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有情況。
    這絕對是有情況啊！
    艦隊長的嗅覺無比敏銳。
    誰見過樓獅這么溫和的樣子！
    誰見過樓獅這么體貼的樣子！
    誰見過樓獅說別人是嬌和溫柔鄉的樣子？！
    誰見過？？
    草。
    我見到了。
    艦隊長感覺自己呼吸都凝固了。
    他悄咪咪的把鏡頭廣角縮小，仔細看了看被樓獅按住了尾巴, 滿臉驚魂未定的小貓崽子。
    是一只長毛貓, 白色, 脖子上有一圈鬃毛, 鬃毛的尖端泛著一點金紅色，并不明顯。
    要不是艦隊長的覺醒體是只貓頭鷹，在夜色底下幾乎看不出那一點區別。
    從正面看的話，這只小貓崽子像極了可愛版的袖珍獅子。
    這貓大約是年紀不大, 那一圈象征著幼貓的蓬松柔軟的細密絨毛還沒有完全褪去, 乍一看去，就像是一顆軟絨絨的小毛球。
    ……等等。
    這是還在換毛？
    艦隊長倒吸一口涼氣, 問道：“頭兒，這是剛覺醒的小朋友？”
    樓獅隨意點了點頭。
    艦隊長沉默片刻, 沒忍住, 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樓獅能猜到他想到哪里去了, 但也懶得跟他解釋。
    像晨熙這種成年好久了才覺醒的情況實在是太少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頭兒, 瑞比好像已經定位到你了, 你那邊需不需要我……”
    樓獅：不用來。
    樓獅在無情的拒絕了他的艦隊長之后, 低頭看向整只貓都傻住的晨熙, 抬爪輕輕碰了碰他的腦袋。
    晨熙被碰得晃了晃頭, 他抬頭，看著樓獅，整只貓都傻愣愣的。
    這是真的被嚇到了。
    樓獅干脆叼起貓, 回了屋。
    晨熙被放在沙發上，機器管家送來一杯溫奶，給他壓驚。
    晨熙木愣愣的低頭舔奶，舔到一半打了個奶嗝，才猛地回過了神。
    草。
    草！！
    草！！！
    嚇死貓了！！！
    睡到一半發現自己在自由落體，還以為要見閻王了！
    晨熙頭皮發麻，轉頭看向一邊坐著的樓獅。
    樓獅察覺到動靜，將正在翻閱的神話傳說頁面關掉，轉頭看向晨熙：“回神了？”
    晨熙蔫噠噠地敲字：嗯。
    樓獅：“我抓到你了，你得泡澡。”
    晨熙聞言，更蔫了。
    當貓好難啊。
    貓從高處跳下來，不是可以360度完美轉體優雅落地的嗎？
    為什么熙熙就不可以！
    這不應該是本能嗎？！
    垃圾覺醒！垃圾！
    樓獅看著垂頭喪氣的晨熙，轉頭翻出了一包小魚干，拆開來，放到了晨熙面前。
    晨熙低頭啃了兩口小魚干，發現這魚干太大了，他竟然啃不動！
    晨熙：“……”
    晨熙睜大了眼，瞪著眼前的小魚干。
    小魚干死不瞑目，仿佛在跟他互瞪，眼神中隱約透出一股子嘲諷的味道。
    晨熙吸吸鼻子，忍了忍，沒忍住。
    哇！！
    熙熙不活了！！！
    連小魚干都欺負我！！
    晨熙撓了小魚干一爪子，瞪著死不瞑目的魚干，又覺得氣不過，低頭叼上，把魚干放到了樓獅腿上。
    晨熙氣得喵喵叫，小爪子啪啪拍著沙發坐墊：“喵！喵喵！”
    樓獅看了一眼貓崽子，想了想，把小魚干拿起來，撕成好入口的條狀，放到掌心里。
    晨熙氣呼呼的埋頭苦吃，毀尸滅跡。
    貓舌頭在掌心輕碰著，有點癢。
    晨熙吃完一整條小魚干，抬頭看了一眼樓獅。
    樓獅似乎正在跟誰發消息。
    晨熙摸了摸終端：老板。
    樓獅感覺貓爪扒拉了兩下他的手，于是低下頭來：“？”
    晨熙委委屈屈：不想洗澡。
    樓獅冷酷拒絕。
    晨熙嘆氣，然后被樓獅摘掉了終端，拎到了浴室里。
