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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

    “你以為什么!”
    于敏現(xiàn)在都要把牙咬碎了,恨不得現(xiàn)在把這屋里的人斃了。
    “咱們?nèi)r火車吧!”
    鐘老大不想自己二弟被罵著,便提議道:“現(xiàn)在追,還能追得上”。
    “呵呵,呵呵呵呵”
    于敏現(xiàn)在只剩下無奈和死如死灰般的笑容了。
    “那是火車,那是專列,怎么攔?”
    于敏跌坐在了床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從發(fā)車到現(xiàn)在,半個小時都過去了,早都過了鋼城地界了”。
    “那就找關(guān)系在前方車站截停”
    “找誰?什么關(guān)系?什么理由?”
    于敏雙手撐著腦袋,聲音低落地說道:“就算是截停了怎么說?那火車上全都是京城西單市場采購服務(wù)部的貨,手續(xù)還是煉鋼廠給辦的,誰敢截?”
    “我去火車站”
    好在這里還有個明白事兒的,老劉想到那個扛行李箱的漢子,決定去火車站找那兩個人。
    于敏抬起頭,這會兒才想起剛才送別時的種種不對來。
    什么特么的依依不舍,什么的特么的認真負責(zé),是那兩個王八蛋要跑路!
    “他們怎么走的?”
    “車……開車走的……”
    “啥!”
    于敏瞪著老劉問道:“你們讓他們開車走了?”
    老劉看向了鐘老大,那臺車是鐘老大開來的,允的也不是他允的。
    鐘老大咬咬牙,說道:“當(dāng)時誰想到這兩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會跑啊”。
    鐘老二犟嘴道:“他們回來說去取行李,我哥要送,他們說不用,我哥就……”
    “就你嗎個蛋!”
    于敏開嘴就要罵,可還是被老劉攔住了。
    “咱們還是趕緊追吧,我覺得他們不敢開那臺車出城,一定還是走火車”
    “走!”
    于敏咬咬牙,努力撐著自己站起身,陰沉著聲音說道:“抓到那兩個,總能找到線索”。
    說著話,幾人也不敢再耽誤,在招待所服務(wù)人員驚詫的眼神中再次跑下樓,跳上門口的吉普車就往火車站趕。
    ——
    遲了,火車開走半個多小時了,大強子和大春兒走的更早。
    從煉鋼廠站臺上下來,大強子拼了命地拉著大春兒跑。
    大春兒真以為強哥認真負責(zé)的脾氣又來了呢。
    “強哥,都看不見了,不用裝了吧~”
    “我裝你奶奶個腿兒,快跑!”
    大春兒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只能由著大強子吩咐。
    等到了招待所,大強子也是強自鎮(zhèn)定,拿著樓上說事兒,表現(xiàn)出了著急搬行李回來看著公章的意愿。
    大強子多會說啊,社會人的話一架,都是合作伙伴,鐘家兄弟也就應(yīng)了。
    上了車,大強子剛開始還不敢快開,慢踩油門輕給油,就怕那些人看出不對來。
    等出了大門以后,大春兒手抱著座椅,感覺強哥要把車當(dāng)飛機開了。
    到了火車站,大強子把車往站前一扔,帶著大春就往車站里面跑。
    “強哥,招待所在那邊”
    大春兒還以為強哥傻了呢,拉著大強子還給指著方向呢。
    “我知道,趕緊跑”
    大強子現(xiàn)在只恨爹媽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推搡開攔路的旅客看見一處正在檢票的檢票口便沖了進去。
    “哎!你的票呢!”
    “送人送人”
    大強子頭也沒敢回,帶著大春兒給了檢票員一個匆忙的背影。
    大春兒的腦子都要爆炸了,從扛著箱子從招待所出來他就開始跑。
    跑到站臺送上火車又被大強子拉著往回跑,跑回招待所又往火車站跑。
    自己的行李都還在招待所扔著呢,怎么又被大強子拉著上了去往冰城的火車。
    眼瞅著被大強子拉上車了,大春兒問道:“強哥,咱們?nèi)ツ膬海繚M經(jīng)理不是讓咱們?nèi)タ粗聠幔课倚欣钸€沒收拾呢!”
    “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
    今天的旅客特別多,兩人跟著擠上火車,還沒等站住腳兒呢,火車便開了。
    兩人手里都沒有票,只能擠到車廂銜接處。
    等火車一開動,大強子終于解脫了,只覺得全身都沒有了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強哥!”
