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是廠花 !
蘇宓在馬車邊上站了好一會兒,臉上的紅暈才褪了下去。
她舒了口氣,穩(wěn)了穩(wěn)心神,往宮門口走去。果然有個太監(jiān)見她一來,便自發(fā)地上前,說是廠督的吩咐,先帶她去體元殿,等后面騾車上的秀女。
“公公,秀女們都去體元殿的么?”
太監(jiān)邊走邊笑道:“不是的,是交州來的都分到了體元殿呢,姑娘放心,督主的吩咐,奴婢必會辦的妥帖。”
“那就謝謝公公了。”
蘇宓跟在小太監(jiān)后頭不再多問,她就算是有些怕秦衍,但依舊還是本能的相信他。
當初第一次在馬車里見到秦衍下轎的時候,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與他有瓜葛,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京府,他竟然讓她覺得比蘇嫻還要可靠。
一路上,兩邊是紅白相間的皇城宮墻。她看了眼手心已然淡下去的傷疤。若是自己真的被選上,以后便也要生活在這高墻里了。以往也不覺得有什么,畢竟比起嫁給李修源,她甘愿的多。
可現(xiàn)在,為何她心里是悶悶的。
思緒間,蘇宓已經(jīng)到了體元殿。殿門進去是數(shù)十間緊挨著的耳室。小太監(jiān)與一名宮女低語了一番,宮女便帶著她進了其中一間。
“蘇秀女,按著禮制,三位秀女合用一間,不知道蘇秀女有沒有什么人愿與之同住的?”
蘇宓眼神掃過寬敞的屋室,裝飾簡單不失精良,三張楠木架子床分布屋內(nèi),圍著中心一處的紅木圓桌。不管是妝臺,椅凳,還是桌臺用具皆是成三放置。
眼前的宮女表情恭敬,但蘇宓明白,她也是借了秦衍的聲勢,否則以她一個商戶女,誰還會問她想要什么安排。
蘇宓福了福身,“謝謝,不敢多勞煩,只是若是可以,還請不要將我與我的庶妹蘇珍安排在一處。”
她原不想真的借著秦衍的名頭走后門,可是蘇珍,她是著實不想再見,更不用說同住了。
***
乾清宮里,明順帝朱景煜一身明黃,坐在兩豎漆金鎏柱之間的寶座上,手撐在龍椅的扶柄,臉上泛著病容,唇色是異常的蒼白。喉口時不時傳出的咳嗽聲,在整個空曠的宮殿里低沉不絕。
他的眼眸里泛著沉沉的死氣,在原本俊秀溫雅的容貌上平添了幾分陰郁。
“你這次似乎去的,久了一些,咳——。”明順帝朱景煜鳳眸半睜,以拳抵口咳了一下,看向下首站著的秦衍。
“借道處理了一些小事,謝皇上關(guān)心。” 秦衍徑自走向一旁的雕花椅,撩袍坐下,朱景煜見此也絲毫驚訝之色都無,仿若習(xí)以為常。
至于秦衍處理的是何事,朱景煜亦沒什么好奇,他飲了口茶碗里褐色的藥,用絲帕抿掉嘴角溢出的汁液,徐徐開口道:
“呂德海最近與張閣老走得頗近,秀女一事,咳——,他們?nèi)绱朔e極,看來除了后宮的位置,他們還有些其他打算。”
“我已派人跟著了,給他一個司禮監(jiān)的掌印,他竟然還想要我這個東廠廠督的位置么。”
“咳——阿衍,你知人心最是貪婪,總會想要些自己得不到的。”
秦衍聞言,唇邊的笑意愈發(fā)淺淡。在瞥到往宮門口湊近的呂德海時,他起身回到了大殿中央。
“謝皇上關(guān)心,也請皇上保重龍體。”
...
秦衍走出殿牖時,已是臨近黃昏。與漢白玉石基相銜的甬道上,司禮監(jiān)掌印呂德海斂著神色,垂頭跟在后頭。
“我不在這些時日,陛下身子如何?”
“稟督主,陛下每日兩份例藥,太醫(yī)日日來看,都說是龍體安康。”呂德海聲音尖細,喊出督主那一句時,臉上閃過一瞬的嫉妒,語調(diào)卻是不改的恭敬。
呂德海一邊說一邊心里腹誹,龍體安康?那不過是死不了的意思而已,那病弱的模樣,比他這個太監(jiān)還不似個男人呢。當然這話,他也只敢自己心里想想。
秦衍沒有對他的話多作糾纏,轉(zhuǎn)而詢道:“聽說,你調(diào)了司禮監(jiān)的秉筆,以前的那幾個呢?”
“督主,他們犯了錯處,我將他們罰去浣衣局了。”
秦衍腳步一滯,呂德海急頓下也停住腳步,微微仰頭,便見秦衍似笑非笑地著望著他,那笑容說不出的讓他遍體生寒。
司禮監(jiān)的掌印若論官職,要比東廠廠督還要高上一分,可誰人不知他這位子,是替秦衍代做的,一個傀儡而已。可他難道就不想真正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么?他做掌印做了這么些年,在司禮監(jiān)里,換個把太監(jiān),還要看秦衍的眼色,那也太憋屈了!
呂德海梗著脖子,強逼自己對上秦衍的視線,現(xiàn)在示弱了,以后可都抬不起頭了。
“好。”秦衍笑了笑收回了眼神,“呂公公就送到這兒吧。”
呂德海看著秦衍穿過了乾清門往宮外走去,舒了一口氣,回頭往內(nèi)閣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