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茨的魔藥當然效果十分到位，第二天早上哈利在禮堂餐桌上看到奧菲利亞，她就活蹦亂跳了，一點病容都沒有。
    “早上好！”
    面前的赫敏低著頭恨不能縮進自己面前的餐盤里，而她旁邊的奧菲利亞一邊在給自己的烤面包片涂果醬，一邊在和其他人交談。她聽到哈利打招呼，很快樂地探出頭來，揮了揮自己手上的小銀刀。
    “嘿哈利，早上好！”
    哈利理所當然坐到了奧菲利亞身邊給他留出的位置，羅恩則聳拉著肩膀跟著他坐下來，一聲不吭。他表情十分古怪，迅速看了一眼赫敏之后，也低著頭把自己的臉龐埋進了面前的盤子里，全神貫注，好像空空的餐盤里有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走近了坐下來，哈利才聽清剛才人群熱烈討論的內容是什么——原來大家正纏著赫敏和奧菲利亞問那天在黑湖底下的事情。比起直接公開還上過地下小報、已經受過一波沖擊的哈利和奧菲利亞，顯然赫敏和克魯姆才是更讓他們關注的那一對。即使所有人都見過他們兩個圣誕舞會開場跳舞，卻也遠沒有黑湖那一幕受的沖擊大，已經有許多人起哄喊赫敏是“克魯姆的寶貝”了。
    不過赫敏完全不想回答任何問題，也不愿理會這群無聊的人的調侃，她埋頭吃著自己餐盤里的煎培根，一言不發，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到。她正努力控制自己越來越暴躁的脾氣，忍受著大家拿這件事取笑她。
    哈利忍住內心的笑意，雖然聽到“克魯姆最心愛的寶貝”的時候也差一點就笑出聲了。他清了清嗓子開口，不要讓口氣聽起來幸災樂禍。
    “噢，赫敏，別擔心，等大家的好奇心過去就好了。”
    赫敏抬起頭來，給了自己的好友一個惡狠狠的假笑。
    就在奧菲利亞認為和哈利說的一樣，等過陣子大家都好奇心過去了，赫敏的處境就會好轉時，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說真的，我也已經受夠他們沒完沒了地在堵旁邊起哄取笑了。”
    奧菲利亞翻了個白眼，挽著哈利的手臂，往位于地下的魔藥教室走去。哈利看了一眼臉色陰沉、氣呼呼的赫敏，無奈地拍了拍女朋友的手臂。
    下午他們格蘭芬多要和斯萊特林一起上兩節魔藥連堂，這對于哈利來說無疑是一種巨大的精神折磨。他們四個人在教室門外看到了以馬爾福為首的三人組，以及和潘西·帕金森站在一起，圍著不知道看什么東西，表情極其浮夸、咯咯大笑的斯萊特林女生們。
    “別擋著路！”
    奧菲利亞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堵在門邊的這一群斯萊特林讓開。
    但是潘西·帕金森發現了他們，從高爾肥闊的后背旁探出了頭，一臉的興奮。
    “看，他們來了！”
    這下格蘭芬多們都知道了她們在看什么——帕金森手里舉著一本雜志，那是本封面花里胡哨的《女巫周刊》。大約是最新的一期，因為奧菲利亞訂閱的那份她還沒去拆開，封面的活動照片是她沒見過的一個鬈發女巫。
    “你在里面會找到你感興趣的東西的，格蘭杰！”
    帕金森大聲地說，并把雜志丟給了赫敏。
    奧菲利亞對于這個斯萊特林姑娘故作玄虛的樣子十分不屑，
    “省省吧，我也有《女巫周刊》，不需要你的！”
    對方臉上看好戲的表情更加明顯了，帕金森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是斯內普已經打開了魔藥教室的門，她只得悻悻然嗤笑了一聲跟在馬爾福身后走進去。
    赫敏下意識接住了那本雜志，雖然奧菲利亞說她可以回去看自己的，但是出于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她還是留下了手上的那一本。
    哈利四個人像以往一樣坐在教室最后面的一張桌子，趁著斯內普轉過身在黑板上書寫今天要制作的魔藥的配料和步驟，赫敏忍不住在桌子下翻開了那本雜志，沒翻幾頁她就發現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被魏茨澤克家警告過的麗塔·斯基特確實不再直接寫到奧菲利亞了，她最新的這篇短文瞄準的是赫敏，雖然依舊是倒霉的哈利被掛在標題。