    大春兒看見大強子不對趕緊去扶,可卻是看見一生要強的強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了。
    “強哥,你怎么了?”
    大春兒抱著大強子,瞪著眼睛問道:“強哥你別哭啊,有什么事兒你說!”
    死里逃生的大強子這會兒捂著臉“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咱們差點兒死在這兒啊~”
    “啥?!”
    車廂里人多,大強子不敢大聲言語,所以大春兒還沒聽真切。
    “咱們差點兒被那個王八犢子害死啊!”
    大強子咬著牙,眼里眼淚打轉(zhuǎn)兒,抓著大春的脖領(lǐng)子到自己的面前小聲說道:“那個騙子跑路了,把咱們?nèi)酉铝恕薄?br/>     “啊!那……”
    大春兒目瞪口呆地看著大強子,不知道怎么會這樣。
    “不能吧,不是說好的……”
    看見大強子的樣子,大春兒也蹲下了身子,小聲地強調(diào)道:“他還沒騙完呢,那押金還沒騙出來呢”。
    “傻啊你!”
    大強子咬著牙說道:“她們都是一伙兒的!”
    “不可能!”
    大春兒晃著腦袋堅定地否定道:“絕對不可能,那招待所還有個吳鳳賢呢!”
    大強子現(xiàn)在看大春兒的眼神就像是看煞筆一樣。
    “你見著屋里的人了?”
    “見著了!”
    大春兒點頭道:“我明明聽見她喊我進屋搬行李,我還看見她在床上躺著了”。
    “大白天的躺個屁!”
    大強子一副被你的天真打敗了的表情道:“那就是個幌子!”
    “那不對啊!”
    大春兒撓了撓腦袋,道:“屋外面可是有人守著呢,我又明明聽見她的聲音了,她是怎么逃跑的?”
    “你自己想去吧!”
    大強子一把推開了大春兒,站起身往車廂門口的線路圖上看去。
    “下個站咱們下車,轉(zhuǎn)回吉城的車”
    大強子知道他們沒有票,禁不住列車員的檢查,只能找就近的車站下車,然后導(dǎo)車。
    直到快下車的時候大春兒還在那兒尋思呢。
    “強哥,吳鳳賢怎么跑的?”
    ——
    “到底是誰想出的這個主意?”
    “還能有誰?”
    聞三兒看著凝眉問向自己的周亞梅回道:“除了那個缺德帶冒煙兒的損小子,誰還能把計劃做到這么精細的地步”。
    “我汗都被嚇出來了”
    坐在一邊的婁曉娥也是苦笑了一聲。
    “在樓上跟會計糾纏的時間太長了,我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趕不上時間了”
    婁曉娥感激地看了身邊的聞三兒一眼,道:“多虧三舅讓那個大春兒跟上來了,要不然差點兒出事兒”
    聞三兒也是有些后怕,按照計劃,婁曉娥應(yīng)該藏在箱子里跟著周亞梅一起下來的。
    “也算是你運氣好,如果是大強子,那準露餡兒了”
    看見周亞梅把箱子交給大強子,聞三兒就知道不對了,那箱子太沉,一定是黃金了。
    所以在站臺上的時候他墨跡了又墨跡,遲遲不說再見的話,不放于敏他們走。
    好在有驚無險,萬事大吉。
    “所以我們真的要去邊疆?”
    周亞梅摸了摸正在趴著窗戶往外面看的兒子,對著聞三兒了一句。
    “不”
    聞三兒搖了搖頭,說道:“這輛車會在京城軋鋼廠再掛載兩節(jié)車廂,到時候咱們下車回家”。
    “媽媽,是去爺爺家嗎?”
    聽見京城兩個字,又聽見回家,付之棟轉(zhuǎn)過了小腦袋,看向了母親。
    “咱們是去看爸爸嗎?”
