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嘆了一聲氣，之后目光認真的解釋道：“聶先生，聶夫人，我并不是那邊的人。”
    他說這話時，目光坦蕩，沒有絲毫的躲閃。
    聽到他這話，姜瑟和聶斯景對視一眼。
    聶斯景沒有回話，而是先扶著姜瑟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姜瑟如今還挺著一個大肚子，站的久了便會感到疲憊。
    等聶斯景將姜瑟安置在長椅上時，他才抬眸望向段老爺子。
    段老爺子見著他目光從沉沉的，那雙湛藍的眼眸之中幽深純粹，卻讓人無法探查到一絲的情緒波動。
    要想從這人臉上知道他的心思，談何容易。
    段老爺子見狀，便繼續說道：“我的確知道葬神組織的事情，但除了在予卿和阿栩的事情上，我從未參與過葬神組織的任何事情。”
    聽到段老爺子這句話，姜瑟抬眸望過去“什么事情？”
    段老爺子頓了頓，在聶斯景目光的注視下，這才緩緩出聲“予卿出生后，便以我的妹妹的身份成長，這些年來，段家給她灌輸的都是予卿姑姑的思緒，想法甚至是連做事準則......而她也只知道段家曾經一些...骯臟的事情，但卻不知，她就是這些骯臟事情之下的產物。”
    姜瑟眉目蹙了一下。
    因為她想起來了，之前聶嫣第一次找段予卿威脅時，憑借的便是這些事情。
    她自以為段家做的那些骯臟事情，讓她即使沒有沾染也成為了污濁的人。
    這一點本身就讓她有些痛恨。
    但如今，她卻發現，自己便是那些骯臟事情之下的產物。如若不是段予卿心性堅定，再加上她有了所愛之人，有了牽掛，不然還真的會崩潰......
    “那段肆栩呢？”
    姜瑟倒是很好奇，段肆栩是如何和葬神組織搭上線的。
    而且還是在十多年前就......
    即使是葬神組織的人先找的他，但以他多疑的性子和城府，應該不至于對一個全然陌生的人那么相信吧？
    “段肆栩......并不是我的孩子。”
    段老爺子說完，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
    “什么？！”
    姜瑟下意識的驚呼一聲。
    但好在她很快意識到了這是什么地方，于是聲音很快便收了起來。
    只不過她眼里的震驚是怎么也止不住的。
    段肆栩，不是段老爺子的孩子？！
    那段肆栩到底是哪家的孩子？難不成他也是一個偽類者？
    不......如果真的是偽類者的話，姜瑟不可能那么久也沒察覺到，而且葬神組織應該也不會那么快就放棄了他。
    一旁的聶斯景感受到姜瑟的情緒有些起伏，怕她太過激動而動了胎氣，聶斯景抬起手，輕輕的拍打著姜瑟的后背，帶著安撫的意味。
    感受到后背的動作，姜瑟仰起頭望向旁邊的聶斯景。
    在接觸到對方平靜微沉的目光時，姜瑟剛剛有些焦躁的內心頓時平復了下來。
    她看了一眼段老爺子杵著拐杖站在原地，不由得出聲“老爺子，不如坐下來好好說說吧。”
    她看得出來，段老爺子今天的確有些不少話想和他們說。
    段老爺子沉默一瞬，沒有拒絕姜瑟的提議，他在姜瑟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等坐了下來后，他望了一眼聶斯景，繼續說道“聶先生應該知道，當年那場實驗，段家分成了兩派。”
    聶斯景微微頷首。
    當年的段家，也是一個名門望族。
    而那一代段家之中，有一對孿生兄弟，長子是段老爺子的父親，次子便是那個為了超越自己的哥哥，奪得段家掌權人位置而讓全家人都參與進了葬神組織實驗的人。
    段老爺子繼續說道：“當時我的父親對于自己弟弟所作出的這些舉動感到不可思議并且無法理解，但當時他對我二伯還是心存了善念的，直到二伯他誘拐予卿姑姑加入了實驗，父親他才真正的對二伯翻臉。”
    “可是后來，隨著清洗運動的進行，二伯一家因為一家人都參與進了試驗之中，并且陷入了魔怔被列入了清洗運動的名單之中。而段家本該被帝國盯上的，是我的父親大義滅親，將二伯驅除出了段家這才保下了段家。”
    段老爺子父親的弟弟，從小在自己哥哥優秀光環的陰影下成長，心靈早就扭曲了，他的行事一向偏激，所以才會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可是，我父親始終還是對自己這個血緣至親存了一絲善念。他將我二伯家剛出生的孩子抱了回來，而當時，我的妻子正好懷孕八個月難產，胎死腹中，于是便將段肆栩歸到了我的名下。”
    所以，段老爺子的父親用了一招偷梁換柱，將剛剛生下的死胎當成了原本應該被處理掉的段肆栩。這樣才得以讓段肆栩以段老爺子的孩子的身份生活在這世間。
    這也算是，沒有斷了他弟弟的香火。
    姜瑟聽到段老爺子說的這些，便一直沉默著。
    難怪段肆栩沒有對突然出現的葬神組織產生懷疑。
    因為段肆栩的情況和林家姐弟有些相似。
    他們都是本該被清理掉，卻被保護了下來的人。
    但和林家姐弟不一樣的是，段肆栩并不是偽類者。
    他只是葬神組織安插在京都之中，隨時都可以丟棄一個棋子。
    姜瑟抬眸望了一眼段老爺子。
    沒想到段老爺子居然知道這么多......
    難怪從一開始，他就從未想過將段家交到段肆栩手中。
    當時姜瑟還有些疑惑，段肆栩所展現出來的能力已經足夠成為一家之主了，可段老爺子卻一直拖著。
    現在倒是有了理由了。
    段老爺子是不可能將一個偌大的段家交到這般不穩定的人手里。
    “段老爺子，和我們說這些......”
    姜瑟試探性的出聲。
    段老爺子沒有絲毫的隱瞞，他干脆利落的說了出來“如今的段家，已經經受不起摧折了。所以，我和二位說這些的目的，只是希望聶家在處理葬神組織的事情時，不要牽扯上段家。”
    段老爺子的目光很敏銳，他察覺到暗藏在京都之中隱隱流動的暗涌。
    而他這么久了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無非是想保全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