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都說了,大長秋甩甩拂塵,“懿旨已經(jīng)傳到,兩位大人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咱家先回去了。”
    “公公慢走。”
    蘇憫想不明白大長秋那句話是什么意思,等大長秋走了之后,扭頭問蘇懷:“老二,你可知道大長秋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蘇懷搖搖頭,“我也不甚明白。”
    不過,蘇懷隱隱覺得大長秋似乎意有所指。
    “算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br/>
    皇后娘娘的懿旨下得很突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此處人多口雜,不方便詢問,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說。
    蘇老夫人身邊的桂嬤嬤走過來,“三小姐,老夫人有事相詢,請您過去一趟?!?br/>
    蘇念抬頭看了父親一眼。
    蘇懷道:“桂嬤嬤,伯娘找阿念什么事情?”
    “老奴也不清楚,三小姐請隨老奴走一趟,等會兒太師府的馬車會把三小姐送回去?!?br/>
    蘇懷拍拍蘇念的肩,“去吧?!?br/>
    楚辭半途離開含元殿后就沒回來,北安侯府三個姑娘也是有賞有罰,這讓太師府眾人意識到,肯定出了事情,而且和楚辭有關(guān)!
    北安侯府姐妹三個興許知道些什么,但是與蘇若蘭和蘇爾萱相比,蘇老夫人覺得還是蘇念更可信一點。
    所以等大長秋一走,蘇老夫人就立刻把蘇念叫了過來。
    馬車上不僅有蘇老夫人,還有蘇老太師和蘇夫人,一下子這么多長輩,蘇念頓時有些緊張:“大爺爺……”
    蘇老夫人語氣和藹,“阿念,你不要緊張,告訴大奶奶,出了什么事情?”
    蘇念想了想,把她跟著眾多貴女到披香宮后見到聽到的都說了一遍,等她說完,太師府三位長輩早已氣得臉色鐵青。
    “這些人怎么敢?!怎么敢?!”
    蘇老夫人氣得不斷喘息,下意識的捏緊了拐杖,蘇夫人趕緊安撫她:“阿娘,您別激動!”
    蘇老夫人憂心不已,“不行!我得去看看阿辭,你們誰都別攔著我!”
    安親王和容親王剛到壽康宮外,得知太皇太后已經(jīng)蘇醒,轉(zhuǎn)危為安,兄弟倆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太皇太后已經(jīng)喝了藥歇下了,兄弟倆不愿吵醒老人家,囑咐青瑣好好照顧太皇太后,小年宴結(jié)束后,一道出了宮門。
    太師府馬車的速度不慢,幾乎是安親王帶著兩個子侄前腳剛進(jìn)了家門,太師府馬車就到了安親王府門口。
    “阿辭呢?”
    蘇老夫人下了馬車,拄著拐杖就往聽風(fēng)閣走。
    “太皇太后留她和錦婳在壽康宮歇下了?!?br/>
    蘇老太師稍稍放了心,“你可知今夜阿辭險些出事?”
    安親王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這一路回來,還沒來得及細(xì)問楚言,只知道有人試圖給楚辭下胭脂淚,具體情況還得派人查探。
    至于是誰想給楚辭下藥,安親王心中有數(shù),定和蕭馨脫不了干系!
    “來人!”
    安親王冷聲喝道。
    一名黑衣人迅速出現(xiàn)在安親王面前,單膝跪下。
    “傳令下去,徹查郡主在皇宮遇險一事,本王要知道所有!”
    “是!”
    領(lǐng)了命令,黑衣人迅速起身離去。
    夜色已深,安親王把蘇老太師和蘇老夫人送上馬車,臨上車之前,蘇老太師忽然問道:“阿淵打算怎么辦?”
    “先查探清楚事情的始末,這個倒是不難。我比較擔(dān)心的是,蕭馨她們會歪曲事實,然后四處宣揚(yáng),散播謠言,毀壞阿辭的名聲。”
    安親王深知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的道理,若是任由謠言四處散播,楚辭的名聲可就毀了,將來誰家公子還敢上門求娶?
    他確實舍不得自家的白菜被別人家的豬拱了,但他舍不得是一碼事,沒人敢上門求娶,這又是另外一碼事!
    “所以我們必須要做好應(yīng)對謠言的準(zhǔn)備,慕容毅也要付出代價!”
    安親王作為臣子,不好明著對付慶陽長公主和慕妃,但是榮國公慕容毅是慶陽長公主和慕妃的母族靠山,安親王收拾起來就沒那么多顧忌了。
    雖然昭寧帝不喜歡朝堂和后宮有牽扯,但是事實上,哪怕是昭寧帝也不能否認(rèn),朝堂和后宮從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慶陽長公主和慕妃敢動楚辭,那就別怪安親王對付榮國公了。
    “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怎么著也得給榮國公府一個慘痛的教訓(xùn),我們兩家捧在手心里的寶,豈能由著她們作踐?”蘇老太師想了想,又道:“該用什么手段,就用什么手段,但是別讓阿辭看見,免得污了阿辭的眼睛?!?br/>
    安親王微微頷首,“我知道該怎么做。”
    北涼邊境多年沒有再起大戰(zhàn),他也有八年不曾領(lǐng)兵上陣,以至于很多人都漸漸忘記他在戰(zhàn)場上的狠厲模樣,都把他當(dāng)成了女兒奴。
    但是莫要忘了,北涼安親王楚淵,哪怕已經(jīng)有八年不曾領(lǐng)兵上陣,骨子里依舊是那個殺伐果決,冰冷無情的鐵血親王!