    晨熙看著正在放水的小盆盆，試圖做最后的掙扎。
    他搜了一圈小貓經常洗澡的危害，送到樓獅面前，試圖引起這頭無情大獅子的同情。
    樓獅隨意的掃了一眼那些網頁，伸手點了關閉。
    “對水的接受度也是測試摸底的一環。”
    晨熙遲疑：真的？
    樓獅點頭：“真的。”
    晨熙：聽起來像在驢我。
    樓獅重申：“真的。”
    當然是真的。
    晨熙又不是普通的貓，雖然習性跟貓簡直一模一樣，但總歸還是有差別的。
    這些細微的差別，也許就是能夠得知晨熙到底是什么物種的線索。
    晨熙：……行叭。
    作假的東西一般都很像真的，但這個說法聽起來太假了，所以應該是真的。
    晨熙給自己整了一套自我安慰的邏輯，蹲在水盆邊上，猶猶豫豫的伸了個爪子。
    然后在觸及的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了回來。
    淦！
    不行！
    我不要！！
    熙熙不同意！！！
    晨熙忍了忍，忍無可忍，趁樓獅不備，轉頭跳下了洗手臺，在屋子里瘋狂逃竄。
    樓獅看著瞬間沒影的晨熙，露出幾分詫異。
    這可比之前跑的速度要快得多了，看來剛剛放著讓他爬樹也不是沒有收獲。
    樓獅看了一眼水盆，并不太在意晨熙逃避洗澡這件事。
    他反而是想到貓崽子還沒學會如何從高處落地，于是認真思考了一番——關于要不要跟晨熙玩一兩天拋高高這個問題。
    晨熙躲在二樓天花板吊頂上，屏息凝神，莫名打了個寒噤。
    但樓獅并沒有強迫他的意思，只是仰頭看了一眼晃晃悠悠的吊燈，目光落在天花板吊頂角落里的那一團陰影上。
    “早點睡。”他這樣說道，緩步走進了臥室。
    晨熙從吊頂里往外爬了爬，低頭看了一眼樓獅關上的房門，松了口氣，準備下去睡貓窩，最終卻站在吊頂邊緣，不動了。
    晨熙看了一圈吊頂，又看了看距離他至少七八米遠的大吊燈，最后伸出腦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距離他少說有十米的地面。
    晨熙陷入沉默。
    怎、怎么下去！！！
    不對，我怎么上來的！！
    晨熙驚慌失措。
    他摸了一圈自己脖子上的毛毛，發現終端在去洗澡之前被樓獅順手摘掉了。
    晨熙：“……”
    小貓崽子扒著吊頂的邊緣，探出小腦袋，想喵嗚叫一聲尋求樓獅的幫助，又覺得太過于丟臉。
    爬上來下不去這種事，簡直是貓貓之恥！
    淦！
    早知如此，還不如乖乖洗澡！
    qaq
    ……
    樓獅第二天一早醒來，沒有找到貓。
    早餐上桌，還是沒有找到貓。
    他頓了頓，揚聲道：“晨熙？”
    晨熙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他害怕自己睡著了掉下去，只好縮在吊頂角落里，戰戰兢兢的打瞌睡，死活不敢完全睡過去。
    “喵嗚！”晨熙嗷了一聲。
    樓獅一怔，抬頭看向還趴在吊頂上的貓。
    “你怎么還在上面？”
    “喵！”
    “下不來了？”
    “……咪。”
    樓獅：“……”
    不愧是你。
    樓獅讓雜務機器人去小倉庫里拿了梯子過來，看著被救下來的貓崽蔫了吧唧的樣子，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怎么昨晚上不喊我？”
    一開始因為丟臉，后來因為夜深了，擾人清夢怪不好意思的。
    晨熙低頭，兩只爪爪有些緊張的在餐桌上踩來踩去。
    “吃飯。”樓獅干脆不細究了，“今天去你們學校。”
    晨熙想到今天是樓氏的宣講會，趕緊點了點頭。
    但晨熙失策了。
    樓獅去了海城大學，卻對自己集團的宣講會沒有丁點興趣，而是直接去約了那只虎鯨面談。