    在她筆下，赫敏被描述成了一個“欺騙哈利感情、野心勃勃”的麻瓜姑娘，將救世主波特和魁地奇明星克魯姆“同時玩弄于股掌之上”。在哈利終于灰心喪氣，準備投入另一位“癡心不悔的”、格蘭芬多里“家世顯赫的法國女孩”（此處刻意隱去了奧菲利亞的姓名，但是他們一下就知道在隱射誰）的懷抱。而另一邊“被赫敏弄得神魂顛倒”的克魯姆在三強爭霸賽上公開表現出了自己對她的好感，還邀請赫敏暑假去保加利亞，并堅持說他“從未對其他女孩有過這種感覺”。
    斯基特還借著采訪潘西·帕金森之口，暗示“容貌平平”的赫敏很可能是使用了迷情劑，并指責霍格沃茨的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應該要“認真調查學生使用違禁藥品的事情”。
    看完報道的赫敏臉色鐵青，手勁大得幾乎要把雜志揉碎，把雜志丟在了空椅子上。羅恩順手把雜志接過來，細看了一遍，他小聲說，
    “我就說過吧，斯基特不會放過你的。她把你丑化、羞辱成了那種、那種女人——她肯定是個欺軟怕硬的人，奧菲利亞家里警告了她，她就收斂了。可是赫敏——”
    “我并不軟弱！還有羅恩，什么叫‘那種女人’？！”
    赫敏強忍著怒火抬頭掃視教室，發現自己看完報道后的斯萊特林那群人都在用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她，看他們讀了文章是不是很惱火。潘西·帕金森還裝模作樣地用口型說了“迷情劑”這個詞，然后無聲無息地竊笑。赫敏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還朝他們揮了揮手。
    “而且你確實和那個保加利亞人走得很近不是嗎？比賽的時候也——”
    羅恩小聲哼哼著，聽起來酸溜溜的。
    “所以，他真的邀請你去保加利亞了？”
    “嗯，實際上，那天在黑湖里我被救出來，我們一到岸邊他就邀請我了，而且——”
    赫敏壓低了聲音，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確實說過那句話，可問題在于，斯基特是怎么知道的！？”
    羅恩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手里的雜志差點滑落在地上。
    奧菲利亞和哈利瞪大了眼睛，顯然，他們也和羅恩一樣第一次聽說這件事。赫敏連他們都沒說過，那么斯基特又是從哪里聽說的？比賽那天現場根本沒有人見到斯基特出現過，在鄧布利多和海因茨的雙重警告下，她和她的羽毛筆已經消失在霍格沃茨很久了。
    “格蘭杰小姐，盡管你的社交生活豐富多彩——但我必須警告你，不許再我的課堂上交頭接耳，格蘭芬多扣十分。”
    斯內普不知不覺間走近，聽到了赫敏說的那幾句話，站在他們這一排，冷冰冰地開口。他彎腰伸手，強行從羅恩手里拿走了那本雜志，滿臉嘲弄的表情。
    羅恩攤開的那一頁正好是特大的標題，寫著“哈利·波特的秘密傷心史”。于是，斯內普就大聲地、毫無感情起伏地一邊讀斯基特的報道內容一邊嘲諷著點評哈利，引發了斯萊特林們哄堂大笑，馬爾福還趁機把那枚“波特臭大糞”徽章對準哈利展示。
    哈利忍著不和斯內普嗆聲，握緊了拳頭低著頭默默翻了個白眼。
    “斯內普教授，我想我們已經錯過不少上課時間了！”
    奧菲利亞大聲地打斷了斯內普的冷嘲熱諷。
    “如果不是你們，就不會浪費這些時間，格蘭芬多扣掉五分——現在，我需要把你們幾個人分開，這樣格蘭芬多們就能集中注意力配制藥劑，而不是滿腦子想著這些風流韻事了——”
    斯內普啪地一下合上手里的雜志，冷冷地看了一眼他們幾個人。
    “韋斯萊，你坐在這里不動。格蘭杰小姐，你上那兒去，坐在帕金森小姐旁邊。至于你，波特——到我講臺前的那張桌子去。”
    斯內普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把四個人的小組拆散了，卻故意跳過了奧菲利亞，只是用眼神示意她也必須離開羅恩這張桌子，然后冷笑著把那本雜志丟到了哈利面前。
    “所有人！立刻行動起來！一分鐘內我要是看到還有哪個人甚至還沒有開始磨甲蟲——”
    還在哄笑的斯萊特林也立馬閉嘴，紛紛起身按照斯內普寫在黑板上制作增智劑的配方步驟，開始取魔藥材料準備。
