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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年少

    不得不說這人是屬狗屬的最徹底的一位。</br>  大家都屬狗,那是屬相。</br>  他不。</br>  他這是打算直接進化,擁有狗一般的聽力。</br>  單季秋的肩膀被這個一八幾的大高個壓著,沒骨頭似的,還在給她普及喜好。</br>  “我喜歡矮的,高了我有壓力。”</br>  “我顏控,所以得長得好看有辨識度。”</br>  陸允翹著唇畔,嗓音含笑:“要集美貌與智慧于一身,善良,懂事,有趣,愛憎分明……”</br>  單季秋肩膀被壓得受不住力,耳朵還要備受摧殘,她實在是聽不下去出言打斷:“平時少看點兒閑書,你說的那品種世間沒有。”</br>  話畢,她利落地往旁邊挪了一步。成功看到這個無骨精因為她的猝不及防沒站穩,腳下趔趄了一下又穩穩當當的站好。</br>  隨即,他板著單季秋的雙肩轉了半圈,指著人群中一個男生說:“怎么就沒有了,那個就挺不錯的,就是過于矮了點兒。”</br>  單季秋頭頂有一群烏鴉一字排開,她皮笑肉不笑地對上陸允那雙墜著笑意的黑眸:“陸老二,我要是沒看錯的話,那應該還是個小學生。”</br>  陸允忽地笑出聲來,笑的肩膀都在輕顫。</br>  還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由得“嘖嘖”兩聲:“啊……現在的小學生都發育的這么好了?”</br>  單季秋:“……”</br>  陸允:“唉,等會兒,你剛叫我什么?”</br>  “……”</br>  ……</br>  單季秋懶得跟陸允貧,直接往隊伍那邊走去,一邊走一邊開手上還沒開封的可樂。</br>  剛蓄好力氣,可樂就被人給奪走了,她仿佛擰了個寂寞。</br>  “狗才喜歡搶東西吃。”單季秋見陸允輕松地擰開了瓶蓋,譏誚道。</br>  陸允將可樂還給單季秋,斜了她一眼,無奈地感嘆:“我發現你這人,是越大越小氣。”</br>  單季秋仰頭灌了幾口可樂,才不緊不慢地說:“主要還是看品種,對人我還算大氣。”</br>  “得,大家同類,你汪莫說我汪。”</br>  “邊兒去。”</br>  單季秋其實沒什么辯論天賦,相反小時候的她根本就不愛說話。</br>  不過是因為身邊這個人,打一眼看去是一副不太好接觸的模樣,但其實跟誰都能談笑風生,聊出點兒共同話題。</br>  比如小賣部阿姨,又比如賣紅薯大爺等。</br>  以至于跟他混久了,她這說話也就越發利索。</br>  回到隊伍中,單季秋發現辯論隊和競賽隊合二為一的聚在一起,她一過來就被逮了個正著。</br>  “單季秋,你過來一下。”徐志看向她,招了招手。</br>  她料到是福不是禍,是小徐她就躲不過。</br>  人一過去,徐志就開口:“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br>  單季秋:“我能說是因為劉老師漂亮嗎?”</br>  徐志一臉“你成功說服了我,你很直白,但我不喜歡”的表情。</br>  一旁被夸漂亮的劉艷心情大好的打圓場:“徐老師,當著學生的面你至于嗎?別把人家小姑娘給嚇著了。”</br>  “什么?”徐志瞥了一眼立在身邊小姑娘,倒是樂了起來,“劉老師你沒帶過這群孩子,他們一個個的可不是能被老師說兩句就哭鼻子的主。”</br>  徐志研究生畢業在北京呆了一年,就回厘城七中任教。一進來就有帶單季秋他們班。因為年輕長得又斯文,這群半大的小大人們根本不怵他,背地里還喊他小徐。</br>  單季秋就是其中之一,別看她長的跟個小龍女似的,其實還有那么幾丟丟楊過的風格。</br>  第一天上課她就睡覺,被他叫到辦公室,人家跟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徐,這是我的檢討。”</br>  他直接當場石化。</br>  第一,她敢當面叫他小徐?</br>  第二,她檢討都寫好了?