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子對著那個數(shù)字怔了怔,現(xiàn)在她都回家了,還給她打這么大一筆錢干嘛?
等等,是不是正因為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到了江家,怕她父母知道他之前虐待她所以才趁機(jī)示好?
這個心機(jī)boy。
但是想了想,她又湊近仔細(xì)看了一眼流水上匯款的時間,是她在課堂當(dāng)助教的時候,也就是差不多宋秉文離開后不久。
那時候她母親還沒有來接她回家,他也不會料到她會跟著回去。
也就是說,不是因為做給她父母看的?
江澄子盯著數(shù)字發(fā)了會呆,一直到屏幕超時跳了一下,回到了主頁面,卡也退了出來。
前一天晚上。
按了確認(rèn)鍵,見屏幕上顯示vip大額實時匯款已成功,宋秉文收起手機(jī)放進(jìn)了口袋里。隨后刷卡進(jìn)入實驗室,看到里面的人圍聚在一起,好像在討論著什么。
宋秉文一邊取下旁邊的白大褂換上,隨口問了一句:“出什么問題了?”
他以為是實驗遇到了難處。
眾人轉(zhuǎn)頭看過來,一個女生答道:“曉雯宿舍的地漏堵了,衛(wèi)生間的水都滲出來了,漫到了房間里,沒法住人?!?br/>
葉曉雯也轉(zhuǎn)身看向宋秉文,柳葉眉微蹙,神情戚戚。這個堵塞的問題是今天下午室友回去后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在她們宿舍的人都在各找住處。有兩個室友已經(jīng)搬離了,但她還沒有找到今晚的暫住地,很是發(fā)愁,所以一來到實驗室就跟大家說了,剛才所有人都一直在討論這件事。
宋秉文聽后神色淡淡的:“沒報修?”
見他第一次對除學(xué)業(yè)外的事多問了一句,葉曉雯眼神一亮,忙道:“報了,給后勤打電話了,但那邊說這種情況是下水管道年久失修,要徹底疏通的話最起碼需要三個工作日?!?br/>
宋秉文沒再說什么。他剛才已經(jīng)帶上了手套,朝著自己的實驗臺走去,準(zhǔn)備投入工作。
這時,有人提議:“那曉雯看這幾天去誰那里擠擠吧?!?br/>
“可是我們都是住四人間,床位都是滿的,沒有空的地方。”
“就是啊,宿舍床太窄了,根本睡不下兩個人。”
“其實有時候覺得一個人都不夠睡的?!?br/>
“所以我日常羨慕博士們可以住單間?!?br/>
......
那些碩士女生們七嘴八舌地說道。
現(xiàn)在在場的博士也就徐澤和宋秉文兩人。只有他們是一個人住一套房,雖然是一室一廳,但是讓一個人暫住幾晚還是不成問題的。
所以漸漸的,大家的心里都有了些盤算。
只是誰也沒開口挑明。
而且,就那些女生們而言,她們其實是不太想讓宋師兄收留的。雖然宋秉文日常不與任何異性親近,她們自己也沒有戲,但男神這種事,不患寡而患不均。這位高嶺之花是屬于大家的,不能讓一個人有機(jī)會獨占。
倒是葉曉雯先開口了,面露難色:“這樣不好吧。徐師兄的女朋友會誤會的,雖然她不在那里住,但我還是感覺心里過意不去。”
徐澤不太好意思地微微點了點頭,他確實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不管出于什么好心的目的,有了女朋友還讓別的女生來家里住。確實,他也不愿意這樣做。
像是自然而然地,這就剩下......
大家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帶著各種各樣的意味。
有個男生開口了:“宋師兄,曉雯能去你那里......”
