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約漢遜找所有大組的組長開了個會,主要是講科技部派了個副主任來這里,過幾天就到。這個人,是周滟!碧絲心里一驚,但沉穩的她只是把驚疑潛藏在心里,臉上卻條件反射似地現出歡喜的神情。為什么科技部會派她來,還是個副主任?為什么是這個時候?研究剛出成果的時候。難道科技部長基辛格對約漢遜不信任,所以要派個人來監督他?又或許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不會的,應該不是。自己為這個研究立下了汗馬功勞,又沒泄露什么秘密。再說了,要是懷疑,他們就不會讓自己繼續這個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的研究了。因為他們也明白,哪怕是一丁一點的破壞,也是他們不能允許的。
這天,碧絲正在做實驗,耳朵里傳來指令的電報聲音。羅蘭告訴她自己來了,就在她說的西北部的小花園里,問她什么時候碰面合適。
真想不到,羅蘭會來到這里。她是怎么躲過那些關卡和警衛的呢?因為此行不能有一絲半毫的打草驚蛇,否則會前功盡棄。碧絲下午下班后利用手表發報器發報給羅蘭,說晚上七點半到小花園的魚池邊見面,那時那里沒人。她早在這之前就告訴過羅蘭,魚池每天都有人喂食,在早上八點。
下午,碧絲假做人有點不爽的樣子。晚上七點對南西說:“我頭有點暈,出去吹吹風。”
南西正要去外面的露天電影看影片,順手打開窗戶說:“好吧,出去走走也許會好點。我把窗戶開著,讓空氣流通。你等會就來看電影吧。”
碧絲說:“行。”
碧絲繞著基地慢慢地走,慢慢地逛。路過籃球場的時候看見一大片人黑壓壓地在看電影。這里沒什么娛樂,看露天電影算是娛樂之一。
聽南西說今天放的電影是一部經典影片,懸疑電影大師希樞柯克的作品——《凌晨兩點》。溫鈴蘭知道這個片子,是一部謀殺案改編的偵破電影。很好看,很經典,要是在平時,她也許會樂意去看一看,體會影片里的精彩和刺激。但是現在,她沒有心情去娛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呢。
她慢慢地走到西北角偏僻地地方,四周看不見一個人。小花園就在前面,碧絲看似漫不經心地走了進去。走過監控器的監控范圍,碧絲假裝腳拐了,彎下腰附身按摩腳脖子。其實是回頭看身后遠處有沒人。她是練家子,身旁身后有沒人一聽就知道的。只是這次關系重大,她才這樣小心。
魚池就到了,微弱的燈光下,她手里拿著特意帶來的面包,撕下一點拋入池中,看魚兒爭搶。忽聽一陣微風吹過,她知道羅蘭來了,回頭一看,神出鬼沒的羅蘭就在身后。只是她很憔悴,身上的迷彩服臟兮兮的,背著一個大大的迷彩背包。
羅蘭輕喚一聲:“碧絲。”
雖知羅蘭武功高強,但碧絲仍是不免擔心。她一個大步上前,拉住羅蘭的手,憂心忡忡地問:“你怎么來的?這里可是戒備森嚴,如有一絲差池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羅蘭不在意地笑笑,掩不住疲憊神情,說:“我是從你說的原始叢林那里穿過來的。”
碧絲不禁驚呼:“真有你的!這里的人都說沒人能穿過那里。”
羅蘭說:“我們研究過幾個方案,但都不符合不打草驚蛇的要求,因為此行不能有一點差池,否則會影響以后的行動。所以選擇從原始叢林那里來。我根據你的定位方向,走了四天才到這里。”
碧絲甚是關心,問:“有沒有遇到什么兇險?”
羅蘭說:“第三天的時候不小心被一條蛇咬了,敷了藥,現在已經好了。”
碧絲著急地問:“傷口在哪里?我看看。”
羅蘭排撩起褲管,只見小腿肚上綁著綁帶,她說:“在小腿上,你看,現在已經好了。”
碧絲彎下腰低下頭小心地解開綁帶,仔細看傷口,只見傷口已消腫,四周的瘀斑未完全消退,有癟掉的水泡,碧絲說:“是蛇毒,出血性蛇毒。”她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哽咽說:“你受苦了。”
羅蘭安慰說:“沒事了。”
碧絲噙著眼淚默默地綁扎好綁帶。
羅蘭是個直爽人,快人快語,說:“說正事吧,資料帶來了嗎?”
