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未三個當家對辛棄疾一陣稀落，好像根本就沒把辛棄疾當回事。</br> 辛棄疾卻是閉口不言，直到他們這些人說的差不多的時候，辛棄疾才終于開口，道：“招安可以活命，不招安就只有死。”</br> 雖然只是很短的一句話，卻是讓三個當家頓時停了下來，他們相互張望，開始思慮辛棄疾的這句話到底有沒有道理。</br> 有沒有呢，應該是有的。</br> 他們到底只有五百嘍羅，就算仗著梧桐山的地勢，但如果朝廷真的有心要滅他們的話，還是有辦法的，畢竟朝廷有熱氣球這些東西，要飄到山上來也容易。</br> 而且，朝廷若是有耐心的話，圍山就行了圍他們一年，讓他們沒有食物吃，那個時候他們不投降都不行。</br> 招安的話，的確有可能活命。</br> 但，作為土匪，他們并不想招安，也不想被辛棄疾的幾句話就給嚇到。</br> “呵呵，就算是死，又如何？”</br> “沒錯，我們就是死了，也不招安。”</br> 他們的脾氣很臭，辛棄疾卻是淺笑，道：“曹未，當山賊之前也是個讀書人，在鄉試的時候，還得了個第一名，如果一直考下去，要得個進士及第，不是沒有可能，只是鄉試之后，被一個嫉妒自己才情的官宦子弟給用親人逼迫，要你放棄考試，你為了家人，放棄了接下來的縣試，但縣試結束之后，你的家人還是被那個官宦子弟給殺了，你當時一怒之下，便上山當了山賊，不過哪怕是當了山賊，到目前為止，也沒能為自己的的家人報仇，因為那個官宦子弟現如今已經去了長安城，仗著一些運氣，還考上了進士。”</br> 聽到辛棄疾把自己的生平給說了出來，曹未的臉色隱隱一變，這個時候，他才察覺到，這個辛棄疾并非是個傻子，相反，他還很聰明。</br> 一個人若是知道知己知彼的話，那他肯定不會是個笨蛋，這個辛棄疾在上山之前，肯定是早已經打聽過他們的了。</br>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br> 很快，辛棄疾就繼續說了起來。</br> “馮留，馮家堡的大少爺，或者說是少堡主，如果按照你們馮家堡的規矩，老堡主去世之后，應該交由你這個少堡主來繼承堡主之位才對的，可惜，你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而你的這個弟弟比你更有心機，他設計陷害了你，讓你被老堡主給趕了出去，然后他順利當上了現在的少堡主，而如今的老堡主已經垂垂老矣，可能不出幾個月就要一命歸西，那個時候，你的那個弟弟恐怕就要成為馮家堡的堡主了，而你馮留，雖然一直想要報仇，卻也沒有辦法，因為馮家堡的實力不弱，有五百多打手呢，你們只要下了山，便絕不是他們的對手。”</br> 辛棄疾侃侃而談，把三個當家的情況都給說了一下，而這三個當家之所以當上山賊強盜，都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或者說是不得已的冤情。</br> 若非日子過不下去，若非有深仇大恨，誰愿意到山上來當強盜？</br> 辛棄疾說完，神色仍舊是平靜的，只是曹未幾個人，卻是一點都不平靜了，一來他們震驚辛棄疾的這一番話，二來，辛棄疾說出了他們心頭的仇恨，讓他們不能夠再平靜下來。</br> 這對于他們來說，簡直是他們的軟肋，是他們的痛點。</br> “辛棄疾，你說這些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br> 三個當家盯著辛棄疾，辛棄疾卻只是淺淺一笑，道：“什么意思？很簡單，本官知道你們這些人并非是真的是做山賊劫匪，之所以做了山賊劫匪，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本官可以讓你們下山之后很好的過日子，可以讓你們殺了仇人報仇，不知你們可否愿意招安？”</br> 這個時候，三個當家才算是明白了辛棄疾的意思，原來是想拿替他們報仇這件事情，來讓他們招安。</br> 這對他們來說，的確是有很大的有貨的，不過他們卻不確定是不是能做夠相信辛棄疾，畢竟，萬一辛棄疾是騙他們怎么辦？</br> 而他們對于辛棄疾也不了解。</br> 可，不相信辛棄疾的話，他們可能連此生唯一一次報仇的機會都沒有了。</br> 幾個人有點猶豫，這個時候，辛棄疾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并不相信本官，不過本官可以讓你們知道，如果本官想滅掉他們的話，直接帶著兵馬上來就行了，根本不需要這么麻煩，不怕告訴你們，本官現在想要你們的性命，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甚至，本官可以讓更多的人乘坐熱氣球上山，他們根本不需要從熱氣球上下來，就可以全部殺了你們，我沒有這樣做，只是覺得你們最不該死，想給你們一個機會。”</br> 這話說完，曹未等人的臉色變的很奇怪，緊接著，他們又突然笑了起來：“你是在逗我們嗎？你現在就能讓我們死，怎么死，你以為你是誰？”</br> “本來以為你辛棄疾人還算不錯，不曾想卻也是個夸夸其談的人，你這樣的人，能值得我們信賴嗎？”</br> “不錯，不錯，想招安，門都沒有，你說你的那些人乘坐熱氣球就可以滅了我們，如何滅？”</br> 幾個人望著辛棄疾，辛棄疾卻是淺淺一笑，然后從衣袖里拿出了一柄火銃，火銃是改良版的，是唐煜專門給他配的一個東西。</br> 看到辛棄疾拿出這么一個東西后，曹未他們都覺得很好奇。</br> “這是什么玩意？”</br> 辛棄疾呵呵一笑，直接朝一個方向打了一槍，一槍過去后，旁邊的一只母雞直接被打的飛撲出去，緊接著彈了幾下，便死翹翹了。</br> 看到這一幕，曹未他們頓時緊張起來，如果剛才辛棄疾是朝著他們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人出手的話，那他們現在的下場，恐怕跟那只老母雞是差不多的吧？</br> 很顯然，辛棄疾手里的這個東西，現在也仍舊能夠隨時要了他們的性命。</br> “你們看到了，我說過可以隨時要你們的性命，但我沒有做，我只是想給你們一次機會，這個機會你們若是不要，那我就沒有辦法了，怎么樣，三位要不要考慮一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