    “不,爺爺和爸爸已經(jīng)不在京城了”
    周亞梅微笑著安慰著兒子,道:“之棟要懂事,乖”。
    婁曉娥看了看對面的母子,開口道:“去我那兒吧,我那兒還寬敞”。
    跟周亞梅說完,又對著有些難過的孩子說道:“跟小姨回家吧,小姨家里有好吃的”。
    “不了”
    周亞梅眼眸低垂,輕輕拉了拉兒子的小手。
    “是他把我們叫過來的,我就在軋鋼廠等他”
    聞三兒眨了眨眼睛,知道這又是一位“嬌”。
    “他有安排,讓你在軋鋼廠招待所等她,房間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嗯”
    周亞梅點點頭,就知道他已經(jīng)安排好了。
    要不她當(dāng)初怎么說李學(xué)武和付海波像呢,一樣的思維縝密,一樣的強大控制欲。
    能把計劃做到這種地步,不可能沒有后續(xù)安排。
    別說婁曉娥邀請,就算是顧寧來了,周亞梅也不會出軋鋼廠,一定會按照他的意思辦。
    留在鋼城,她還有個家。
    到了京城,她就是浮萍。
    “還不知道你們叫什么名字呢”
    應(yīng)了聞三兒一聲,周亞梅整理了一下情緒,看著坐在一起的聞三兒和婁曉娥問道:“你們不會真的叫無風(fēng)險和滿大街吧?”
    “哈哈哈哈哈~”
    聽了周亞梅的話,聞三兒兩人心頭的陰翳也是消散了不少。
    聞三兒笑著自我介紹道:“我叫聞瀚澤,行三,都叫我聞三兒,跟學(xué)武算是發(fā)小兒”。
    “我叫婁曉娥”
    婁姐只是說了自己的名字,
    周亞梅剛才聽見婁曉娥管聞三兒叫三舅,便問道:“你們兩個是親戚?”
    “哈哈哈~”
    聞三兒笑著擺擺手,說道:“不是,確切的說是我親外甥跟學(xué)武是發(fā)小兒,我們都在一起玩兒,就叫了這么個三舅”。
    “哦哦”
    周亞梅微微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那我以后也叫您三舅吧”。
    “哈哈哈,不用不用,叫什么都行”
    一看周亞梅就比自己大,再說了,這女人看著氣質(zhì)就不凡,聞三兒哪好意思讓人家管自己叫舅舅。
    可周亞梅沒管這個,微笑著捏了捏兒子的小手,教道:“叫三舅姥爺”。
    “三舅姥爺!”
    付之棟是個聽話的,母親讓叫啥便開口叫了。
    “哎~”
    聞三兒哪里會叫孩子的話掉在地上,一口接了,隨后跟跟周亞梅客氣了一句。
    婁曉娥聽見這兩人的對話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還三舅~哼!
    周亞梅讓兒子叫完聞三兒,又讓叫婁曉娥。
    “叫小姨”
    “小姨~”
    付之棟先是聽著媽媽的話叫了一聲小姨,隨后有些癟兜兒嘴兒地說道:“不是叫小姑媽嘛”。
    “叫啥都行”
    婁曉娥就是喜歡孩子,雖然跟周亞梅那樣,但是對付之棟稀罕的很。
    伸手將付之棟抱了起來放在了自己腿上。
    “以后還叫小姑媽”
    “小姑媽~”
    “哎~”
    婁曉娥聽孩子叫小姨眼皮子直跳,她小時候可沒少叫這個稱呼,不喜歡。
    周亞梅看著婁曉娥逗著兒子便笑了笑,跟聞三兒問道:“跟你來的那兩個人沒事兒吧,也是你們的人嗎?”
    “不是,不是我們的人”
    聞三兒笑了笑,說道:“是我借來的,那是學(xué)武安排的后手,用來扛雷的,不過我看那兩人挺機靈的,應(yīng)該沒事兒”。
    (大強子看了看“機靈”的大春兒:“我特么謝謝你滿德杰八輩兒祖宗!”)
    聽見聞三兒這么形容那兩個人,周亞梅也是捂著嘴笑了笑。
    看見窗外的景象一閃一閃飄過,周亞梅不由得心生遺憾。
    “唉,不知道我們的房子會怎么樣啊”
    ——
    “房子查封了!”
    “查封了?”
    于敏不敢置信地站在關(guān)山路周亞梅家的院門口,看著一隊人正在屋里搜查著,有的人還在準備封條。
    “對”
    許寧穿著軋鋼廠一樣款式的保衛(wèi)服裝,站在院門口看著院里的人工作。
    “這屋子的主人是犯罪分子家屬,我們正在辦這個案子呢”
    于敏咬了咬牙,問道:“可她不是一直都在這住著了嘛”。
    許寧接了于敏的煙隨口說道:“是啊,告訴她案子沒查清不能走,保衛(wèi)科正找她們呢”。
    借著于敏的火兒點了煙,許寧看了看他,問道:“怎么?打聽這個,你認識她們?”
