她穿小鞋呀!
    溫柔說:"小心你明天去上班,于時凡故意整你。"
    何樂想到昨晚大半夜的于時凡醉酒跑她那里,對她呼來喝去。一會兒讓她給他買藥,一會讓她給他買飯,一會兒讓她給他放洗澡水,一會兒讓她給他買換洗的衣服,折騰了她大半宿,別的不說,她當助理期間,矜矜業業,可以說把于時凡伺候的妥妥貼貼。
    穿小鞋……不至于吧?
    事實證明,沒有穿小鞋這一說,但于總的套路也很深,完全打了何樂一個措手不及。
    她跟溫柔在外面逛了一天,買了很多東西,女人都愛美,尤其這到了二月底了,馬上三月份要來了,春款衣服都在上新,兩個姑娘衣柜里都有很多衣服,但看到漂亮的了還是想買,還有鞋子和包包以及化妝品等。
    女人逛街,就沒有空手回家的。
    顧慕臻中午跟父母吃了飯,下午就回了小別墅。把李以喊了過去,吩咐他該怎么準備,李以認真地聽著,顧慕臻想給溫柔一個盛大的婚禮,交待之事就很多,就單說婚禮布置,都說了三個多小時,等溫柔回來,李以還沒走。
    顧慕臻和李以在樓上的書房,溫柔進來的時候顧慕臻沒聽見,等她上樓了。他這才聽到腳步聲,推了書房門出來,見她拎著大包小包往臥室走,他笑著上前,幫她把手中的袋子提過來,瞅了瞅:"買衣服了?"
    溫柔唔了一聲,把袋子全塞給她,走到臥室,往床上一趴。
    顧慕臻跟著進去,見她累的不想起,他搖了搖頭,把袋子一一放好,走過去擁住她,低聲問:"小日子來了沒有?"
    溫柔咕噥道:"沒有。"
    顧慕臻眼睛一亮,將她翻過來,壓抑著喜悅的聲音說:"我們明天去醫院檢查檢查?"
    溫柔問:"檢查什么?"
    顧慕臻說:"檢查你有沒有懷孕。"
    溫柔:"……"
    顧慕臻又起身:"我來打電話約個時間,再約個資深的婦科醫生。"
    溫柔翻白眼,讓他去折騰,她有預感,晚上小日子就會來,因為胸和腹部都脹脹的。她有些累,又翻身趴在那里。聽顧慕臻在那里低沉地講著話。
    顧慕臻預約好醫生和時間,看她躺在那里,也沒再去擾她,他輕輕將臥室門關上,回了書房,又囑咐了李以幾句話,就讓他走了。
    雖然中午跟父母說了回來會找溫柔問一問要不要邀請溫久展也來商議婚事一事,但顧慕臻并沒有立馬提,只在晚上吃飯的時候說想在六月結婚,問她可不可以。
    溫柔打趣:"我說不可以,你就不結了?"
    顧慕臻說:"不會。"
    溫柔說:"那你還問我做什么。反正你是打定了主意非要六月份結婚,我不同意你也會照舊。"
    顧慕臻笑說:"你同不同意是一回事,我說不說是一回事,再說了,你是新娘,怎么能不知道結婚時間呢,就六月一,兒童節。"
    溫柔額頭一抽:"為什么要定到兒童節?"
    顧慕臻看她一眼,默默地視線往下,看向她的肚子,其實看不見,被桌子擋住了,但他視線一落,溫柔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敢情他覺得她肯定是懷孕了,所以就把婚禮定到兒童節,是想雙喜臨門?
    那可真是讓他失望了,不出意外的話,她的小日子晚上就會來。
    溫柔不打算提醒顧慕臻,就讓他再高興一會兒。
    溫柔也不會拒嫁,她老早就認定了他,自然會嫁,如果這個人不是他,她可能還會兜兜轉轉很多年,直到忘記他,接納另一個人,才會再步入婚姻的殿堂。
    但這個人就是他,那又何嘗不是一種萬幸。
    溫柔說:"你定了六月的婚期,跟我媽媽說了嗎?"
    顧慕臻說:"我打算晚上跟她細說。"
    細說的不止是婚事,還有邀請溫久展一事。
    但還有一事,顧慕臻也想聽聽溫柔的意思,顧慕臻問她:"你想要多少彩禮錢?"
    溫柔玩味挑眉:"我想要多少你就給多少?"
    顧慕臻笑說:"你只要開口,我就給的起。"
    溫柔歪了歪小腦袋:"我要是獅子大開口呢?"
    顧慕臻低笑:"你只要不故意為難我,不管你開多大的口,我都能辦到。"
    溫柔笑著看他一眼,沒說話了。
    顧慕臻伸出胳膊拉住她的手:"你若不提要求,我就自己看著辦了。"
    溫柔點頭:"你看著辦吧。"
    顧慕臻笑,松開她的手,繼續吃飯。
    回到家,溫柔去花園里伺候花草,顧慕臻去書房給江女士打電話,說了六月一號婚期的事情,又跟江女士討論了一下彩禮錢的問題,身為溫柔的母親,這些顧慕臻都要跟她提前討論好。
    不管是結婚還是彩禮錢。江女士其實沒多大要求,只要女兒能幸福就行了,顧家在諜城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她們這方不要求,顧家也不會太寒磣,只會多給,不會少給。
    顧慕臻說:"我爸媽想跟江阿姨當面談一談結婚的細節,江阿姨看什么時候有空,我去接你。"
    江女士說:"不用你來接,我明天抽空去一趟市里。"
    顧慕臻說:"也好,你到了給我或是給溫柔先打個電話。我們帶你到家里先休息休息。"
    江女士嗯了一聲,顧慕臻微頓片刻,又說:"我爸媽的意思是,想邀請溫總也來一起商議一下婚禮的事情,但這事兒他們當不了主,主要還是看你和溫柔的意思,明天當面談的時候我爸媽可能會提,我提前跟江阿姨說一聲,希望江阿姨心里有個底。"
    提到溫久展,江女士微微怔住,但很快她就明白顧銀章和顧夫人是什么意思了。她問道:"你是什么想法?"
    顧慕臻略微思索后說:"其實我真正的想法是溫柔有我就夠了,我這想法挺自私,但確實是這么想的,但她的人生不是只有老公就行了,她還需要有家人,你是她的家人沒錯,等她嫁到顧家了,我父母也是她的父母,會疼她如自己的女兒,但她畢竟姓溫,前段時間我去椿城出差,拜見過溫老太太,溫老太太跟我說了一些事情。"
    江女士無端覺得這些事情肯定跟她老公有關,她低聲問:"是跟溫久容有關的事情嗎?"
    顧慕臻說:"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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