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續已經睡的極沉了,剛開始總是受驚,就算睡著了,也感覺總是會驚醒。
可現在,顧慕臻拿開他的手,他沒驚著了,低頭親了親他的臉,他也沒驚著,反而還笑了。
因著這一笑,顧慕臻一直陰霾的心總算透進了一絲光,可看到懷里溫柔緊蹙眉頭,雖然看著是睡了,可跟剛剛顧續的樣子一樣,周圍稍微有一點動作,她都能驚醒。
這不,他剛親完顧續,準備躺下去,也陪他們睡一會兒,結果就看到溫柔睜開了眼。
她是背對著他的,睜開眼的瞬間沒有看到他的人,直到感覺到身后有人,是她熟悉的氣息。她這才轉頭看過來。
看到果然是顧慕臻,她眼眶又紅了。
顧慕臻立馬小聲說:"別哭。"
將顧續抱開,又伸手將她摟到懷里,拿了靠枕墊在肩后,兩個人齊齊靠坐在那里。
溫柔在顧慕臻懷里,她沒哭,只睜著眼問:"管家不是說吳錦易帶孫亦紫來了嗎?現在他們人呢?"
顧慕臻輕揉了揉她的臉,又是用著小聲的聲音,將剛剛下面發生的事情說了,包括那個訓獸師,以及訓獸師說的話,還有指認孫亦紫的事情,又說了訓獸師和孫亦紫全部已經被警/察帶走。
至于吳錦易,顧慕臻想了想,低聲說:"他已經知道孫亦紫以及孫總和孫夫人在諜城對安可兒做的那件事情了,我看他不會再管孫亦紫了,他回去了應該會調查,調查清楚后,他就會知道孫亦紫是個什么樣的人了。再加上今日這件事情,我覺得他會徹底放棄孫亦紫。"
"今日這件事情,孫亦紫已經脫不了干系了,剛剛的話我已經全部錄了音,訓獸師指認孫亦紫的話我也錄了下來,不管顧續醒來還記不得是不是孫亦紫鼓動的他,我都會讓孫亦紫再也出不來。"
"吳錦易若聰明,就不會再去管孫亦紫,他若傻不拉唧的去管,那這種不分是非的人,我也沒必要再與他共事了。"
又將溫柔往懷里一摟,親吻著她的臉頰說:"你放心,這些想害顧續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孫亦紫和訓獸師只是棋子。幕后的人更加危險,這段時間,你跟顧續不要出門了,就呆在家里。"
過年從肖政家里出來時顧慕臻的臉色就不太好看,后來回到了家,顧慕臻就交待顧先生雇保鏢,陳河也因此成了他們的保鏢,來到溫家之后,溫柔才真正知道所謂軍商聯盟以及父親的事情。
聽了顧慕臻這話,溫柔的臉色也難得的凝重了,"那些人是不是很不好對付?"
顧慕臻說:"也不是不好對付,只是他們現在在暗處,也不知道是幾個人,是男是女,訓獸師說是一個男人給他打的電話,而具體只是一個人,還是好幾個人,還需要查,二叔已經聯系了金少爺,我也把這事告訴給了薄京,陳河也已經開始著手調查,有這么多人著手這件事情。那些人一定跑不掉,你不用擔心,你只要好好呆在家里就行了。"
溫柔點了點頭,"好。"
顧慕臻說:"媽那邊二叔應該也會去說,但你也交待一下,讓媽最近也不要出門了,還有溫老太太那里。"
溫柔又點了一下頭,說了一聲好,顧慕臻便問:"我陪你睡一會兒?"