    “沒,不認識”
    于敏郁悶地擺擺手,干笑著說道:“經(jīng)常從這兒過,看著挺突然的”。
    “是挺突然的”
    許寧抽了一口煙,瞇著眼睛說道:“我們追查到了廠里的招待所,服務(wù)人員說今早還看見她們了呢,好像是一伙人送走的”。
    “那啥,你們忙吧,我得趕緊上班去了”
    于敏被許寧的話嚇的一激靈,趕緊腳底下抹油。
    這兒不能再待了,別特么查著查著付海波把自己搭進去。
    看著疾馳離開的吉普車,許寧瞇著眼睛吐了一口煙。
    他也不知道李學(xué)武為什么讓他在周亞梅走后把這間別墅封了。
    當(dāng)然了,他不知道的東西多了,照著辦就成了。
    到了鋼城許寧可算是天高任鳥飛了,有軋鋼廠李學(xué)武已經(jīng)定下來的訓(xùn)練基調(diào)和發(fā)展目標,他只要照搬就成。
    現(xiàn)在的保衛(wèi)處可以算是煉鋼廠的牌面部門,年前年后已經(jīng)送了不少人回京城接受審查,也抄了不少人的家了。
    要不怎么說查封周亞梅家時動作這么的嫻熟呢。
    不過查抄周亞梅家跟別人家不大一樣,所有的家具一律不動,僅僅是將衣物搜了出來裝了箱。
    封條的審核就卡在了許寧的手里,隨時封隨時開。
    這邊將裝箱的衣物搬到車上,許寧帶著人把門鎖了便離開了。
    這些裝箱的“證據(jù)”將會被送往京城軋鋼廠保衛(wèi)處審查。
    ——
    京城,軋鋼廠。
    “這報告不大像李副廠長的手筆啊~”
    書記楊元松輕笑著將手里的電文報告放在了桌子上,他是搞文件的老筆桿子了,廠里干部的文風(fēng)他一看便知。
    “呵呵呵”
    廠長楊鳳山知道書記的意思,笑著給會議桌上的幾人分了煙。
    “李副廠長身在邊疆仍然關(guān)心廠里的發(fā)展,電文的內(nèi)容大家也都看見了,說說想法吧”
    聶成林接了廠長拋過來的煙,知道這不是煙,這是磚,拋磚引玉嘛。
    “我是管生產(chǎn)和技術(shù)的,這里我說兩句”
    這份電文上確實有與生產(chǎn)和技術(shù)相關(guān)的內(nèi)容,所以聶成林開口大家都認真聽了。
    “先說技術(shù)”
    聶成林抽了一口煙,微微瞇了眼睛說道:“任何機械的生產(chǎn)和制造都不是簡單的事情,就像咱們剛剛討論的消防器械”。
    原來剛才的會議不僅僅在說邊疆的事兒,還說了前幾天李學(xué)武查封設(shè)計處的事兒。
    “設(shè)計成本、制造成本、使用和維護成本、專業(yè)技術(shù)攻堅成本都是一個難題”
    “再說生產(chǎn)”
    聶成林看著在座兒幾位廠領(lǐng)導(dǎo)說道:“所有工廠都是有計劃任務(wù)的,一座工廠從無到有可不是一份報告就能建起來的”。
    發(fā)言結(jié)束,聶成林將面前的電文報告往前推了推,大家都看出這是不支持了。
    這無疑是給還沒熱起來的討論潑了一盆冷水。
    主管生產(chǎn)和設(shè)計的副廠長都不支持,其他領(lǐng)導(dǎo)也都皺起了眉頭,翻看著手里的報告閉口不言。
    楊元松看了看聶成林,隨后把目光看向了其他幾位副廠長,可這會兒都沒有發(fā)言的意思。
    楊鳳山抽著煙,眼睛也在觀察著在座的班子成員。
    會議室一時竟然安靜了下來。
    “我說說我的看法”
    打破沉寂的卻是讜委副書記谷維潔,見她要說話,楊元松的眉頭一下子緊了起來。
    谷維潔剛在會上批評了保衛(wèi)處責(zé)任缺失,與武裝部合并工作進展緩慢,有推諉的情緒。
    現(xiàn)在會上明眼人都知道,這份報告名義上是李懷德提上來的,可思路和行文一定是李學(xué)武。
    如果這份報告主管副廠長不同意,常務(wù)副書記再有意見,真的就沒有討論的必要了。
    “我很認真地看了一下,報告上的聯(lián)合企業(yè)里就有把紡織廠納入合作的范圍的意圖”
    谷維潔輕輕敲了敲面前的報告,看著聶成林問道:“那紡織機械就在紡織廠擺著呢,有什么設(shè)計成本和攻堅成本?”
