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離終于理清楚沈萊的目的，臉色一下子沒了剛才那樣的熱情，抿著嘴角，倒有些不高興。

　　沈萊也知道打斷他說話有些唐突，但是想著自己為了進天盛，讓以后拍戲順暢，她咬著下唇起身，語氣真誠：“霍先生，真是抱歉您的好意，我對當藝人沒什么興趣，但是想導戲。”

　　霍離聽她這話，砸吧兩下嘴，嘀咕：“真是浪費資質了。”他抬眸再次打量沈萊，“你想進天盛導演部？”

　　“還請霍先生和蘇老師幫幫忙。”沈萊誠懇的說著，又彎了彎腰。

　　蘇允南一句話沒說，看著她的表情也是真誠，便放下杯子，與經紀人對視一眼。

　　霍離：“大概老蘇可以幫幫你，他是天盛董事之一，不過得看他們商量的結果。”

　　天盛目前不缺導演，何況沈萊還是個沒有什么名氣的。光靠著一步小網劇進天盛著實困難。

　　沈萊知曉理由，也不急，她就是試一下。

　　沒有回沈宅，那邊果然打來電話訓斥她。

　　沈萊躺在床上，任由那頭的人罵著。

　　“你回來那么久，整天在外面胡鬧，都不知道回家一趟！”電話里沈父大聲吼著，“你奶奶今天還等著你回來，你讓老人等你是什么意思，誰這樣教你的。”

　　沈萊聽得眉頭深皺，側身單手撐著頭，盯著手機屏幕。

　　“明天給我滾回來，給你奶奶道歉！”

　　沈萊抿著嘴，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她不太愿意回去，要不是奶奶疼她一點，那個家是萬分不愿回的。

　　禾城沈宅。

　　沈萊下了車，院門口的一個老婦人看見，立馬迎過來，“大小姐您回來啦。”

　　沈萊點頭，伸手抱住老婦人，“顧姨，我好想你啊。”

　　顧姨笑得眼角泛了淚花，看著女孩，“大小姐越來越漂亮了，不知道老太太看到你得多高興。”

　　兩人說著往里面走，進去就見著客廳沙發上躺坐著一個女人，一邊打電話，一邊翹腿晃著，一雙腿只穿著短褲，大咧咧的露出玉色。

　　顧姨看著，鄙夷的撇嘴，顧姨咳了咳。

　　沙發上的女人很快聽到，抬眸看過來，原本笑著的臉一下子僵住，不自在的放下腿，坐直了些。

　　顧姨悄聲道：“大小姐，你看看這個人，真是沒什么教養，誰家女孩子這樣坐的。”

　　經常是這幅打扮的沈萊尷尬地笑笑，“顧姨說的對。”

　　唐云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門口的兩個人，臉色變了變，很快調整，放下手里的果盤過來，“枝枝回來啦。”

　　枝枝是沈萊的小名，一般只有老太太和長輩們叫，唐云嫁過來的時候為了討好她，也隨著老太太這樣叫她。

　　沈萊沒說話，目光落在二樓書房緊閉的門上，“爸爸在公司還是家里。”

　　顧姨：“沈總去公司了。”

　　去公司了？
　　沈萊挑眉，“那我去小樓看奶奶了。”她轉身，自始至終沒有落一個眼神給那對母女。

　　黎珊等她走后，光腳跑過來，“媽，她怎么回來了？”

　　唐云瞇著眼看向門口，轉身把果盤放在茶幾上，“估計是你爸叫她回來吧，老太太想她了。”

　　黎珊又躺回沙發上，“真是破壞心情了，我剛才還在和經紀人打電話呢。”

　　唐云聞言，坐下來：“接戲了？”

　　黎珊在圈里一直不溫不火，好幾年都是演個配角，哪怕沈氏影業砸了不少資源在她身上，也不見得有多少火花起來。
　　路人緣這種東西是天生的，沒有就是沒有。

　　黎珊想起經紀人說的，搖頭，“不是戲，好像是個什么比賽綜藝的。”她不太想去參加，也沒等經紀人說完就拒絕了。

　　唐云當她自己有分寸，搖搖頭。

　　半響后，黎珊突然慌了，拉著唐云手臂：“媽，她回來不會是也要進公司吧，萬一她去演戲，以后爸爸還會把資源給我嗎？”

　　唐云眼神一頓，也想到了這一方面，沈萊自小就長得漂亮，很會討人喜歡，萬一她是回來搶珊珊飯碗的，那······

　　黎珊不是沈家女兒，是唐云嫁進來帶著的，還比沈萊大兩歲，也不如人家漂亮多少。
　　要是資源真給沈萊，豈不是沒有黎珊的出頭之日。

　　黎珊明顯慌了，一直拉著唐云的手。唐云只得安慰她，“沒事沒事，我會給你爸說的，你放心。”