    沒有手腕能耐,如何能撐起偌大一個安親王府,護(hù)著小家伙平安長大?
    只不過在三個小家伙面前,安親王更多時候是一個慈祥和藹、諄諄教導(dǎo)晚輩的父親和叔父,那個殺伐果決、冰冷無情的鐵血親王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回頭望著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安親王府,安親王忽然笑了笑。
    很多年前,他也曾和三個小家伙一樣,有父兄庇佑,安親王府的門楣和榮耀、朝堂之中的勾心斗角云譎波詭,自有兄長去撐起和面對,把身為楚家兒郎該學(xué)的本事學(xué)了,每天操練完麾下將士之后,他就和妹妹楚妤微隔三差五打著父親和兄長的旗號出去闖禍玩鬧,反正天塌下來,也有父親和兄長頂著。
    暖暖還沒嫁給他、蕭鼎那家伙還沒坐上皇位的時候,他也曾和蕭鼎蕭袖然兄弟三個一起放鷹逐犬,再時不時半夜去爬暖暖閨閣外面的墻,有一回半夜爬墻路過太師府福壽院,被老丈人看見了,氣得老丈人一連十幾天晚上拿著大掃帚守在暖暖閨閣外面,專門堵他!
    若是什么時候,邊境不安穩(wěn)了,就把他麾下的楚家軍將士拉到邊境去溜溜,日子過得倒也瀟灑。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哦對了,楚家軍那時候還只是一支小有名氣的軍隊,遠(yuǎn)沒有如今的規(guī)模。
    然而楚淵從來沒有想過,一直護(hù)著他和妹妹,哪怕他和妹妹再能闖禍,也毫無怨言替他和妹妹收拾爛攤子的兄長,有一天會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
    平靜無憂的生活,在兄長倒下的那一天戛然而止。
    他甚至來不及悲傷,就繼承了兄長的位置,成為新一任安親王。
    他不得不繼承。
    哪怕他并不愿意。
    那個時候,是他記事以來,安親王府最艱難的時刻,三個孩子年紀(jì)還小,妹妹在皇宮處處被皇太后針對,甚至還有不少勛貴虎視眈眈,想要趁機(jī)從安親王府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為了讓三個小家伙平安長大,無憂無慮,為了撐起安親王府的門楣和榮耀,為了妹妹能在皇宮處境安穩(wěn),也為了兄長守護(hù)北涼社稷的心愿,楚淵終究成為了北涼的安親王,學(xué)會了那些他曾經(jīng)厭惡的陰謀詭計和勾心斗角。
    安親王的手段,從來不會在三個小家伙面前使用,權(quán)位紛爭云譎波詭,他只希望三個小家伙知世故而不世故,至少有他在時,天塌下來,也有他這個做父親、做叔父的頂著。
    但并不是說三個小家伙什么都不懂,他護(hù)不了他們一世,該教給他們的東西,連同他如今也仍舊厭惡的權(quán)謀算計一并教給了他們,太善良的人,在長安很難活下去。
    再說蕭馨和慕容曼柔如此算計他的寶貝女兒,他若是不做點什么,女兒奴的稱號,豈非是名不副實?
    小年宴結(jié)束后,一道口諭傳入趙親王府。
    “傳陛下口諭,趙王璟恒荒淫放蕩,然念其初犯,罰俸一年,禁足三月,削食邑一千戶,以示警醒,切勿再犯。棠梨宮宮女綠袖,賜為趙親王侍妾,望能早日為皇族開枝散葉,欽此!”
    “兒臣遵旨?!?br/>
    蕭璟恒面色平靜,喜怒不形于色,命人送走傳口諭的內(nèi)侍。
    趙親王府總管迎上來低聲詢問:“殿下,這位綠袖夫人,該如何處置?”
    蕭璟恒看了綠袖一眼,綠袖看上去十分局促不安,就像一只受驚的兔子,偷偷看著他,見他看過去,又慌忙低下頭。
    “派人盯著,其他的你看著辦?!?br/>
    蕭璟恒轉(zhuǎn)身離開。
    雖說這個女人像是被母妃和姑姑的計策卷進(jìn)來的,但畢竟曾是棠梨宮的宮人,誰能保證她不是皇后和惠妃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這個女人如果能安分守己便最好不過,他不介意養(yǎng)著她。
    可如果有什么心思,那就別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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