    這一句話算是把眾人驚住了,誰也沒想到谷維潔會對聶成林開炮,且把話說的這么難聽。
    大家都還在等著谷維潔把李學(xué)武的意見批的體無完膚呢,沒想到反轉(zhuǎn)來的這么急。
    聶成林也有點兒愣住了,夾在手上的香煙掉灰了都不知道。
    “聯(lián)合企業(yè),整合多余資源,消防車造不出來怨沒有參照物也就算了,那紡織廠還能攔著不叫你們看機器還是咋地,照著零件兒仿制都不會嗎?”
    谷維潔這話并沒有直接對著聶成林說,反而是對著楊鳳山說的,可坐在一邊的聶成林臉都成了豬肝色。
    “咳咳”
    楊元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趁機咳嗽了兩聲,提醒谷維潔注意團結(jié)。
    谷維潔看了書記一眼,隨后繼續(xù)說道:“再說生產(chǎn),都知道創(chuàng)業(yè)艱難,可不創(chuàng)業(yè)業(yè)從哪里來,我們的企業(yè)也不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楊鳳山瞇著眼睛聽著谷維潔的話,這話既是批聶成林的,也是說給他聽的,因為一支筆在他這里。
    這谷維潔跟其他新來的領(lǐng)導(dǎo)不一樣,并沒有韜光養(yǎng)晦那一階段,直接大刀闊斧開展了工作。
    先前討論保衛(wèi)處和武裝部合并的事項,楊鳳山和書記都沒有覺得李學(xué)武做的不對。
    反而是很欣慰,他們很是欣喜地看見李學(xué)武能夠用這種潤物細無聲的工作方式處理問題了。
    因為以前李學(xué)武的行事風(fēng)格給他們留下了太剛硬的印象。
    哪有急于上位就把隔著一層的領(lǐng)導(dǎo)拉下馬的,退休都不讓,直接家破人亡。
    能看見李學(xué)武“長大”的一面,成熟處理事情的一面他們都覺得很滿足了。
    可這個谷維潔不滿足了,非要催著、逼著李學(xué)武來硬的,這不是把五指山下的孫猴子提前放出來嘛。
    工作積極有熱情是好的,但是有些人是不能太讓他積極的,就比如李學(xué)武。
    他太積極了在座的各位可能都得提前翻車,不能安享晚年了。
    “嗯,谷副書記說的我看沒問題”
    楊鳳山將手里的煙放下,看著桌旁的幾人說道:“班子會議不就是集思廣益嘛,集體的智慧才是最先進的決定”。
    把矛盾呼嚕平,楊鳳山又開口道:“各位都說說自己的意見,不是主管的內(nèi)容也可以談?wù)劼铩?br/>     “今天算是咱們關(guān)起門來說自己家的話,又沒有外人,人家這些企業(yè)都還不知道這件事呢,咱們是剃頭的挑子先一頭兒熱呢,呵呵”
    “呵呵呵~”
    聽見廠長開口,聶成林的臉色好了一些,其他人也都就著玩笑“呵呵”了一陣。
    “要說這聯(lián)合企業(yè)啊,我可是要舉雙手贊成的”
    新來的副廠長景玉農(nóng)算是第一個明確表示支持這個方案的人。
    “且先不說這聯(lián)合企業(yè)能創(chuàng)造多大的利益,也不說這聯(lián)合企業(yè)能辦多大,出多大的成績”
    景玉農(nóng)一臉苦笑地說道:“單單這報告上的一句資源整合就給我解決了莫大的難題了呀!”
    “谷副書記是知道人事處工作難做的”
    景玉農(nóng)開始講自己的問題前先點了一下谷維潔,因為谷維潔也是主管人事工作的領(lǐng)導(dǎo)。
    “廠職工年齡等階呈年輕化,退休的少,申請崗位的多,工人排著隊接班”
    說著話手一掃桌上眾人道:“現(xiàn)在誰家沒有三個四個的,這都少說呢,崗位怎么接?”
