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鞭炮連天響著,林家貼滿了喜字,林南星第一次穿上婚服,所幸婚服很合身,她的花冠薛辰親自挑選的。
林南星坐在桌前,薛家派過來的婆子為她梳妝,“少奶奶真是天仙下凡,不施粉黛都這般清秀漂亮?!碑嬐陫y最后唇上抹上唇泥,額頭正中畫上牡丹花鈿。
林南星拜別了林父林母由林慈背著出門上花轎,林慈只覺得背上的阿姐那般輕,“小慈,以后我不在家中,你要好好孝順阿爹阿娘?!甭曇艉茌p,輕到只有林慈一個人可以聽到。林慈心中不知是何感受,只覺得阿姐的話像刀子一樣扎在自己身上,將自己捅出無數個血淋淋的窟窿。
出了門林慈將林南星放在地上,女使在兩旁撒著花,林南星舉著闕扇擋在臉前,薛辰下馬牽過林南星的手送上花轎。
林南星是八抬大轎,她可以看到外面圍著很多人。薛辰在前面的馬上,他穿戴婚服好不意氣風發,薛辰頻頻回頭看向花轎中的林南星。
“新娘下轎,吉祥福到,新娘進門,財源滾滾,新娘跨鞍,福祿平安,新娘落地,兒孫滿地。”在伐柯人的一聲聲喜意滿滿的高呼中,新娘從喜轎中出來,跨過馬鞍,接過紅綢跟著前面同自己一般穿著紅袍的男子一同進入宅門。
賀良時就在人群之外遠遠的看著,看著林南星從花轎里出來,今日的她比以前更漂亮,差一點,她就可以成為自己的娘子了。
開始發喜錢了,周圍的人趕上前說著吉祥話以得到多一些的銀錢,高大的身軀在涌動的人海中一動不動,他的安靜與周圍的喧囂格格不入。
一聲清脆的童聲打破這副場景,“師傅師傅,許爺爺來抓藥了,咱們快回去吧?!蹦腥它c點頭,腳步還是停留在原地,小女孩拉起男人的手朝著反方向走去。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停留在賀記醫館門前,醫館十分的簡陋清貧,門兩邊刻著一副對聯,何必我千秋不老,但求人百病不生。這是賀父當初救治過的一個書法大家為醫館提的字。
許老爺子在椅子上坐著,時不時捂嘴咳嗽幾聲,“賀大夫,您來了。”賀良時點點頭,“許爺爺,上次給您抓的藥都吃完了嗎?這幾日可還覺得頭暈目眩?”許老爺子咳嗽幾聲,“賀大夫小小年紀就醫術高超,老朽頭現在不暈了,只是昨日受了風寒,想讓您看看?!薄昂?,來我先給您號號脈?!?br /> “小菡,記方子,川貝五錢,桔梗四毫,竹茹四毫,遠志一錢,陳皮一兩,甘草二毫?!备咻漳弥P寫完將房子遞給賀良時。
賀良時拿著藥方朝著藥柜走去,對照著藥方一味一味的拿著藥?!皫煾?,您手里拿的是地龍……” 賀良時低頭看著怔怔地看著自己手中的藥,嘴角漾著淺淺的笑。
“是師傅大意了?!彼麆倓傁肫鹉谴?,他背著她走了很遠的路,她趴在他的背上,說想他了。
賀良時將藥抓好后遞給老人家,“這些藥是三日的量,晚上睡前喝,給二十文錢就可以了?!崩险呓舆^藥連連道謝,“賀大夫真是妙手仁心,藥價也是鎮上最低的。”
老人離開后,賀良時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的盯著桌上的燭臺。“師傅,你想什么呢?”小孩伸出手在師傅面前晃了幾下,賀良時回過神來,“小菡,你去做晚飯吧。”嗯嗯,小孩點點頭一溜煙就跑了。
賀良時穿過廊閣回到自己房中,桌上放著一個黑色的匣子,他伸手輕輕擦拭匣子表面,后將匣子打開,里面靜靜躺著昨日林南星還給他的紅豆手釧,賀良時用手指輕輕的摩挲著上面的每一顆紅豆,目光流露出的深情可化作一潭春水。
一番撫摸摩挲之后輕輕將匣子合起來,站在圓凳上,匣子被放在了最高的柜子之上,不出意外,他再也不會取出那個手釧,手釧將永遠的被束之高閣。
林南星和薛辰拜完高堂后就回了院子,兩人坐在床上共飲合巹酒,一條紅繩連接葫蘆,兩人共同飲下,之后婆子剪下兩人的頭發束在一起,放在盒中,寓意兩人白首不分離。
夜里,林南星坐在房中等候薛辰,手中一直舉著闕扇。
她就在那里靜靜的坐著,腦海中不斷浮現與賀良時的過往,樁樁件件,歷歷在目。她幻想過無數次自己與賀良時大婚的場景,或許不似今日這般繁華隆重,但新郎是他,新娘是她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