溫柔看了一眼這狹小的嬰兒床,睡她和顧續可以,加上他,完全不夠睡。
顧慕臻低聲說:"把顧續抱到我們的臥室睡。"
說著松開溫柔,下床先穿了鞋,這才將顧續抱起來,回了他和溫柔和臥室。
溫柔也下床穿鞋子,回臥室睡覺。
吳錦易回去之后就開始查孫亦紫和孫總以及孫夫人在諜城做的事情,雖然孫總以前花了大價錢把網絡上的信息全部清除掉了,但吳錦易自己派人去諜城查的話,一查一個準。
原本孫總的計劃是,如果吳錦易派人到諜城去查,他就把那人劫住。
可如今,他壓根沒空去管吳錦易了,也不是沒空管吳錦易,而是他剛剛接到一個電話,是孫亦紫打來的,說她被抓了,讓他趕快救她,他此刻無法分神去找吳錦易,故而,他也壓根不知道吳錦易派了人,去了諜城。
孫總一聽到女兒哭泣崩潰的聲音,心里猛地一咯噔。
他當然知道今天女兒要辦什么'大事',被抓的意思是,沒辦成?
孫總對孫亦紫說,讓她別著急,他馬上想辦法。
可掛了電話,孫總就頭疼了,他有什么辦法呢?
電話里女兒說是顧慕臻以及溫家人喊的警/察把她抓走的,溫家人在椿城的勢力,孫總一清二楚,顧家的勢力不在椿城,可顧慕臻那人,孫總也不敢惹呀!
孫總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想打電話找那個幕后的人。可那個人從來都是變幻不同的號碼與他們聯系,那人能找到他們,他們卻找不到她。
孫總沒辦法,這才想起來找吳錦易。
可給吳錦易打電話了,吳錦易卻不接,孫總氣的都想把手機摔了!
這什么男人!
女兒沒遇到事情之前,他又是疼又是寵,可女兒一遇到事了,他就拒接他電話!
孫總急的沒法,只得先開車去取了一些錢,再去警/察局,他想用錢把女兒給贖出來。
女兒電話里也說的很清楚了,顧續沒出事,那這么講來,女兒最多是縱兇未果,也不能說是女兒縱的兇,縱兇的是那訓獸師。
孫總一路往警/察局去的時候就想到了很多為女兒開脫的說辭,他決定把一切罪責都推到訓獸師身上。
他是個圓滑事故的人,而且忽悠人的本事也是爐火純青,他相信以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以及手上的錢,一定能幫女兒開罪,帶女兒出來。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好,警/察局里的所有人都不吃他那一套。
孫亦紫和訓獸師是上頭嚴肅命令要單獨關押,且要派重兵守著的犯人。
不管誰來,說什么話,拿多少錢,這二人都不可能被放出去。
孫總在警/察局碰到硬壁,幾乎磨破了嘴皮子,那些人就是不給一分情面,還以他擾亂他們辦事,給轟了出來。
又說他要是再敢在這里搗亂,連他一起抓了!
孫總不能被抓,他要是也被抓了,那女兒就徹底沒辦法了,妻子那邊更會焦心如焚。
孫總氣的臉紅脖子粗,上了車,把警/察局里的所有人都大罵一通,然后繼續打吳錦易的電話。
一直打不通,他也把吳錦易罵了個狗血淋頭!
最后,他實在沒辦法了,只好打顧慕臻的電話。
顧續是受害人,溫柔那頭也受了驚,找溫柔也沒用,只能找顧慕臻。
只要顧慕臻松口,女兒就不愁出不來。
顧慕臻在陪溫柔和顧續睡覺,他其實不困,他也壓根睡不著,那個幕后的人一天不抓住,他一天就別想睡的踏實。
他只是為了讓溫柔能睡的踏實,就躺在她身邊。
手機沒有關機,鈴聲響起的時候,他胳膊一伸就拿了起來,將音量關閉,看來電顯示。
一串陌生的號碼。沒有備注,不認識。
顧慕臻眼眸轉了轉,瞅了一眼已經睡的踏實的溫柔,他輕輕抽開另一只胳膊,掀開被子下床,拉開陽臺的門出去。
將門關上之后,他這才劃開接聽鍵。
那頭的孫總立馬喊一聲:"顧總。"
顧慕臻眉梢微挑,"哪位?"
孫總立刻自報了名字。
顧慕臻冷笑,"打我電話,是想為你女兒說情?"
孫總說:"我女兒是無辜的呀!"