    在他們前往小講堂里談話的時候，就連晨熙都被留在了外邊。
    保鏢先生捧著這只軟綿綿的小貓咪，手都不知道怎么擺。
    雖然最開始的時候也抓過貓，但那個時候跟這個時候是不一樣的。
    現在這貓崽子，是他需要保護的對象。
    小小的、暖呼呼的、毛絨絨的、軟綿綿的、還沒兩個巴掌大的小貓崽子。
    好像一用力，就會被他捏死掉。
    他這雙手，拿過槍上過陣，開過飛船扛過炮。
    就是沒這么細致小心的照顧過一只貓。
    尤其是，昨天第二艦隊長半夜打電話過來，跟他談了一晚上的心。
    說瑞比要過來，要保護好這只頭兒親口蓋章的嬌……咳，貓。
    保鏢先生始終冷硬的神情變得更加僵硬了幾分。
    晨熙被保鏢先生捧在手心里，有點著急。
    正常來說，參加校招的企業在招聘之前，是會預留出一部分招聘名額的。
    任航成績很好，在這種明確了招聘會相對放寬松一些的情況下，他直接投簡歷的時候沒有被選上，那可能是正常社招的名額已經招滿了。
    校招是個好機會。
    但校招這個東西，你說公平吧，也公平，但你說搞點小操作吧，也非常輕松。
    樓氏那是多好歷練的地方，從那里邊跳出來的人，到了人力市場上，簡直就跟鑲了金邊一樣的搶手。
    所以會搞小操作的人，估計不會少。
    任航是不會搞小操作的。
    因為他沒錢，雖然能拿到導師的推薦信，但也不一定競爭得過走后門的。
    晨熙低頭看看保鏢先生手上的繭子。
    樓獅手上也有很厚的繭子，晨熙倒是沒什么不習慣。
    他知道這位保鏢先生是幫樓獅管理公司的特助，實質意義上的最高管理者。
    于是貓崽子想了想，嘗試著跟保鏢先生搭話：老板會不會被拒絕呀？
    保鏢先生十分篤定：“不會，頭兒不會讓他拒絕的。”
    晨熙看他說得殺氣四溢的樣子，又敲字：我想問好久了，你為什么叫樓獅‘頭兒’啊？
    保鏢先生僵住。
    樓獅幾乎不在外人面前出現，每次他匯報工作或者是隨同出行的時候，都沒有外人，對樓獅的稱呼自然也就一直都沒改過來。
    晨熙當然知道為什么，但他明知故問，甚至還催促一般的打了個問號。
    唉。
    熙熙也不想這么為難人的。
    但是熙熙真的不知道能跟保鏢大哥說什么。
    保鏢先生思考許久，干巴巴地說道：“我當年沒好好念書，混社會，被頭兒撿到，就這么叫他了。”
    晨熙：那老板真是個好人！
    保鏢先生看著“好人”這倆字，神情十分微妙：“是……嗯，是啊。”
    晨熙：我聽說樓氏今天有宣講會，可以去看看嗎？
    保鏢先生一頓：“我請示一下頭兒。”
    樓獅同意了。
    于是保鏢先生順著晨熙指的路，一路前往了宣講會現場。
    樓氏規模相當大，在短短八年里迅速崛起，公司年輕而活躍，近期，跨行業投資的計劃也蠢蠢欲動。
    當然，年輕血液愿意大量涌入樓氏最關鍵的原因，也不是前景有多好，而是更為實際的一點——樓氏的員工是包住宿的。
    單憑這一點，就足夠讓不少想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輕人擠破頭了。
    樓氏宣講會的規模也相當的大，大到占據了海城大學的第一禮堂，人數爆滿。
    宣講會的負責人在后臺，沒想到老板的特助會來，賠著笑，有點失措。
    保鏢先生是個十分認真的人，他既然來了，就不可能像晨熙一樣，蹲在他的口袋里，只盯著在臺上做演講的人。
    他干脆往后臺工作桌上一坐，動作利落的開始檢查起已經篩選過一輪的簡歷來。
    翻完一小半，他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旁邊被篩下去的一大疊簡歷，想了想，拿過來翻看起來。
    晨熙在被篩掉的簡歷里看到了任航的簡歷。
