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羽拿著從楚辭那里拿來的迷藥,從后面包抄了玉修寒和玉硯,拍了拍手上沾到的藥粉,“這藥粉還挺好用的啊,可惜藥效只有半個時辰。暗衛來幾個,把這倆人綁了,送到郡主那里去。”
    玉修寒和玉硯醒過來時,整個人都懵圈了,發生了什么?他們在哪?
    涼亭地面上鋪著西域進貢的羊絨地毯,為了擋風,涼亭四周用上好的云錦圍了起來,正對著玉家兄妹的這一面放置了一扇小葉紫檀屏風,上面的山水畫出自名家手筆,以玉修寒的視角,只能看見屏風后面影影綽綽有幾道人影。
    玉修寒瞇著一條眼縫,悄悄轉動著眼珠觀察周圍情況,周圍有不少暗衛盯著,看樣子應該還是在安親王府。
    “兩位呼吸比剛才粗重了,既然醒了,就不必再裝了吧?”
    屏風后面傳出一個清冷的女聲。
    被人拆穿了,玉修寒和玉硯也就不再繼續裝昏,睜開眼,暗中試著運轉內力,結果發現渾身酸軟無力,麻痹僵硬,內力運轉凝澀,想必定是楚辭用了某種手段。
    “本郡主的封穴散,可不是那么好解的,兩位身上的暗器也都被收繳了,所以兩位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楚辭懶洋洋的躺在軟榻上,吃著葡萄,“玉硯,你大晚上的不去參加中秋宴,跑本郡主家中來干什么?”
    玉硯腦子有點兒轉不過彎來,她倒是料想過會被人蹤跡發現,但是沒想到會被長樂郡主直接逮住啊!
    照這樣來看,她和哥哥應該是剛進安親王府沒多久就被發現了。
    “還有你玉修寒,上回瀉藥沒吃夠,還想再試試是嗎?”
    玉硯還在奇怪長樂郡主為何會知道她哥,玉修寒卻猛然睜大了眼睛!
    用易容術偽裝一個人很容易,但要瞞過使團里那么多時常見面的同僚,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除非那個人和穆遠十分熟悉。所以當暗隱告訴楚辭,南越玉家大公子玉修寒和穆遠交好,楚辭心中就有了猜測。
    而且據說玉修寒和玉硯兄妹感情很好,玉硯離家萬里,玉修寒最為親哥哥,不可能會放心,但無論是花妖嬈還是暗隱,都沒有得到玉修寒跟隨南越使團的消息,那玉修寒會在什么地方?
    看玉修寒這個反應,楚辭知道她猜對了。
    玉修寒咬牙切齒道:“是你給我下的瀉藥?!”
    “沒辦法,誰讓當時玉公子身邊那個叫阿童的小廝嘴欠呢?手下人下藥時沒輕沒重的,還請玉公子多多擔待。”
    玉修寒臉色黑如鍋底。
    在渝州時,玉修寒意識到自己被人下了瀉藥,他也曾想過會不會是穆遠得罪了哪個同僚,又或者是有人盯上了墨玉雪蓮,想趁機搞事?
    結果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長樂郡主記仇!
    “看來郡主的確去過渝州。”玉硯忽然開口了,“那不知郡主究竟是鳳棲塢中人,還是流云山莊的人?”
    “你猜啊?”
    “恕玉硯愚鈍,猜不出郡主究竟是哪邊的人。不過堂堂北涼郡主,卻和江湖門派勾結,傳出去終歸不好聽,你就不怕我們說出去嗎?”
    楚辭正準備剝葡萄的手頓住了,瞇起眼睛:“你在威脅本郡主?”
    “玉硯不敢。”
    “呵,說什么不敢,不過是仗著本郡主不能隨意殺你而已,畢竟南越使團里有你這么一號人,突然失蹤,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楚辭嗤笑道,“說勾結未免太難聽了些,北涼從未有律法明文規定皇親國戚不可與江湖門派相交,就算你傳出去也沒什么,本郡主既然敢讓你們知道這些,那自然是有法子讓你們說不出去。行了,既然來了,那就說說吧。”
    “不知郡主想要我們說什么?”
    玉修寒心中十分忌憚,有關長樂郡主的消息,他們收集的很少,如果不是今夜長樂郡主親口承認,他們甚至不知道長樂郡主居然和兩大最神秘的江湖門派有關系!
    “那不如就說說南越安插在北涼的諜者名單?”
    玉硯臉色一變!
    玉修寒笑了笑道:“瞧郡主說的這是什么話?我南越陛下把親妹妹送到北涼,南越北涼即將和親修好,又豈會在北涼安插諜者?”
    楚辭也笑了。
    在江山社稷面前,別說只是親妹妹,就算是親生女兒,那也是可以犧牲舍棄的,畢竟國與國之間,最重要的永遠都是赤裸裸的利益!