碧絲快速地揉擦了一下眼睛,立即將感傷的心情切換到鄭重。她掏出兩個U盤,把一個普通U盤放在羅蘭手掌中,說:“這是最新的基因復制人技術,可以控制基因復制人的生理年齡的。”接著把一個微型U盤放在羅蘭的手中,說:“這是我拍攝的基因復制人基地的全景錄像,你們拿去研究吧,應該有用。“
羅蘭接過U盤收好,問:“你說周滟下星期要來這里,德瑞克也要來住上幾天?這對你不是個好消息。”
碧絲說:“這里面肯定有些什么事情。他們這一伙人也不可能完全團結一致,可能有利益之爭,有猜疑、有防備,也許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
保安隊長馬克這時也在看電影,可是這部電影他看過好幾遍了。所以他并不專心看電影。東張西望當中,他看到了碧絲一人沒精打彩地走過,好象往西北角無人的方向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沒看她往回走。出于關心,就起身往碧絲走過的方向走走看看,看能不能碰到碧絲。
一路上都沒碰到碧絲,前面就是小花園了,他走了進去,似乎聽到人微弱的人聲。他起了疑心,這時誰還在這里說話。想著就放輕腳步,一路前行。前面似乎有人影。他躡手躡腳地走近,喝一聲:“誰在這里。”
只聽“唉喲。”一聲,碧絲嚇得掉了手里的面包。
馬克上前一看,那不是碧絲嗎?一個人站在魚池旁。他微微怪道:“碧絲,是你啊!”
碧絲連連拍打自己的胸脯,嗔道:“是你呀!馬克!鬼鬼祟祟的,把我嚇死了。”
馬克撓撓頭,道歉說:“不好意思,我以為是什么壞人呢。你怎么不去看電影?這么晚了,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剛才我聽見有人在說……”
話沒說完,碧絲嘆口氣,有點郁郁地說:“今天來例假了,下午就頭暈,上完班,到了晚上還是不好,心情也不好,就出來走走。知道這里有魚池,就拿了些面包來喂這些小動物。你看,它們搶吃的樣子好可愛哦!”
看到這些小魚,她的心情似乎好起來了。
馬克看她嬌憨的樣子才可愛呢!他也懶得問剛才是不是碧絲自己在自言自語了,他想應該是這樣的。他正失意著沒有壞人來讓他展示英雄氣概,看到碧絲彎腰撿起地上的面包,來了興致,上前說:“我正高興有什么壞人進來讓我碰上了。可這個愿望還是落空了。來,面包給我一點,我也喂一喂小魚。”
碧絲遞上面包,馬克兩根粗粗的手指一動,扯下一大塊扔進池中,這下引來一大片魚群,真是個萬頭顫動。
碧絲興奮地指著魚群說:“好多魚哦!”
馬克看著魚群“呵呵”直樂。
原來碧絲和羅蘭聽風辨物的本領十分了得,早早就都聽見了馬克的腳步聲,羅蘭當即就使出輕功,退離魚池,竄過高墻,躲到遠遠的密林深處了。羅蘭給了碧絲幾只蒼蠅竊聽器兼監視器。羅蘭說這蒼蠅竊聽器的頻率是和碧絲耳朵里納米智能接收器的接收頻率是一致的。兩人還約好要見面就用電報聯絡。
碧絲從約漢遜那里聽說德瑞克也要來,送周滟來,住幾天就回去。這兩個要緊的人物要來,應該會跟約漢遜討論些什么秘密的話題,現在有了竊聽器,正好。碧絲拿了蒼蠅竊聽器偷偷放在約漢遜的沙發底下,這種蒼蠅竊聽器做工十分精巧,就象是真正的蒼蠅一樣,拍打它,它會被壓扁,甚至會被擠出內臟和膏體。所以即使被發現也會被當做死蒼蠅被扔掉。
這以后,碧絲耳朵里總能聽見約漢遜辦公室里的聲音。這天下午,她正在自己的辦公室寫研究報告。忽的耳朵里聽到德瑞克的聲音:“約漢遜,好久沒見了,我還是第一次來你這里,簡直是世外桃源啊!”
約漢遜說:“是世外桃源沒錯,就是生活單調了點。周滟夫人,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這里可不比外面的大城市那般繁華似錦,歌舞升平哦。”
周滟銅鈴般的笑聲響起,說:“不要嚇我啦!看你在這里幾年如一日,應該過得不賴。即使生活單調了點,只要是自己樂意就好。”
約漢遜“哈哈”大笑,說:“周滟夫人確實是個女中豪杰,有奉獻精神。只是德瑞克先生也舍得讓這般如花似玉的夫人離開自己,我沒想到。”
德瑞克勉強地“呵呵”笑了兩聲,說:“這不是為了我們共同的目標嘛!”
約漢遜似是看出了他的尷尬,立即打圓場說:“是的,為了我們遠大的理想,共同的目標!說得好極了!來,喝杯咖啡吧!”
似乎三人在喝咖啡。碧絲心里轉過幾個念頭。周滟來這里做副主任,那么她的實驗應該不是已經成功,就是遭遇失敗。找個機會套她一下。過了一會兒,聽見德瑞克問:“那個化學家科恩伯格的頭發找到了,只有三根,不過不少了,做一個基因復制人只要一點點就行了。對不對?”
約漢遜說:“是的。只是擔心不會一次成功,不過應該夠用了。基辛格做通了阿道夫司令的思想工作沒有?”