　　沈萊陪著奶奶說了好些話，季淑蓉許久沒見孫女，自然是想得很，一直拉著手不肯放。說起家里的那對母女，季淑蓉搖頭，“你沒見著黎珊那鼻子嗎，又去整了一下，簡直丑死了”

　　沈萊沒注意黎珊變了樣，笑道：“做了鼻子？爸爸允許？”

　　季淑蓉哼了一聲，“你爸那個糊涂蛋，什么資源都拿到黎珊身上結果還不是水花都不見一個，現下又去整容，我看到時候什么都給整沒了。”

　　沈萊笑了笑，蹲下來看著老太太：“奶奶不是還有我嗎，你看我乖乖的，什么都沒整哦。”說著，她捏了捏自己的臉蛋。

　　季淑蓉就喜歡她這小臉蛋，看著舒服，捏了一下，“你要不要進沈氏，我讓你爸把所有資源用在你身上。”

　　沈萊搖頭，“奶奶，我不演戲，我不會，而且我現在有目標，您放心好啦。”

　　見著孫女這么說，季淑蓉也放棄了，只是可惜糟蹋在黎珊身上的。

　　沈萊坐了一會兒，就接到一個電話，走到外面去接。

　　那頭是禾城電視臺的，問她有沒有時間參加這周六的你問我答的采訪節目。

　　沈萊知道這個節目，請的都是當時火的人，不管是娛樂圈的還是其他圈的，誰火就請誰，淡出采訪，偶爾主持人會一些涉及私|密的問題。娛樂圈不少人火起來的明星都去過，她記得蘇允南在幾年前就去過了。

　　如今請自己大概是是因為“熱吻”的熱度起來了。

　　她反問：“你們怎么不請男女主演呢？”

　　那頭一愣，笑道：“他們都是新人演員，現在火了活動有些多，所以周六沒空參加我們這個。”

　　沈萊點點頭，全是應下了。
　　對方又說了幾點要注意，讓她周六提早過去準備。

　　掛了電話，顧姨就進來說：“沈總回來了，現下請您和大小姐過去用飯呢。”

　　沈萊與老太太對視一眼，點點頭。

　　沈家明正在和人打著電話，手指在飯桌上有以下沒一下的敲著，見著老太太和沈萊進來才掛了電話。

　　“媽。”他恭敬地喊著，又掃了眼許久未見的女兒。
　　是要比出國前漂亮很多。

　　老太太嗯了一聲，瞥了眼桌邊站在的唐云和黎珊，揚手，“都坐下吃飯。”

　　沈家明點點頭，讓唐云母女倆先坐下，他和沈萊坐在老太太兩邊。

　　沒吃幾口，沈萊就聽見他開口：“你這次進沈氏嗎？”抬起頭，沈家明正看著自己，一臉嚴肅。

　　沈氏都快被你和你繼女揮霍完了，我進去干嘛？
　　沈萊心里嘀咕著，但還是回應他：“沒這個打算。”

　　唐云母女倆看著她，眼神里全是不相信。

　　沈家明看著女兒漂亮的小臉，那一雙眼睛很像這孩子過世的母親，泛著水波，很是勾人。心里觸動一番，他咳了一聲，“那你怎么打算的。”

　　沈萊不想回答他，嚼著白米飯。

　　沈家明有些想發火，卻見著老太太雙眼一瞇。
　　“飯桌上，說什么話。”

　　沈萊沒有留在沈宅過夜，和老太太說了一聲就讓司機送自己回靜香居。老太太看著汽車里離開的方向，開口問著身旁的顧姨：“我記得我娘家那邊是不是有個侄孫兒是天盛的執行董事長。”

　　顧姨點點頭，“好像是有。”

　　“你去找人問問，看看枝枝要不要去天盛。”季淑蓉彎著唇角，“我的枝枝在天盛當藝人不會吃虧的。”

　　顧姨附和：“大小姐有福氣，也長得好看，現在娛樂圈里誰比得過她啊。”

　　季淑蓉點點頭，轉身往小樓走去，“長得好看不是最重要的，演戲有時候靠天分，老天爺賞口飯吃的才是厲害。”

　　*

　　周六這天，沈萊早早地來到禾城電視臺。小時候她過來一次，那時候是跟著奶奶來的，如今自己靠著在國內的第一個作品也來了一次。

　　門口有節目制作人派來的小哥在等她，手里拿著寫有她名字的牌子，在她走近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還低頭和其他人說：“這是新人？怎么沒見過啊。”

　　直到沈萊在他面前停下，蔥白的手指頭點了點他牌子上名字才明白過來。

　　那位沈導演居然長這么好看？
　　沈萊笑了笑，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小哥尷尬地笑笑，又肯定般的詢問：“您是沈萊導演吧。”