顧慕臻冷然道:"她是不是無辜的,這得審問了之后才知道。我倒是想問問孫總,你憑什么以為你女兒是無辜的呢?她害顧續……"
"不是她要害的!是有人……"
孫總一著急就說溜了嘴,說完,又覺得這事沒什么不能說的,本來他以及他女兒,甚至是他妻子,都是受了別人的脅迫。
他們再壞,也不至于壞到對一個才兩歲多的孩子下手!
顧慕臻瞇眼,"有人?什么人?你知道什么?"
孫總說:"我知道,那些人威脅我們,你不知道他們多可怕。他們是……啊!"
孫總打算把黎公主以及那兩個男人的事情說給顧慕臻聽,讓顧慕臻知道孫亦紫是受脅迫的,那樣顧慕臻才會放過孫亦紫。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迎面就一輛大卡車撞了上來,直接將他撞死在了車上,大卡車司機也一命嗚呼。
顧慕臻喂了好幾聲,那頭已沒人回應了,他聽著話筒里傳來'嘟嘟嘟'的回應,心狠狠一沉。
他寒著臉進屋,又大步走出臥室,給吳錦易打電話,吳錦易的手機關機,顧慕臻打不通,又打江衍的電話,問江衍,孫總家在哪里,江衍告訴了他之后,他就喊上陳河,開車出門。
陳河問:"孫總死了?"
顧慕臻一邊開車一邊冷聲說:"一定是死了,他剛還在給我電話,說孫亦紫是受人脅迫的,正準備說出那幕后之人是誰,結果他就啊了一聲,后來什么聲音都沒有了,我覺得他是被滅口了,這一個是他,下一個一定是他的夫人,再接著很可能就是孫亦紫以及訓獸師,所以,如果我們不能救下孫夫人,一定要在那些人動手之前,從孫亦紫嘴里問出那幕后之人是誰!"
陳河直接給金少爺打電話,說明剛剛的事情。
金少爺說:"確實死了。剛剛的那一起撞車事件就發生在警/察局門口,這些人真是明目張膽的很!我已經派重兵把守那二人了,目前也正在審問孫亦紫,但她什么都不說。"
陳河開了免提,顧慕臻也聽到了金少爺的話,顧慕臻出聲說:"對孫亦紫說,她父親死了,她要是再不說出那幕后之人,她以及她母親也會死!再告訴她,如果她說了,我們就會保護她。"
金少爺說:"這些我們是知道的。但孫亦紫現在的情況不太好,有些瘋瘋顛顛的,一時半刻也實在問不出什么,就算告訴她,她父親死了,也最多是把她刺激的更瘋罷了,起不到什么作用。"
顧慕臻冷冷地抿唇,"那就讓吳錦易去見她,讓吳錦易問!"
金少爺眼眸一挑,"這主意不錯,我來聯系吳錦易。"
掛了電話,金少爺讓人去找吳錦易,顧慕臻和陳河一起去了孫總一家人住的別墅,但是,還是晚了。
孫夫人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也是被撞死的。
顧慕臻和陳河已經回了溫家,兩個人都坐在客廳另一側的陽臺里抽煙,孫夫人的尸檢報告已經出來了,確定是意外死亡。
至于肇事人,誰也沒看見,因為孫夫人發生意外的地方剛好沒有監控。
這些人做事狠辣,且極有經驗。孫總那個肇事人直接當場死亡,孫夫人這個壓根找不到肇事人,還有孫亦紫那邊,似乎也提前被威脅過。
顧慕臻沒跟這些人打過交道,真不知道他們竟有這般手段!
陳河是跟那些人打過交道的,沉著聲音說:"這種狠辣作風又為達目地做事毫不顧忌的人,除了那些人,沒別人了,一定是那個漏網之魚做的!"
顧慕臻坐在那里抽著煙,他想到薄京的話,忽然閉了閉眼。"孫亦紫以及那個訓獸師,大概也活不過今晚。"
陳河說:"有孫總和孫夫人這事后,孫亦紫和訓獸師那邊一定是被人嚴密看守的,那些人還不至于能在如此嚴守的情況下殺掉孫亦紫和訓獸師吧?"
