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兩手一攤：“通知是上級發來的，學校只負責傳達而沒有任何解釋的權利。”
    “校長，我只是想把事情的緣由問問清楚，如果學校解釋不了，那我就給上級領導寫封信，希望上級能重新考慮考慮我們求學深造的愿望。在座的同學如果同意我的意見就在信上簽上自己的名字，我來想辦法把信送達到。”說這話的賀濱生有些激動。
    卞寧贊同地說：“對，向上級表明我們希望學習深造完全是為了將來報效自己的祖國。”
    校長：“這是胡鬧！通知精神我已經傳達了，請你們馬上都回到自己的系里去。”
    一直沒有說話的路志遠站了起來：“聽我說幾句行嗎？我覺得，上級不會平白無故地不讓我們去北京集訓的，作為一個受國家培養教育的大學生，我們應該聽從和服從國家的召喚和安排，讓我們去，我們就愉快地去；不讓我們去，那也應該毫無疑問的接受上級的任何決定，一顆紅心兩手準備嘛。而且，我們當中幾乎都是共青團員不應該在當現實不符合自己愿望時沖動地表現出個人主義和自由主義的行為，現在校長已經通知我們了，那我們就積極做好畢業前的準備吧。總之，一句話，我不贊成給上級寫信。”
    路遠志話音剛落，賀濱生就表示反對：“志遠，我不同意你的說法！我們的出發點是站在能為祖國的建設而爭取學習機會，這與個人主義和自由主義能聯系在一起嗎？”
    校長說：“好啦好啦，同學們，請不要在這里爭吵好不好，我看你們先都回去冷靜冷靜再說吧。一遇到事情就如此激動，今后踏入社會遇到的事多著呢！”
    卞寧：“濱生，我們回宿舍去寫。”
    路遠志急忙阻止道：“卞寧，你不能這樣！”
    卞寧不削一顧地說：“路遠志同學，一個共青團員誠實地向領導反映自己的想法，不正說明我心中是沒有個人雜念的坦蕩嗎？”
    路遠志見勸說無效，無奈的看了看幾位正在沖動熱議的同學，搖了搖頭走出了校長辦公室。
    日丹諾夫隨著職工下班的人群走出廠門。他下意識地朝對面的那棵大樹看了看，看到卞寧站在那里，心里一陣驚喜地快步走了過去。
    “卡佳，你是在等我嗎？”
    卞寧滿臉郁悶地點點頭：“嗯。”
    “真高興，一下班就見到了你。”
    “我知道你工作很忙的。”
    “我喜歡每天忙碌的工作節奏，雖然有的時候還需要工作到深夜。但為了讓中國同志能盡快的掌握我們的技術，我愿意盡我所能地去做好自己的工作。”
    卞寧看著一臉疲憊的日丹諾夫嘆氣地說：“你工作那么忙，我不該來打攪你。”
    “你好像不高興？”日丹諾夫這才發現卞寧的悶悶不樂。
    卞寧無語地搖搖頭。
    日丹諾夫焦急地說：“親愛的，你不告訴我，那我會一直在心里為你感到不安的。”
    卞寧忍了忍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我去不了蘇聯了。”
    “不明白。”日丹諾夫不解地搖了搖頭。
    卞寧嘆著氣說：“，我也不明白，擱誰也明白不了。我參加的培訓停止了，蘇聯去不了了。”
    “親愛的，別急，我不想看到你這樣的憂傷。”日丹諾夫回頭看了看，發現費德諾夫斯基站在停專家小車的地方正用嚴厲的眼光看著他。于是，只好小聲而急速地對卞寧說：明晚上在寧川江邊老地方等你。”
    寧川江岸，秋色初染。
    望著急流不停的江水卞寧喃喃地說：“沒想到去蘇聯留學的期望只是一個夢，夢醒了心里卻還是無法走出來的惆悵。”
    日丹諾夫用右手撫摸著卞寧的頭發，輕聲地安慰她：“親愛的，別傷心，既使現在暫時去不了蘇聯，以后也是能去的。蘇聯就在那兒，莫斯科在那兒，我的家鄉也在那兒，它們都會像我一樣的歡迎你去。”
    卞寧流著淚搖頭說：“謝廖沙，是去不了，以后也去不了啦。我們給上級領導寫信詢問過原因，可直到今天都如石沉大海沒有一點的回音。”
    “可能是在研究吧，再等等。”
    倆人一陣沉默。
    日丹諾夫若有所思地說：“有的時候我也會遇到一些弄不明白的事，原本看著是挺好的事不知為什么突然間就變成了讓人百思不解的困惑。”
    卞寧驚愕地看著日丹諾夫：“你也遇到了不開心的事？”。
    日丹諾夫說：“沒什么。”說著，他把卞寧攬在懷里吻著她那散發芳香的頭發。
    卞寧委屈地說：“我的困惑和不理解是為什么定好的計劃會說變就變。”
    日丹諾夫:“計劃有改變這是免不了的，就像工廠的生產計劃那也會要根據實際情況做調整的。但我相信，美好的事物不會因為暫時有停頓而失去美好，盡管有的時候它是以一種我們看不懂的方式出現，但只要善于等待就會看到時間給予的一切結果。”
    “對不起，我不該把自己郁悶的心情和你說。”
    日丹諾夫搖了搖頭說：“沒關系，你把心里的不愉快說出來了就會好受些。”
    “可我覺得今晚的你好像也有些憂心忡忡，我能為你也分擔點什么嗎？”
    “你已經夠難過了，而我卻不知道怎樣來寬慰你。唉，我這個折了翅膀又沒有智慧的鷹啊。”
    “你是遇到了什么事，但卻不愿意告訴我，對吧？”
    “唔怎么說呢，我遇到的問題是很不可理喻的，與你的問題有些不一樣。說出來我怕傷害到你和我們的愛情。”
    “這么嚴重”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但不管將來會發生什么，卡佳，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對你的愛是忠誠的。”
    “我從沒懷疑過。”
    “費德諾夫斯基是我的領導，這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他當作是自己兄長和朋友，也愿意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在工作中遇到的問題和他講……”見卞寧無語，日丹諾夫接著說“可問題就出在這兒了，當我向他講了我們相愛的事情并希望能得到他的祝福和幫助時，他卻不但不為我的幸福祝福，反而唉。”
    日丹諾夫欲說還休的話讓卞寧心里感到一種隱隱約約的、不落地的漂浮感，她自言自怨的說：“友誼就是友誼，怎么能妄想成愛情？早就該清楚這是一條走不通的路。”
    卞寧的敏感讓日丹諾夫心里有些自責，他覺得是自己由于與費德諾夫斯基溝通沒有處理好的緣故讓心愛的姑娘對愛情失去了信心，他說：“卡佳，你別自責難過了。愛情本來就是很私人化的情感，我們的相愛沒有錯，誰也沒權利來指責你和我的選擇。”
    卞寧：“沒有錯的不一定都有好答案。”
    “要相信命運，相信上天一定會眷顧我們，雖然，眼前的這些不順是挺讓人煩心的，但我愿相信這些都是暫時的。”
    卞寧只是默默地流淚不語。
    一陣江風吹過來，日丹諾夫把一身發顫的卞寧緊緊地摟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