    “都是中學(xué)畢業(yè)的好小伙子啊,都是好姑娘啊,就這么在家晃蕩”
    景玉農(nóng)的話算是實情,大家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在看見報告上關(guān)于解決廠職工子女用工問題的建議時,我就知道這份報告是用了心的,而且心擺的很正!”
    她是主管人事處的,話當(dāng)然這么說,可在座的卻是沒人敢反對。
    誰家沒孩子啊,誰家沒親戚啊,哪個廠職工不想安排子女進廠啊。
    這要是在會上反對這一條,明天傳出去,他們家玻璃就別想好了。
    “在這里我做個保證”
    景玉農(nóng)看著楊鳳山和書記說道:“財務(wù)處優(yōu)先做預(yù)算,緊手也要支持這種開源計劃,人事處保證做好調(diào)劑調(diào)配工作,服務(wù)處一定做好服務(wù)保障工作,我的發(fā)言結(jié)束”。
    谷維潔點頭附和道:“讜委組織部和宣傳處也會做好相應(yīng)的工作,廠職工的利益永遠都是重要的”。
    這是個大蛋糕,她谷維潔看得見,景玉農(nóng)也不傻,平日里不聲不語的,一出手就是直擊要害。
    “嗯嗯,大家還有意見和建議嗎?”
    楊鳳山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兩人的意見,隨后問向他人。
    其實還問啥,這里有業(yè)務(wù)相關(guān)的就是李懷德、聶成林,景玉農(nóng)和谷維潔都是搶蛋糕那個。
    薛直夫是紀監(jiān)副書記,總不能出手查兩個助助興吧。
    鄧之望知道自己的排名靠后,手里也沒有能拿得出手的部門。
    不過這次對于他來說是個機會。
    新的聯(lián)合企業(yè)建設(shè)需要工程處把關(guān),末端也需要銷售處進行攻關(guān)。
    可以說這個聯(lián)合企業(yè)讓在座兒的各位都吃到了甜頭兒,沒有誰會反對這種利益,除非與自己的利益相違背了。
    聶成林看了看大家的表情,知道自己的意見不成立了。
    這次李懷德的常務(wù)可能要落在實處了。
    他并不承認自己的能力不如李懷德,但他承認自己的運氣不如李懷德。
    看著手里的報告,聶成林就想,如果自己手底下也有一個業(yè)務(wù)能力和辦事水平都這么屌的處長,那他敢跟李懷德光膀子干一場!
    非戰(zhàn)之過,實乃天命。
    “那好,我來說說我的意見”
    見大家都不說話,楊鳳山笑著對書記說道:“當(dāng)我第一次看完這份報告的時候,真的有種我老了的感覺”。
    “哈哈哈哈哈”
    眾人想到這里面的意思,都笑了起來。
    書記楊元松點頭笑道:“青年干部永遠都是組織開拓進取的急先鋒,突擊隊”。
    “是啊,敢于創(chuàng)新,敢想、敢干,我們廠的青年干部隊伍建設(shè)走在了同行的前列啊”
    楊鳳山感慨地說道:“尤其是一批優(yōu)秀青年干部,敢當(dāng)紅旗手,勇爭先進不服輸,讓我們這些老同志坐在這里都有一股子熱血和沖動,想要跟他們一起見證未來啊”。
    “廠長您才是軋鋼廠的青年干部紅旗手啊!哈哈哈~”
    谷維潔笑著表揚了一句楊鳳山,隨后自己也被逗的笑了起來。
    楊鳳山擺擺手,笑道:“不服老不行啊!看看這篇報告,我年輕的時候是寫不出來啊”。
    會議桌上的領(lǐng)導(dǎo)都笑了笑,誰年輕的時候又能有這份眼光和筆力呢。
    “關(guān)于聯(lián)合建廠這件事,我的意見是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楊鳳山逗了一個大圈子,這才把話放在了正題上。
    “咱們廠先走一步,試試這路能不能走,也讓其他單位看看咱們這一步走的怎么樣”
    楊鳳山解釋了自己的話,微笑著說道:“這聯(lián)合建廠并不少見,可做的好的不多見”。
    說著話的時候敲了敲桌子上的報告。
    “既然年輕干部的扛旗手都有信心創(chuàng)業(yè),我也是很有信心同各位一道,為咱們紅星軋鋼廠蹚出一條路,奠定百年基業(yè)啊”
    “我贊成”
    “我贊成”
    ……
    會議上的決定很快在軋鋼廠內(nèi)部傳開了,無論是廠里的工人還是廠干部,都對這個新話題有了興趣。
    家里有孩子的,欣喜工作有希望了。
    家里有干部的,欣喜進步有希望了。
    家里有媳婦的,欣喜再生幾個有希望了。
    “哎,聽說了嗎?”