</br>  再后來,慢慢熟悉以后,他才知道那天喊他小徐是這小姑娘沒睡醒嘴瓢了,檢討書是因為那句“以備不時之需”。</br>  他好奇問了下備了多少份?她誠實的告訴他各科一份,他都想為她的機智鼓掌點贊。</br>  他也終于知道了為什么備一份就夠了。因為唯二敢在課堂上睡覺的二人組是年級一二名釘子戶,自此各科老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br>  沒辦法,學霸就是擁有各種讓學渣羨慕不來的特例。</br>  說著,徐志還要單季秋響應:“單季秋,你怕我嗎?”</br>  “是尊重。”單季秋一臉坦誠。</br>  徐志瞧著這小姑娘。嗯,情商不錯,還曉得給他留面子。</br>  “行了,過去吧。你那幾個同學眼睛快長我身上了。”</br>  單季秋:“那我過去了。”</br>  徐志:“去吧。”</br>  單季秋離開以后,徐志看向那群朝氣蓬勃的少男少女,目光最終停在單季秋和陸允的身上。</br>  他笑著對劉艷說:“劉老師你別介意,那倆孩子啊是最被看好的保送苗子,走保送的敲門磚它就是競賽。我惜才,所以……”</br>  劉老師笑笑:“都是為學生,我當然明白。”</br>  ……</br>  單季秋一回去就被圍了,主要這競賽隊里除了陸允還有譚俊浩。他們黃金五人組當下就差周安齊活。</br>  此刻余可夏正在嘮單季秋被陳一乘要號碼的事。</br>  單季秋任由余可夏在那兒添油加醋,繪聲繪色。自己則是拿起可樂仰頭喝著,一掀眸正巧撞上陸允含笑又八卦的眼神,她又不動聲色地移開。</br>  “所以,你給了嗎?”譚俊浩立即進行了現場采訪。</br>  她一邊擰著瓶蓋一邊搖頭:“沒。”</br>  “這表情?”陸允的目光在單季秋臉上巡邏,“怎么瞧著有點兒失望啊。”</br>  單季秋一聽,干脆話順話到底:“對,畢竟是錦南一中的校草,是要比你帥多了。”</br>  擱一旁聽到不同答案的余可夏茫然地問:“你不是說還好嗎?”</br>  單季秋手一抬,攤在陸允面前:“現在不突然有了對比。”</br>  余可夏覺得單季秋的審美真的出了大問題,她怎么可以理直氣壯的認為有人會帥的過陸允。</br>  而很久以后,余可夏才恍然大悟,從來就不是單季秋的審美出了問題。</br>  而是,喜歡一個人最直接的表現它就是口是心非。</br>  余可夏朝陸允看去,人家可正盯著單季秋哂笑。笑得她都背脊發涼了,偏偏這姑娘還不甘示弱地用眼神給挑釁回去。</br>  妥妥的演繹了何為針尖對麥芒啊!</br>  而遲鈍的譚俊浩并沒有發現自己引發了一場“暗戰”,于是又馬不停蹄的牽起另一場“山洪”。</br>  “哎,還有你余可夏,你真學文?”</br>  余可夏“啊”了一聲:“我偏科偏到赤道線了,學理就是找虐。”</br>  單季秋收回“針尖”,攬著余可夏的肩膀語帶笑意:“不然,咱們周安同學能跟她置一暑假的氣。”</br>  譚俊浩因為一放暑假就被他媽弄回老家去了,所以根本沒機會參與那兩大門派的廝殺,以至于他持續掉線中。</br>  “我是錯過了什么?”譚俊浩看了看單季秋和余可夏,又將目光投向身邊的陸允,“誰來給我普及一下知識。”</br>  此刻非靜止畫面。</br>  陸允,單季秋,譚俊浩紛紛將目光轉向當事人余可夏同學,一動不動。</br>  余可夏被六只眼睛盯得瘆得慌,這才底氣不足地說:“因為周安打算選文的,而我們不都準備選理嘛,就說了句他不合群……”</br>  譚俊浩:“不對啊,周安不也選了理嘛!”</br>  “你閉嘴。”</br>  單季秋和陸允異口同聲的看向譚俊浩,后者給自己的嘴上了隱形的拉鏈,示意余可夏繼續。</br>  “我媽看了我的分科考,加上郭老師跟她聊了我的情況,覺得我學文比較好。你們也知道我媽,直接幫我做主了。”</br>  余可夏越說越忿忿不平:“我想著周安也學文,也算有個伴就交了表。誰知道他會突然改了理,這怪我?”</br>  譚俊浩恍然大悟:“哦,所以你無意間毀掉了一個未來的‘周士比亞’。”</br>  余可夏瞪了一眼譚俊浩:“他說我沒跟他說,他不也沒跟我說,憑啥罵我。”</br>  單季秋也跟著扇陰風點鬼火:“對,夏夏,我支持你。”