德瑞克說:“哪有那么快。再說我們也不能把計劃全盤托出,只能先試探試探。”
約漢遜說:“看他愛好什么,投其所好就好辦。凡人都有弱點,我看一慣強硬的阿道夫也不例外。”
德瑞克“呵呵”一笑,說:“他是個權力愛好者。”
約漢遜說:“誰不愛好權力呢?只要好這口就好辦。一旦我們的計劃成功,他的權力可要比銳新國的總統大多了。”
碧絲心里一震,這是什么樣的計劃,一個銳新國的司令會比銳新國的總統的權力還大?那他們豈不是要統治全世界?難道是這樣的計劃?這些人真是野心勃勃!對了,他們找到了化學家科恩伯格的頭發,象是要基因復制一個科恩伯格,難道科恩伯格有什么秘決,能讓他們統治世界?如果是這樣,一定要阻止他們知道這個秘決。對了,上次忘記問羅蘭科恩伯格的事了,下回要跟她說說這事。
下午,約漢遜召集副主任漢斯和所有大組的組長開會,專門介紹周滟的到來。他還重新劃分了主任之間的分工,說:“碧絲這一組的工作今后就由周滟夫人管理,碧絲,你有什么事就多多請教周滟夫人。”
坐在沙發上的碧絲一直顯得很高興與興奮,聽到這話,立馬站起來對著周滟彎腰行了一個禮,謙恭地說:“是的。請周滟夫人多多指教。”
周滟含笑掃一眼大家的表情,說:“我才疏學淺,擔此大任,還要大家多多幫襯,不吝指教。碧絲,有什么事我們共同探討啊。”
碧絲干脆地應聲:“聽您的!”
她瞥一眼漢斯和約漢遜,漢斯表情陰沉,而約漢遜則是毫無表情。這兩人,各懷心事呢!
接著,約漢遜讓碧絲帶周滟去熟悉他們組的工作。路上沒人時,周滟親熱地挽著碧絲的手臂,看到有人又放開,擔心別人誤解。周滟表揚說:“碧絲,表現不錯,現在是大組的組長了。下面就是好好干,跟著姐姐我就是了。”
碧絲開懷地說:“周姐,真高興你來這里,就跟看到親人一般。自從上次分別,我都不能相信自已有這樣的好運,能這么快又見到姐姐。剛開始時我還以為我聽錯了呢。這回我們可以做個伴了。”
周滟捏捏她的手,感慨地說:“你這可憐見的從小沒爹沒娘的孩子。”
碧絲哽咽道:“只有姐姐心疼我了。”
周滟見狀,趕緊說:“我讓你傷心了,該打。”說著拿起自己的右手打了左手一下。
碧絲抓住周滟的手,破涕為笑說:“別打,別打。”兩人都笑了,那氣氛好輕松和諧。碧絲一愰忽,似水流年倒轉,仿佛看到了讀書時候的自己與周滟,打鬧嬉戲,好象回到了那親密無間的時候。
可緊接她就回到了現實中,眼前這個周滟的面目再次清晰,知道這是一個與自己有著恩怨情仇糾結的人。可現在,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她顯出對周滟如對姐姐般特有的親昵,熱情地帶她各處參觀。
周滟看了他們的工作室和各種流程。當看到那個年輕的愛因斯坦時,周滟仿佛是大棒打了頭一樣,呆了半響才反應過來說:“真的是愛因斯坦嗎?路上我有看到一個老的愛因斯坦,已經快走不動了,這一個年輕多了。”
碧絲神秘地說:“這就是我們組研究出來的,可以控制基因復制人的生理年齡的技術。但是,它也還有缺陷。如果這個基因復制人提取基因時患病,這個病還是不能消除的。但整個基因復制人的身體是健康多了,比較不會年老體衰,體弱多病。”
周滟不假思索地說:“不管能活多久,只要能問出我們要的東西就行。”
碧絲一愣,接著問:“年輕的總比年老的好一些吧!”
周滟說:“是的。年老的要是癡呆就沒用了,但年輕的可以對他進行治療。又或者他不說不依就嚴刑拷打,老的打不得,一打就壞了。”
碧絲立即附和:“對,對。只要對姐姐有利就行。”
周滟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音問:“要是對約漢遜主任不利呢?你聽誰的?”
碧絲假裝沒心沒肺地回答說:“我當然聽姐姐的。”
周滟聽她這話心里受用,她之所以對碧絲透露這么一點消息,主要是表示對她的信任,想看看碧絲心里向著誰。基辛格和約漢遜有矛盾,互相防著,所以在這關鍵時刻基辛格派自己信任的德瑞克的夫人周滟來這里。既然要防著約漢遜,約漢遜也防著他們,周滟就想好了要拉攏碧絲這個關鍵人物。碧絲聽她這么問,早已心知肚明。
周滟說:“晚上到我宿舍來吧,我那里有投影機,我們放片子來看。”
碧絲高興地說:“姐姐有投影機?這么棒!好,晚上我去你那里看片子。”
周滟說:“七點吧。”
碧絲問:“姐姐的辦公室定了嗎?”
周滟說:“還沒呢!漢斯主任負責安排。”
這時,漢斯來領周滟去她的辦公室。事后碧絲得知周滟的辦公室在約漢遜的旁邊,隔著幾間房。想到這里的竊聽器和監控器無處不在,碧絲就知道周滟來這里決不會那么輕而易舉地與約漢遜對著干的。這約漢遜,早就牢牢控制住整個基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