    “行吧,那咱們換個問題,你們千里迢迢帶著墨玉雪蓮來北涼,究竟有何企圖?可別告訴本郡主,是南越皇好心想當送寶童子了。”
    “那郡主恐怕是問錯人了,墨玉雪蓮是我們南越陛下要我們帶上的,別說在下不知道緣故,就算知道,在下所說,郡主敢信嗎?”
    “說的也是!本郡主耐性不太好,玉公子既然答不上本郡主的問題,那就只好委屈令妹吃些苦頭了。”
    楚辭接過芷秋遞來的絹帕拭干凈手,隨后從懷里摸出一管長約半尺的白玉短笛。
    玉修寒正奇怪楚辭怎么不說話了,忽見玉硯臉色十分蒼白,渾身顫抖,額頭冒出冷汗,死死咬住嘴唇,仿佛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阿硯!!!”
    玉硯聽不清玉修寒在說什么,只聽見耳邊傳來一陣笛聲,那笛聲恍若遠在天際,又仿佛近在咫尺,飄忽不定,音律平和之中又透著一絲詭異,勾起她心口一陣又一陣的劇痛!
    “阿硯!!!”
    笛聲在楚辭的內力裹挾下,只有玉硯能夠聽到,玉修寒不知道楚辭用了什么手段,見玉硯如此痛苦,心急如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長樂郡主,你有什么都沖我來,不要為難我妹妹!”
    笛聲依舊。
    玉硯緊咬雙唇,生生咬出了血!
    玉修寒深深吸了一口氣,“墨玉雪蓮,在下所知不多……”
    楚辭停止吹笛,玉笛橫在唇邊,“說來聽聽。不要想著耍花招,本郡主雖然不會殺了你們,但有的是辦法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玉硯緩過氣,艱難吐出兩個字:“卑鄙!”
    周圍影衛大怒,剛要拔刀上前,楚辭出聲制止:“退下。”
    “用這種手段來威脅我哥,算什么正人君子?”
    楚辭笑著搖搖頭。
    “你錯了,本郡主從來都不自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要不觸犯底線,為達目的,用些手段又何妨?況且你哥玉修寒能坐穩南越玉家少主的位置,除了占據著嫡脈嫡長子的名分以外,手上也不見得干凈,說本郡主卑鄙,你們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本郡主耐性不好,沒那么多時間陪你們耗著,玉姑娘若是想繼續嘗嘗蝕骨錐心的滋味,本郡主倒也不介意滿足了你。”
    玉硯氣急:“你!”
    “阿硯!”
    楚辭的手段令玉修寒有些心驚,他不知道楚辭對玉硯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激怒楚辭對他和玉硯沒有半分好處。
    “南越安插在北涼的諜者名單屬于機密,在下確實不知情。不過在下聽俊衡隱約提起過,使團千里迢迢帶著墨玉雪蓮來北涼,似乎是要和一個人做一筆交易。”
    楚辭坐直了身子。
    “知道是和誰做交易嗎?”
    玉修寒搖搖頭:“不知。”
    “交易內容呢?”
    “似乎是一張前朝齊氏皇族留下來的藏寶圖。”
    前朝齊氏皇族留下來的藏寶圖?
    楚辭眸光明明滅滅,玉修寒說出的事情讓她有些意外。
    北涼開國之初,有不少關于前朝齊氏皇族藏寶圖的傳聞,這么多年下來也沒聽說哪里挖出寶藏,證實傳聞多半只是傳聞,楚辭平日里也只當個笑話聽,但現在看起來,傳聞似乎有些根據?
    “夜色已深,本郡主就不留兩位過夜了,正巧本郡主這里有幾顆忘憂丸,能讓人忘掉一些記憶。”
    玉家兄妹臉色徹底難看起來,竟然是忘憂丸!
    長樂郡主行事還真是不留后患!
    楚辭懶得管玉家兄妹聽到“忘憂丸”三個字后臉色是否難看,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瓷瓶,扔出涼亭:“風一,給他們喂下去,然后打暈,扔出去。”
    瓷瓶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落進風一手里:“是,郡主。”
    忘憂丸入口即化,玉修寒和玉硯想吐也吐不出來,緊接著各自挨了風一一記手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歸羽看著幾個隱藏在暗處的暗衛現身把玉家兄妹抬出去,“郡主,玉修寒說的話可信嗎?”
    “應當不會有假,但肯定有所隱瞞。本來也沒打算從他嘴里問出什么有用的東西。”
    “那郡主為何折騰這一出?”
    “玉修寒和玉硯兄妹倆大晚上的跑到我家來,攪了本郡主休息,難道不該給他們點教訓么?這也就是本郡主脾氣好,若是換了個脾氣不好的,只怕玉家兄妹不死也要脫層皮。”
    歸羽似乎想說什么,但欲言又止。
    楚辭收起白玉短笛,裹緊了狐裘披風起身往外走,“想問什么?”
    “為何郡主一吹笛子,那玉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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