宋秉文從容轉(zhuǎn)身,直接對葉曉雯道:“校外有個酒店還不錯,費用上的話我可以幫你?!?br/>
這意思表達(dá)得很明白了。
所以大家都噤了聲。
葉曉雯自然也聽懂了宋秉文的言外之意,他是不會收留她的,而她也總不至于厚臉皮倒連住酒店的錢都要問他要。于是,她訕訕地:“不用了,謝謝師兄,我去我朋友宿舍擠擠就好。”
宋秉文點點頭,不再說什么,又繼續(xù)開始忙自己的實驗。
晚上,宋秉文結(jié)束了實驗回到宿舍。
一打開門,沒有那只五彩斑斕又張牙舞爪的花瓶在屋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無所事事的身影,房子里好像一下就空了,雖然是恢復(fù)了常態(tài),卻莫名有一些不適應(yīng)。
忽然間,空氣中似乎還飄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江澄子身上的香水味,是一種明媚又清新的橙花味道。
香如其人。
宋秉文輕咳了一下,不禁哂笑。
記得江澄子來他這里的第二天早上,他看到她站在客廳里,拿著個小瓶子往頭頂上按了兩下,細(xì)密的水霧灑落下來的瞬間,她走進(jìn)去轉(zhuǎn)了個圈。
那股橙花香氣好像隨著她旋轉(zhuǎn)的裙擺散開,朝著房間的各個角落彌漫過去,讓他這板正又冷清的住處有了一種微妙的變調(diào)。
其實他當(dāng)時內(nèi)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些無語,這人連離家出走都快去住橋洞了也沒忘帶上一瓶自己最喜歡的香氛,也不知道該說她精致還是心大。
而且后面的每一天,江澄子無論出不出門都會精心收拾打扮噴香水。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身上也沾上了這種香味,讓實驗室的人間或看他的眼神有些異樣。
宋秉文關(guān)上門,低頭準(zhǔn)備換鞋,看到江澄子的那雙拖鞋還放在門口的墊子上,是一雙上面有兔子圖案的軟毛棉拖鞋。
因為剛來的時候,他給了她一雙他穿的那種同款,她穿了一晚上就嚷嚷著毛太硬了不舒服而且太大了走路總是掉她都差點摔了,所以沒辦法,他第二天緊趕著做實驗的間隙又去商場給她買了一雙她日常在家穿的同款。
宋秉文沒有盯著那雙鞋看多久,彎腰將它收進(jìn)了鞋柜里。換了自己的鞋走進(jìn)去,他將包放在桌子上,又去了陽臺處準(zhǔn)備收換洗的衣物。
一抬頭,就看到欄桿上掛著江澄子晾曬的睡衣。應(yīng)該是她前一天洗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干了,輕飄飄的,隨著吹進(jìn)來的風(fēng)左右小幅度搖擺著。M.
宋秉文收自己衣物的同時將江澄子的睡衣也一并收了下來,疊好后進(jìn)了臥室準(zhǔn)備放到了柜子里。
打開柜門,正好看到中間的那格就是他自己的睡衣。
他停了兩秒,將江澄子的放在了旁邊。
一件淡紫色,一件深灰色。
兩件并不是同款,花型圖案也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但并排放在一起,卻有種說不出的和諧感。
他盯看了兩秒,移開視線,伸手將自己的睡衣拿了出來,關(guān)上了柜門。
洗完澡后,宋秉文用毛巾隨意地擦著頭發(fā),重新回到了臥室。今天去市里找江澄子折騰了一圈,他有點累,也不想再繼續(xù)處理實驗數(shù)據(jù)了。
將毛巾順手搭在脖子上,他在床上仰躺下,枕著手臂。
可以睡床了,也挺好的。睡了一周多的沙發(fā),其實腰背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只是江澄子在這里他沒辦法,總不可能讓人家女生睡沙發(fā)。
宋秉文關(guān)上了燈,視覺消失的時候,觸覺的感官尤為明顯,周圍的一切一齊襲來,混雜著那種不屬于他的氛圍。
除了江澄子身上的橙花香味以外,好像還有她的溫度。
床單上,被子上,枕頭上,都有。
連空氣中也有。
忽地讓他有些失眠,感覺很奇怪,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具體哪里不對勁。
終于,掙扎了一番后,宋秉文重新起身打開床頭燈。
他拿過手機(jī),靠在床頭隨意地刷起了網(wǎng)頁,想看到有困意的時候就正好睡覺。
忽然,他想起來,之前江澄子跟他在同一張桌子上雕刻核桃的時候,她的手機(jī)似乎是放在側(cè)上方的,鏡頭正對著她的手和桌面。
趁著江澄子全神貫注沒察覺的時候,他其實有暗中觀察一下,記住了那個界面。后來去實驗室問了下徐澤,才知道原來她是在直播,將自己的雕刻過程實時分享到網(wǎng)上。
徐澤還幫他下了那個app。后來他留了個心,看到了江澄子的主頁,還想著有機(jī)會也進(jìn)去看看她弄的這個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但后面一忙就忘了。
現(xiàn)在似乎正是打發(fā)無聊時間的時候,他打開了那個app,很快就找到江澄子的主頁米開朗橙子。
她現(xiàn)在沒有直播,所以直播間處于休播的狀態(tài),一片漆黑。
他又返回了主頁,看到里面有幾個視頻,似乎是之前的錄播。她的賬號注冊時間差不多有五年之久了,但是總共也只直播了五六次,看起來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樣子。但就這么少的營業(yè)次數(shù)和懶散的態(tài)度,卻有一兩萬的粉絲關(guān)注。
宋秉文不知道是什么有這么大的吸引力,隨意地點開了一個錄播視頻。
里面出鏡的就只有江澄子的雙手和手上的工具,連身子都看不到,更別提臉了。
江澄子的手指纖細(xì)白嫩,在屏幕里顯得靈動而利落。宋秉文記得,她沒事好像挺喜歡在指甲上涂上各式各樣的顏色再加一些亂七八糟的裝飾。但是視頻中的指甲卻是純凈的原色,指緣被修剪得整齊,透出些粉嫩的底色,很是剔透漂亮。
她好像是在雕刻一塊木料,像是一個盒子的蓋子,上面已經(jīng)初步畫好了牡丹花的形狀。她正在用一把小尖刀沿著花瓣的外沿一點點刻下去。
和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性格不同,手上的動作細(xì)致且扎實,進(jìn)度很緩慢,但卻不急不躁,很有耐心。連他這樣自詡嚴(yán)謹(jǐn)有耐力的人看了十分鐘都快不耐煩了,她卻還在同一片花瓣的外沿上來回地雕琢。
宋秉文注意到,屏幕上不停地有評論飄過去,幾乎都是在夸的:
妹子這技巧很熟練啊。
牡丹,美女小姐姐是在暗示自己單身么?