顧慕臻冷笑,"你跟那些人交過手,認為他們是什么人?"
陳河想了想,"很恐怖的一群人。"
顧慕臻說:"以椿城的防御,防御得住他們嗎?"
陳河噎住,這還真不一定防御得住!
顧慕臻說:"薄京說過,椿城的防御不行,所以我們想要抓住這些人,在椿城不行,得回諜城。"
顧慕臻眸中落下冰冷,他一點一點地將煙摁滅,"這些人是沖著溫柔來的,我打算帶溫柔回諜城,在椿城我也不放心,如果孫亦紫和訓獸師死在了警/局里,那就說明,那些人擁有著可穿透一切的武器,就算呆在溫家,也會隨時沒命。還會連累到溫家人。"
陳河急道:"可這個時候回諜城,也十分危險!"
顧慕臻說:"是,所以給薄京打電話,讓他過來接我們。我也沒打算現在就回,等天氣暖和了再動身。先給薄京打電話,讓他準備。"
陳河說:"我來打。"
顧慕臻點點頭,"嗯。"
事實確實如顧慕臻所猜,雖然孫亦紫和訓獸師在警局里,被重重地保護,當天晚上,他二人還是莫名其妙地死了。
原本金少爺派人找到了吳錦易。吳錦易暫時不想見孫亦紫,但答應了第二天再去看看孫亦紫,從她嘴里問一些事情。
可第二天起來,還沒動身,就接到金少爺那邊的電話,說孫亦紫死了,他也不必去警/局了。
吳錦易一下子愣在那里,'死了'兩個字從耳邊穿過,只覺得扯得腦仁跟著一疼。
他呼吸微重,一下子又攤坐在了床上。
他緊握著手機,用手蒙著臉,等把手拿開,眼睛周圍洇了一圈紅,他還是站起來,緊抿著薄唇,去了警/局,幫孫亦紫收尸。
孫總和孫夫人已經不在了,也沒人來認領孫亦紫的尸體了,自昨夜案發之后,孫亦紫的尸體就被檢查過,訓獸師的尸體也被檢查過,兩個人的死法一樣,一槍命中額心,是從屋頂射出來的子彈,子彈穿透了墻壁,直接命中二人額心,這種穿透力的子彈,整個椿城的在伍士兵們都沒見過,可陳河見過。
陳河讓醫生取出了兩人額心里的子彈,拍照給了薄京看。
薄京看完,面色更加陰霾凝重,"只有那些自稱為皇族的人,才有制造這種子彈的能力,看來那個漏網之魚,不是小魚,還是一條大魚。"
"不管怎么說,能確定這個信息,也能夠讓我縮小目標,盡快查出這人是誰。"
"告訴慕臻,讓他這段時間小心些,那子彈收好,等我先把諜城的防控布置好,下個月我動身前往椿城。"
陳河表示知道后,把子彈收了起來。又將薄京要來的事情以及薄京所說的話告訴給了顧慕臻。
溫柔知道孫亦紫死了,孫總也死了,孫夫人也死了,訓獸師也死了后,嚇的整日帶著顧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顧續在晚上就醒了,情緒好了很多,能吃能喝。
溫柔問他白天獅子園里發生的事情,他還是會害怕,鉆在溫柔懷里,嚇的瑟瑟發抖。
但問他是不是孫亦紫鼓動的他。他點頭,肯定地說是孫亦紫勸他去的,還把他和孫亦紫的對話說給了溫柔聽。
當天晚上,溫柔就按照李嫂說的方法,為顧續喊了魂,有用沒用,不知道,但總要試一試,連續喊三晚上,感覺顧續的情緒好了很多,所有人都不在顧續面前提獅子。也不拿跟獅子有關的玩具,連電視的兒童頻道,也關閉一些跟獅子有關的動畫片。
江女士和溫老太太也不再出門,也不讓任何人上門,溫家暫時閉門謝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