</br>  陸允瞧著單季秋的模樣,反手用食指和中指在她光潔的腦門兒上交錯一彈:“湊熱鬧不嫌事大?”</br>  單季秋被陸允偷襲,抬眼就瞪他:“天保佑,我跟你別是一個班。”</br>  陸允哼笑,語速低緩,字里行間還自帶標點符號:“如來佛祖,玉皇大帝,耶穌,秦始皇,愛因斯坦最好都來保佑。”</br>  譚俊浩站在上帝視角,伸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很是委婉地道出一個真相:“年級第一和第二都學理,不在一個班,你們覺得幾率大嗎?”</br>  眾人異口同聲:“不大。”</br>  陸允:“……”</br>  單季秋:“……”</br>  ……</br>  趙豐平吆喝著大家:“好了,準備進去了,看著點兒人,別跟丟了啊!”</br>  坐著的站著的都前往安檢口方向走去,單季秋把還剩一點兒的可樂瓶子扔到垃圾桶里,轉身小跑跟上隊伍。</br>  就在她排隊等候的時候,無聊地往另一邊一看,目光一滯,愣住了。</br>  不遠處的中年男人一身正裝,身形挺括,一點兒也沒走形。歲月待他不薄,面容依舊英俊,笑起來眼角交織著紋路,卻也擋不住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幸福感。</br>  是她記憶中幾近模糊的那種幸福感。</br>  而他幸福的來源卻是他面前的漂亮女人和俊秀的男生。看樣子應該是有公務要出差,身后提著公文包的西裝男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話。</br>  然后他跟女人擁抱,又跟男生擁抱,依依不舍的樣子極其刺眼。</br>  單季秋只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被什么東西扎到了眼睛,隨即眼眶在不受控制的發燙。溫度慢慢從內眼角一路延伸到外眼角。</br>  她滾了滾喉嚨,將喉間那股酸澀用力壓下去。握著背包帶的手收的越來越緊,緊到骨節發白。</br>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于直白,中年男人跟那個男生說話的瞬間朝他這邊看了一下,應該就是隨意一掃,目光是不怎么聚焦的。</br>  她迫切想轉身,她根本就不想看到他,可她的腳底卻像是被黏上了強力膠,寸步難動。</br>  兩人的視線快要在空中撞上的那一剎那,她連呼吸都不受控制地滯住了。</br>  一頂帽子兜頭蓋下,視線率先被阻斷,帽檐還被用力往下拍了一下,遮住了她的半張小臉。</br>  她重新恢復呼吸的第一縷氣息是帽子上那淡淡的薄荷味,讓心驟然間沉靜了下來。</br>  “有點兒熱,幫我戴著。”耳邊是陸允干凈微沉的靡靡懶調。</br>  單季秋的余光瞥見不遠處的那人已經轉身離去,這才抬起頭看向帽子的主人。</br>  陸允擱她身側站著,雙手抄著兜目視前方,整個人散漫又恣意。</br>  他的側面顯得鼻梁更為高挺,下顎線條流暢利落,熾白的光影下皮膚白的透光。與之相反的是一頭蓬松有光澤烏發,劉海似乎長長了,虛虛掩在眉眼之間。m.</br>  “秋崽崽。”陸允倏地側過頭垂眸,食指彎曲頂了頂她的帽檐內側,微微俯身對上她的雙眼,語氣卻挺欠:“都沒人校草好看了,還一直看我?”</br>  單季秋回過神來,目光從他的黑眸一路往上移,移到他的頭發上定格。</br>  而后輕描淡寫的問他:“你,多久沒洗頭了?”</br>  陸允:“……”</br>  過了安檢,兩人去拿背包。</br>  單季秋接過陸允遞給她的包,對于之前的事難得鄭重其事的表示了下感謝:“剛才謝謝了。”</br>  “謝我不洗頭?”</br>  陸允半瞇著桃花眼,在單季秋的小臉上一掃,吊兒郎當地一扯唇,話里繞著玩味:“還是,謝我長的不如人家那么好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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