起夜級理解,人家打電話告訴你的?
丫頭別嘴硬了,手是不會說謊的。
這么說我還有機(jī)會?
小姐姐愿意跟我的話,我一晚上能偷兩臺電瓶車養(yǎng)你。
我偷三輛。
??偷電瓶車行業(yè)都卷成這樣了么?
你們都在想peach
哇,這就成型了?怎么刻出來的?
很簡單,你就先這樣一下,再那樣一下,就行了,懂了吧。
眼睛:這很簡單嘛。手:你來你來,看把你能的。
將進(jìn)度條往后拉,彈幕還有很多,尤其是后面花瓣的模樣逐漸成型的時候,成片的夸贊填滿了屏幕。
宋秉文嫌彈幕太礙事,干脆關(guān)閉了,又盯著看了一陣。
他對這個花瓣印象很深,他想起來,江澄子三年前送給金鶯的生日禮物就是一個刻著牡丹花的首飾盒??赡芤驗橛X得自己完成得好,還專程拿到他面前來炫耀過。
他當(dāng)時在忙自己的事,就掃了一眼,順便告訴她牡丹花是雙子葉植物綱,她刻的圖案有常識性錯誤......
結(jié)果就是,像四歲時一樣,江澄子再次將腳跺得超級響地走開了。
這么說來,這里直播的就是雕刻那個首飾盒的過程。
還真是她自己一點點刻成的。
這樣一想,宋秉文才發(fā)現(xiàn),原來江澄子其實很早之前就喜歡雕刻了,而且這么久以來,她一直都沒有停止過。
只是他不知道,或者說,他從來沒有關(guān)注過。
他確實沒留心過她整天都在搞什么鬼。
就算她在他這里住了一周多,他每天回來之后也沒有過問,他去了實驗室后她一個人在做些什么,或者她這一天是怎么度過的。
就他看來,江澄子雖然行事毛毛躁躁,東一出西一下地任性不已,但是畢竟受過良好的教育,家里管得也嚴(yán),所以雖然被寵得嬌氣傲慢又揮霍無度,但怎么也不會出格。至于她那些小打小鬧的小把戲,他也不在乎。
所以他無需過問。
只是,他不會慣著她的公主病,在他這里,就得聽他安排。所以生活費他制定了一個額度,也不管她怎么叫嚷著不夠。
還有一層原因是,反正他也在這里,有什么事她完全可以找他解決。
但是江澄子卻突然跑了,跑去當(dāng)了個完全不符合她身份和性子的學(xué)徒。
他也是命人查了很多的信息,包括動用了許多人脈咨詢,甚至還利用宋家的關(guān)系查了下宮春瑩工作室的工商登記材料和個人資料,才確認(rèn)江澄子在那里沒有問題。
然后他這才去告知了江家父母。
回實驗室的路上,他不知道江澄子會不會老實回家,想了想,覺得還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他直接給她卡里打了100萬,作為她沒回家之前在工作室這段時間的生活費。
他很清楚,在外面跟在他身邊不一樣,可能很多事就需要她自己用錢解決了。
想著想著,宋秉文忽然有些好奇,他走了之后,江澄子今天在那個工作室都在做些什么。
好奇心忽然溢滿了胸腔,他退出那個app,打開微信,點進(jìn)了江澄子的朋友圈,想看看她發(fā)的動態(tài)。
但是,她頭像下面的頁面卻顯示一片空白,中間一條橫線劃分。
按照她張揚的性格來說,應(yīng)該不會什么都不發(fā),這么安靜如雞。
良久,他才反應(yīng)過來。
是對他屏蔽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習(xí)慣咯,明天恢復(fù)一日一更。
感謝在2021052121:00:002021052213:21: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阿姜不吃蔥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歲月神偷有去無回的7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