　　她點頭，在小哥驚訝的眼神中帶到了一間休息室。其中一張椅子上貼了她的名字。沈萊朝小哥道了謝，轉身就看到一個中年女人走到她的椅子前，抱胸彎腰看她的名字。

　　女人很快嗤了一聲，轉身問著：“聽說這是個導演，是誰啊？”

　　沈萊瞇眼盯著這個女人，腦中漸漸有印象了。來之前她做了功課，打聽了這一期一共邀請了三男兩女，兩位當下播放劇的導演，兩位演員，一位小說家。

　　而兩位導演都是女人，一個是她，顯然另一個叫何莉的導演就是這個女人了。

　　休息室里還有其他人，演員們在其他休息室，兩個工作人員正在和小說家說著什么，聽見何莉開口，都搖頭。

　　誰都沒有見過沈萊，又或者沒有聽說過。

　　何莉見沒人回答，臉上表情更加鄙視，她來之前打聽過，是那個突然火起來的網劇導演，就拍了這么一部網劇就被邀請，網上其他資料也沒有。

　　她一個拍了好幾部電視劇的，和小成本網劇導演一起錄節目，都感到掉價。何莉突然轉身，一把撕掉椅子上的名字，啐了一口，扔在地上踩一腳，“什么垃圾貨色。”

　　看到這一幕，沈萊適時的從無人注意的角落里走出來，迎著休息室所有人的目光走到何莉面前，挑起細眉，她看到何莉臉上的驚愕。

　　“撿起來，擦干凈。”
　　她的聲音清澈干凈，卻有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在里面。

　　何莉怔了一秒，隨后不服氣道：“你就是沈萊？”

　　沈萊沒說話，雙眼瞇了瞇，今天化的眼線過長，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凌厲。

　　何莉不知怎么的，有些怕這個年輕小姑娘，卻強撐著：“你是個什么東西，什么語氣和我說話，不知道尊重前輩！”

　　旁邊工作人員上前來勸，“要上臺了，大家都消消氣。”

　　消消氣？
　　沈萊笑了，她自詡不是好脾氣，明白娛樂圈魚龍混雜，有些東西她自己不想惹事就忍了。但是人家都踩上自己名字，不生氣恐怕是當她瞎了。

　　掃見何莉甩開工作人員的手，她輕咬了一下嘴唇，“前輩？前輩不會做人，是不是需要我來教呢？”

　　話畢，整個休息室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怔怔地看她。

　　沈萊還想開口，卻聽到身后一道低沉的聲音，“都要上臺了，這是怎么了？”
　　是蘇允南的聲音。

　　沈萊回頭落進他深邃含笑的眸光中。

　　蘇允南上前一步，看到了地上的紙張，彎腰撿起來。

　　“你。”沈萊想阻止他，她想要何莉撿起來，那是她做的，必須道歉！

　　蘇允南看著上面的名字，輕笑一聲，抬起頭看向對面的中年女人，“何導啊，小心有監控，造謠說你欺負小輩。”

　　何莉身后冒出一層汗，也顧不得蘇允南怎么會出頭，畢竟他說得對，要是傳出去，對她名聲就不好了，她手里還有一部要上星的劇呢。

　　沈萊眸光沉下來，總覺得這樣便宜何莉了。她握著拳頭，卻被一只溫熱的手掌包裹住。

　　蘇允南，淡聲道：“收拾一下，要上臺了。”外套下的手卻輕輕扳開她的手指，在她掌心摩挲了兩下以示安慰。

　　兩秒后，他松開手，轉身對工作人員道：“重新打印一張名牌過來。”

　　工作人員應了，又忍不住多瞧他一眼。心里羨慕這個小導演居然有蘇影帝幫忙。

　　沈萊掌心里還殘留他的溫度，低下頭悄悄瞟了眼自己的手掌，幾縷羞紅染上掌心。

　　他一進來就幫自己，沒有任何理由，都不問清楚事情原因，難道他沒有想過萬一是自己故意為難何莉呢。

　　上臺前，沈萊才知道原來其中一個演員有事沒來，就請了在隔壁做節目的蘇允南過來，時間差剛好合適。她趁沒人注意，悄悄拉戳了一下蘇允南的手臂，很快又縮回去，往沒人的試衣間走去。

　　蘇允南看向她，大步走過來。

　　沈萊斂睫抿唇，幾秒后開口：“你信我？”

　　“你不是那樣的人。”

　　“無理由相信我？”沈萊不禁勾唇，眸光閃閃，幾分得意躍然跳出。

　　蘇允南唇邊含笑，看向她的目光如墨汁潑過，染著不明的情緒在其中。半響后，他傾身靠近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