    和潘西·帕金森作鄰座熬制魔藥當然不是什么愉快的體驗，赫敏咬牙切齒地搗著甲蟲，內心十分煩躁。她實在想不出來斯基特是怎么偷聽到她和克魯姆隱秘的對話的——那會岸邊只有裁判和勇士們以及龐弗雷夫人，根本不可能有人會透露信息給她。她自己因為不好意思，連奧菲利亞和金妮都沒有告訴過呢。
    和之前海格的身世秘密那次一樣，哈利和奧菲利亞也說過當時旁邊沒有看到過旁人。斯基特肯定沒有哈利一樣的隱形衣，而魔法界也不能使用麻瓜竊聽器，那她一定是用了什么魔法手段才做到的——她一定、必須查出來那究竟是什么花招！
    另一邊，羅恩一個人手忙腳亂地開始對照著步驟要求磨甲蟲、切姜根，已經顧不上他的三個朋友了。他的魔藥是四個人當中最差勁的那個，平時奧菲利亞總是會及時糾正他的小失誤，這次只能完全靠自己了。
    哈利雖然氣得要命，但是也不得不和他們分開，端著坩堝走到最前頭的空桌子。而當大家都開始專心致志熬制魔藥的時候，斯內普卻一直站在他的桌子旁邊，一動不動不肯離開。哈利本來想回頭看看奧菲利亞最后去哪了，卻礙著身邊的斯內普，不好回頭。
    “你們怎么招惹那個瘋女人了？”
    布雷斯一邊攪拌坩堝，一邊低著頭小聲和奧菲利亞說話。
    剩下的桌子不是已經滿員，就是絕對不會歡迎她的斯萊特林（她顯然無視了那些個向她獻殷情的斯萊特林男孩們），最后反而是這對青梅竹馬重新站在了一張桌子前，一起并肩熬制魔藥。
    和幼時一樣，彼此間配合得十分默契。在無聲無息的悄悄合作下，他們的熬制進度已經領先了其他人一大截。斯內普像被釘在了最前面的桌子旁，死死盯著哈利，所以布雷斯和奧菲利亞有時間閑聊說起了悄悄話。
    “布雷斯，扎比尼夫人也沒少被她編排過吧？我想你應該懂得，根本不是我們招惹了她，而是她招惹我們——”
    奧菲利亞揮動魔杖調整火焰大小，不滿地哼哼。
    布雷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憶，冷笑了一下。
    “我當然比誰都討厭那個瘋女人，扎比尼家每一次婚姻她都像聞著尸腐味的禿鷲撲了過來。沒有想到現在連你也不過準確來說，她是沖著波特和鄧布利多來的，你和那個格蘭杰不過都是被牽連了而已。”
    奧菲利亞沉默了片刻，扯了扯嘴角。
    “布雷斯，在很久以前，魏茨澤克家就已經做出選擇了，你也知道的，不是嗎？”
    “那么作為魏茨澤克家繼承人，不要忘記了，你的選擇才是未來，利亞。”
    布雷斯伸出手把她肩頭散落的一縷頭發別到耳后，輕聲而堅定地說。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永遠是彼此最忠實的朋友，布雷斯。”
    奧菲利亞仰起頭，從口袋里摸出一顆糖果丟進布雷斯手里，
    “我們現在這樣或許是最好的——明面上彼此對立也沒什么不好，或許我們還可以成為對方的退路，多了一種選擇不是嗎？難道你也和狂妄自大的馬爾福一樣，真心認為鄧布利多教授是個年紀大了的老糊涂？”
    布雷斯不再說話，他只是默默收下了那顆糖果塞進了口袋。
    “進來！”
    突然，教室外有人敲門。斯內普用他慣常的，冷淡、毫無起伏的聲音說。結果，在整間教室的人好奇的目光注視下，伊戈爾·卡卡洛夫走了進來。他看起來十分焦躁不安，不停地用手指卷著他的山羊胡。
    “我們需要談談。”
    卡卡洛夫看起來很急切，他說完這句話以后，似乎像在使用腹語和斯內普交談一般，嘴唇幾乎不動地和斯內普說了些什么。甚至在斯內普小聲拒絕，要求下課后以后再談時，他強硬地堅持留了下來。為了避免斯內普一下課就溜走，卡卡洛夫甚至在剩下的課堂時間里都在斯內普的講臺后面徘徊。
    哈利打定主意要聽聽卡卡洛夫究竟要和斯內普說什么，立馬有了一個小小的計劃。
    哈利可不想和大發脾氣的斯內普單獨留在魔藥教室里，他一躍而起，把書本和配料一股腦塞進書包，飛快地逃了出去。他迅速追上了在教室外不遠的走廊里等待他的羅恩三個人，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偷聽到的分享給他們。
    “左邊的小臂？”
    奧菲利亞迅速回憶起她和哈利在玫瑰園散步的時候見到那一幕，條件反射一般摸了摸自己的。當時他們就覺得相互稱呼教名的斯內普和卡卡洛夫私下關系親近得不同尋常，聽今天哈利偷聽到的對話，顯然卡卡洛夫因為發現了什么事而更加急迫了。卡卡洛夫口中的“越來越明顯”、藏著捂著的小臂、想要逃跑的念頭，每一條都實在極其可疑。