    張松英見秦淮茹從辦公室出來便小聲說道:“廠里好像要成立三產(chǎn),還是跟其他企業(yè)一起”。
    “不知道,沒聽說啊”
    秦淮茹看了看時間,眼瞅著要到下班點兒了,對著前臺的幾個服務(wù)員問道:“今天誰值夜班?”
    “我,秦所,怎么了?”
    “小胡,這樣,今晚鋼城有趟火車到,領(lǐng)導(dǎo)有個親戚來京城探親,暫時住在咱們這兒,不用登記,你給安排這間房就行”
    秦淮茹說著話把三樓的鑰匙交給了小胡,并叮囑道:“是一對兒母子,孩子很小,晚上你讓楊師傅多給準備一頓飯熱著,她們來了你給端一下,辛苦啊”。
    “放心吧秦所,就交給我”
    小胡一聽是領(lǐng)導(dǎo)的親戚,哪里還不知道只怎么回事兒。
    這種工作大家都恨不得搶著做呢,哪里會覺得辛苦。
    秦淮茹也不知道是誰,這還是于麗中午打來電話通知的。
    要不是問了兩遍,她都不敢確定是于麗給自己打的電話安排這種事兒。
    不用想,不是李學(xué)武的“親戚”,就是哪個要好的“親戚”。
    至于帶著孩子的,她倒是沒在乎這個,她還帶著孩子呢,還帶著仨孩子呢。
    交代完便跟著張松英一起往樓上做最后的下班巡查了。
    “誰的親戚啊?這么關(guān)照”
    張松英跟著秦淮茹上了樓,在走廊查看著值班日志,問出了心里的疑問。
    如果是安排別的房間她倒沒在意,可那個房間不是那個誰專用的嘛。
    “還用問,你日思夜想的人兒唄~”
    “去你的,你才日思夜想呢~”
    張松英嗔著抬腳輕輕踢了一下秦淮茹,笑鬧著說道:“你這近水樓臺的沒先得得月啥的?”
    “月啥月~”
    秦淮茹笑著掐了張松的屁股一下,道:“你怎么不知羞呢,啥都說”。
    “這又沒人”
    張松英笑著懟了懟秦淮茹,隨后低聲問道:“這個親戚是正經(jīng)親戚嗎?”
    “親戚正不正經(jīng)我不知道,我看你挺不正經(jīng)的”
    兩人說笑著一樓一樓地往上查,等都查完了也到了下班的點兒了。
    張松英扯回了最開始的問題,道:“成立聯(lián)合企業(yè)要招工,你可以給你妹妹留意一下了”。
    “沒用”
    秦淮茹嘆了一口氣,剛才張松英也說了,這個企業(yè)又是李學(xué)武提出來的。
    就算不是李學(xué)武主管的,那沒有李學(xué)武的同意她也是不敢辦這個事兒的。
    秦京茹還在家養(yǎng)病呢,她這個月的壓力又大了。
    如果待的時間長一點,真跟傻柱來往多了,能相處到一塊兒也說不定呢。
    ——
    “分了”
    傻柱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說道:“農(nóng)村丫頭聊不到一塊兒去”。
    “呦呦呦~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劉嵐撇著嘴,對著傻柱說道:“要我說啊,你就是打光棍兒的命,好的夠不上,差的不愿要”。
    “哎!我就是不愿意湊合~”
    傻柱將大勺里的菜盛了出來,笑著說道:“您這不就是教訓(xùn)嘛,湊合到一塊兒堆兒不也離了嘛”。
    “去你個蛋的,說你呢往我身上折什么”
    劉嵐氣的打了傻柱一下,道:“我這教訓(xùn)也不是給你的,就算是教訓(xùn)我還有個孩子呢,你可小心無后啊”。
    “烏鴉嘴啊!”
    傻柱瞪了劉嵐一眼,道:“你瞧我給你找個好的,年輕的,漂亮的,有學(xué)識的”。
    “嘖嘖嘖”
    劉嵐嘖舌地打量了傻柱一眼道:“先把你自己收拾出個人樣兒來再說吧,埋了吧胎的誰愿意往你跟前兒湊啊!”