    正巧，保鏢先生也拿起了任航的那份簡歷，看著上邊拿的獎項和自主參與的社會項目列表。
    又看了看一份已經過了篩選，看著花里胡哨密密麻麻，卻半點實質性東西都沒有的簡歷。
    “你們簡歷是這么篩的？”他轉頭看向一邊排排站等著上司發話的人事。
    幾個招聘人事背后登時一涼。
    晨熙撇撇嘴。
    他說什么來著？
    這不就是了。
    晨熙蹲在桌上，透過幕布的縫隙，一眼就看到了在第一排坐得整整齊齊的三個小伙伴。
    任航還真的挺重視這次機會的，第一排的座位可不好搶。
    晨熙看著保鏢大哥在訓話之后，自己親自動手把那些不合格的簡歷全都扔掉，而留下了那些合適的。
    任航的簡歷被留下了。
    宣講會到尾聲的時候，公布了簡歷通過的名單。
    晨熙看著哥幾個高興擊掌的樣子，尾巴都要翹上天去。
    這必須要搓任航和葉朗朗一頓才行！
    尤其是任航，休想跑！
    晨熙喜氣洋洋的回到了樓獅那邊，被樓獅揣在兜里，帶上了車。
    “直接去藍灣。”樓獅說道，然后看向晨熙，“什么事這么高興？”
    晨熙從他口袋里跳出來，蹲在一邊的車座上，悄咪咪掩蓋住自己的高興。
    讓老板知道他為了朋友而拉著保鏢先生去貓仗人勢了一番，總歸有點不太好。
    晨熙美滋滋地敲字：沒什么，就是小事！
    晨熙敲完這排字，迫不及待的點開了社交號，在寢室群里瘋狂收割了一波紅包。
    晨熙熙：航航請吃飯！
    葉郎朗：航航請吃飯！
    沈深深：航航請吃飯！
    任航航：謀悶臺！老四什么時候有空？
    晨熙一頓：我不知道，這周末可能夠嗆。
    沈深深：那下個周末或者下下個周末吧，到時候你們該入職了，我也要去帝都學習一段時間，然后可能就留在帝都念書深造了。
    晨熙一怔。
    他伸爪子，輕輕推了推樓獅的手臂。
    樓獅轉頭。
    晨熙：老板，最快的話，要多久才能完全掌握覺醒體機能啊？
    樓獅：“你不偷懶的話，兩周。”
    好！
    兩周就兩周！
    晨熙算了算時間，大膽的應下了下下周末的恰飯邀請。
    午飯搓任航。
    晚飯搓葉朗朗。
    豈不美滋滋。
    晨熙解決了心頭大患，長舒口氣，低頭舔起毛來。
    昨晚上蹲在吊頂一晚上，晨熙感覺自己整只貓都灰撲撲的。
    晨熙細致的梳理著自己的毛毛，舔著似乎感覺自己腹部有什么顆粒狀的東西落進毛毛里了。
    他微怔，站起來抖了抖毛，卻什么都沒抖下來。
    錯覺？
    晨熙疑惑的重新躺下，繼續舔毛，又感覺碰到了小小的一粒。
    晨熙皺起眉來。
    他伸爪子扒拉自己肚皮的上的毛毛，竟然發現自己肚皮上長了個小包！
    晨熙戳了戳那個小包，轉頭沖樓獅“喵”了一聲，敲字：老板，我肚子上好像長了個包！
    樓獅一怔：“嗯？”
    晨熙把肚皮上的那個小包扒拉給樓獅看。
    扒拉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包竟然還不止一個！
    晨熙驚了：還不止一個！
    這是什么東西！
    怎么貓貓也會長痘痘嗎？
    還是什么貓蘚蜱蟲皮膚病！
    晨熙有點慌。
    別是他昨晚上在花園和樹上沾到了什么跳蚤或者蟲子！
    樓獅沉默片刻，看著驚慌的晨熙，神情看起來有點復雜：“你……”
    小貓崽子驚慌地抬頭看他。
    樓獅嘆氣，抬手打開一個網頁，輸入了幾個字，按下搜索之后，遞給了晨熙。
    上邊是一個問答。
    問：公貓也有咪咪嗎？
    答：公貓一般有8~10個咪咪哦！
    晨熙：“……”
    樓獅拍了拍晨熙的腦袋，十分沉穩的收回了終端。
    晨熙：“……”
    我草啊！！！！
    作者有話要說：　　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