    “你應該找個機會好好和西里斯談談。”
    奧菲利亞壓低了聲音說，羅恩點點頭表示贊同。
    “他比我們都了解這兩個人，或許西里斯能分析出什么來。”
    旁邊赫敏眉頭緊皺，第一次沒有參與進來他們的討論中。哈利和奧菲利亞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清楚今天寫出這篇新聞的斯基特才是第一次真正刺痛、激怒了赫敏。
    在此之前斯基特就已經編造過哈利、奧菲利亞和赫敏的三角戀請，引發軒然大波。雖然現在在霍格沃茨里，哈利和奧菲利亞才是一對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但是在巫師界里，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是那么多。更重要的是，赫敏和哈利之間完全是沒影的事情，她完完全全不放在心上，十分坦然、毫無所謂。
    但是，克魯姆對赫敏的追求卻是真心實意的，斯基特不僅攻擊、羞辱了赫敏，也污蔑了克魯姆的心意，這是她絕對沒有辦法忍受的。
    早上的貓頭鷹郵遞時間到了，大量的報紙和包裹被呼啦啦一大群飛來的貓頭鷹們投擲到收件人手上。奧菲利亞的家里因為路途遙遠，一般包裹都要花更久的時間才會到。于是她的家人現在更經常攢著東西，然后把大型包裹送到海因茨手上，由他轉交給奧菲利亞或者馬提奧。哈利他們幾個人也沒有訂閱報紙的習慣，所以當接二連三的包裹和信件砸在赫敏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我訂了一份《預言家日報》！”
    赫敏迅速抓起最上面一份報紙拆開，開始瀏覽內容。
    “我們總不能從斯萊特林那里借報紙，被動地接收消息——利亞從來只看八卦周刊雜志。”
    奧菲利亞正在喝她加了蜂蜜的熱牛奶，訕訕一笑。
    “我本來訂過的，但是上面經常只寫著無趣的垃圾新聞后來就退了——話說回來，其他幾個包裹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送錯了嗎？我只訂了一份報紙。”
    赫敏匆匆瀏覽完畢就把最新一期《預言家日報》卷起來擱在手邊，開始拆其他幾個。上面沒有寫明寄件人，但是收件人卻是寫著自己的名字，而且是用很奇怪的、不流暢的字體寫的。
    里面一封短信，是用報紙上的各種字母拼成的一句話，指責赫敏是個水性楊花的壞姑娘，認為哈利和克魯姆值得更好的。
    “這都是什么？”
    奧菲利亞生氣了，扯過其中一封信，上面寫著讓赫敏滾回麻瓜老家去，還辱罵她不知廉恥。
    “怎么都是這種——”
    “不——”
    赫敏拆開又一個包裹的瞬間，就被里面噴出的帶著類似汽油的刺鼻氣味的不明黃綠色液體潑了滿手，手上立刻冒出無數黃色的大水泡，她不由發出了一聲慘叫。一瞬間，幾乎禮堂里所有的人都被這里的動靜吸引過來了。
    “怎么回事！”
    奧菲利亞幾乎立刻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試圖拿餐巾去擦那些膿液，但是赫敏的手指已經瞬間布滿厚厚的、可怕的瘡疤。
    “你沒事吧？！我們馬上去找龐弗雷夫人！哈利你們幫忙給赫敏請個假——”
    狼狽而痛苦的赫敏舉著雙手被奧菲利亞扶著匆匆離開，驚呆了的哈利和羅恩對視了一眼，羅恩看起來很不安很害怕，望著赫敏的背影，在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對面的納威很快認出了那是什么東西，喃喃地說，
    “我想，那應該是沒有稀釋過的巴波塊莖膿液。”
    剩下來的包裹毫無疑問里面裝的東西也不會比巴波塊莖膿液好到哪里去，哈利拿出魔杖直接用了個清理一新。羅恩撿起一封赫敏拆開還沒來得及看的信，小聲讀出上面的字。
    “我在《女巫周刊》上讀到你在玩弄哈利·波特的感情，那個男孩已經受了那么多苦，等著吧，我只要找到一個大信封，下次就給你寄一個咒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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