    “我這樣兒怎么了!”
    傻柱將鍋交給馬華,看著劉嵐問道:“嘿~我說劉嵐,你這當(dāng)了干部以后嘴可越來越損了啊,今天故意來跟我找茬兒的是吧?”
    “我啊,就是來安慰安慰你,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不識好人心了還~”
    劉嵐瞥了傻柱一眼,見大家都看過來便轉(zhuǎn)身出門去了。
    “哎,師父,這劉股長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去去去~”
    傻柱推了馬華一下,點著他手里的鍋說道:“趕緊刷鍋去,還有一個菜呢”。
    “得嘞~”
    馬華知道師父不愛聽這個,縮了縮脖子去水池耍鍋去了。
    周圍的職工也知道傻柱啥脾氣,閑話這個時候可不能當(dāng)著他面兒說,各自對視了一眼忙手里的活兒去了。
    而傻柱則是拎著手里的勺子看著后廚門口的方向皺了皺眉頭。
    就連他的傻徒弟都看出來了,他能看不出來?
    這劉嵐是吃錯了什么藥了,怎么奔著他來了。
    不是吃錯藥,而是沒吃藥。
    都在招待所上班,劉嵐也聽說傻柱和秦淮茹妹妹的事兒了,哪能不在心里尋思著。
    剛開始還真就沒往這方面想,還是上次開的那個玩笑引起來的。
    上次劉嵐來調(diào)撥材料正巧遇見傻柱懊滔著,便開玩笑說兩個人要不要湊合湊合。
    傻柱當(dāng)時也沒尋思,可回到招待所的劉嵐尋思了。
    這傻柱雖然脾氣臭了一點兒,可人確實不壞,可比她那個前夫強多了。
    再一個,兩人在一塊兒上班這么些年了,也互相有了了解了,總比找個不認識的強。
    要說跟誰,這個劉嵐還真沒在意。
    她跟李懷德為的是啥傻柱也知道,好賴也不是小姑娘了,誰還能較這個真兒。
    她現(xiàn)在是股長,傻柱是班長,兩口子都在食堂上班,這日子還有差的?
    別說現(xiàn)在她就一個孩子,就算是跟傻柱再生三個四個的也養(yǎng)的起啊。
    要不怎么說這女人離不開男人呢,雖然剛跟前夫離了婚,但日子總得過是不是。
    一個人拉扯孩子長久不了,至于李懷德,那就是個狼。
    如果傻柱這會兒有人兒也就算了,或者說人兒不斷,那她也不敢有這個想法。
    就像先前車間的秦淮茹跟傻柱傳閑話兒,可現(xiàn)在看著秦淮茹怎么都不會瞧得上傻柱了,兩人還是那個樣兒,就證明以前也沒什么。
    傻柱接二連三地碰壁,劉嵐就想著趁現(xiàn)在李懷德也不在,如果兩人真能處,那就斷了李懷德那邊。
    畢竟這種關(guān)系李懷德也不敢說啥,后續(xù)更是不敢給她穿小鞋,多是得顧著她。
    今天趁著要下班了,劉嵐便來食堂撩嗤傻柱來了。
    可兩人是那種一見面就斗嘴的脾氣,好好的偶遇整成了斗雞。
    一等下了班,傻柱將圍裙收了背著手,拎著飯盒便往家里走。
    他也不是買不起車子,也不是買不著車子。
    當(dāng)時西院兒就有便宜的組裝車賣,老彪子都問他留不留了,他卻晃著腦瓜兒說不騎,走著舒服。
    從軋鋼廠回南鑼鼓巷要走半個多小時,傻柱今天卻是故意繞了個遠兒,沿著護城河走了一段兒。
    沒別的,心里悶得慌,也亂。
    要說這人啊,不開心的時候遇著什么都不開心。
    修二環(huán)的時候上面就決定了,四九城的城墻限制了城市的發(fā)展,要將周圍的城墻依次拆除。
    冬天那會兒不好施工就沒動,這會兒上面的位置已經(jīng)開化了,施工隊便開始拆卸城墻磚,扣里面的黏土。
    前幾年餓的時候周邊的老百姓在城墻上面已經(jīng)開辟了菜地了,早先抵御外敵的銅墻鐵壁早成了敝履。
    這外面的護城河據(jù)說也要整修,這么個爛泥坑影響城市形象。
    傻柱正跟河邊望河興嘆呢,只聽遠處“轟”的一聲!
    “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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