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br> 唐煜還在宮中跟他的母后崔皇后聊天。</br> 而就在這個時候,宗人府的人拉著一車棉花送到了東宮這里來。</br> 崔童看著那一車毛茸茸東西,整個人的臉都不知道苦到什么地方去了。</br> “太子殿下要這些東西做什么,實在沒用啊,還占地方。”</br> 崔童望著宗人府的人抱怨,那宗人府的人苦笑了一下:“太子殿下要的,我們就只管送,其他的也沒多問。”</br> 說完,宗人府的人也不跟崔童多聊,轉身離去。</br> 崔童看著那一堆棉花,搖頭不已:“拉回去,拉回去……”</br> 寒風呼嘯,唐煜從宮里出來的時候,還帶著唐香。</br> 此時的唐香有些興奮,坐在馬車里一點都不肯安分。</br> 也許,這才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br> 唐煜看著自己的這個妹妹,倒是第一次生出了一些親情來。</br> 跟唐淵,跟崔皇后,很奇怪,雖然表面尊敬,但那種親情讓他有些若即若離,可能不管是唐淵還是崔皇后,都有些拿捏自己的架子吧,哪怕是在自己兒子面前,也很少說純粹以父子,或者母子來交談。</br> 但跟唐香就不一樣了,兩人可以無拘無束的聊,什么都不用擔心。</br> “太子哥哥,你的東宮好玩嗎?”</br> 唐煜想了想:“不怎么好玩吧,以前玩的東西都毀了,現在反而平淡了許多。”</br> 以前的唐煜什么東西都玩,東宮有趣的東西不少,只是如今的唐煜早非以前的唐煜,那些東西自然也就沒有了。</br> 聽到這話,唐香略有點失落。</br> “不過,你想吃什么東西,東宮的廚子都是可以給你做的。”</br> “真的嗎,各種炒菜,各種美食?”</br> “當然!”</br> 唐香興奮的突然撲到了唐煜的懷里,唐煜苦笑不已。</br> 回到東宮,唐香便急匆匆的跑了進去,可剛跑進去,突然就撞到了崔童身上。</br> 崔童一看是唐香,頓時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公主殿下,老奴眼拙,沒認出您來。”</br> 唐香也沒在意,只是撇了一眼崔童,道:“誰欺負崔總管了?”</br> “沒……沒有啊。”</br> “那你一副苦瓜臉做什么?”</br> 崔童道:“宗人府的人送來了一車棉花,這東西老奴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啊。”</br> 正說著,唐煜從后面走了來:“也沒讓你處理啊,給我放著吧。”</br> 崔童撇嘴,唐香苦笑,今天她就想知道自己的太子哥哥要那些棉花做什么,沒想到崔童也想知道。</br> 不過,唐香并沒有多問,因為他知道只要等的話,很快就會知道的。</br> 唐煜回到東宮,讓崔童找來了兩個工匠,緊接著,他拿出了一個圖紙,讓工匠按照圖紙上的東西做。</br> 那是一套彈棉花的裝置。</br> 工匠很巧,半天時間就把彈棉花的東西給做好了,這邊,唐煜則吩咐崔童找人給棉花脫籽。</br> 棉花不多,也就一車,不過脫籽的速度可不是很快,用了一天的時間,才終于把那一車的棉籽給取出來。</br> 棉花脫籽后,接下來就是彈棉花了。</br> 棉花如果不彈一下的話,還是很硬的,摸著并不是很舒服,但是彈一下的話,就特別的軟和了。</br> 唐煜把一車棉花彈了之后,那棉花變的又白又軟,就算不知道能做什么用,但用手摸著,也讓人覺得很舒服。</br> 唐香看到這一神奇變化之后,簡直不敢相信。</br> “太子哥哥,你太厲害了,怎么一彈,棉花就變成這個樣子了?”</br> 唐煜也不知道原理,反正就是這個樣子的,所以也就沒有多解釋,而是直接找來了兩個裁縫。</br> “把這些棉花縫補到衣服里。”</br> 裁縫領命退去,半天之后,就做了幾件衣服出來。</br> 衣服的樣式很漂亮,是女孩子的衣服,唐煜看了看,然后拿一件給了唐香。</br> “穿上試試。”</br> 唐香有些好奇,接過來就穿上了,這么穿上之后,她感覺渾身上下都暖暖的。</br> “大哥,這衣服好暖和啊。”</br> 唐煜點點頭:“棉衣嘛,肯定暖和,這里還有幾件,給父皇一件,給母后一件,那些棉花籽,留著明年種上,這樣很快,我們唐國的百姓在冬天就都能穿上棉衣了。”</br> 古代百姓,之所以冬天路有凍死骨,除了貧窮之外,再有就是御寒的東西太少,就算是有,也不是很暖和。</br> 獸類的皮毛倒也可以,就是這東西太貴了,百姓那買得起?</br> 但若是百姓都能種植棉花的話,那誰都應該能做一兩件衣服吧?</br> 唐香穿上棉衣之后,就拉著尉遲寶琳出城玩去了,她出宮不就是為了玩嘛,尉遲寶琳雖說跟著唐煜做著大人的事情,但年紀也不算很大,是以玩性還是很足的,唐香拉著他玩,他也高興。</br> 唐煜這邊,則直接去了臥室。</br> 臥室很暖和,他進來的時候,蘇蓉正在看書,以前的她在祁州就是打打殺殺的,不過如今成了太子妃,少不得有所收斂。</br> 見唐煜來了,她有點奇怪。</br> “你怎么來了?”</br> 唐煜伸手拿出了一件棉衣,道:“給你的。”</br> 棉衣很漂亮,摸著也軟軟的,蘇蓉知道唐沐在彈棉花,也知道他讓裁縫做衣服,只是她沒有想到唐煜竟然讓裁縫給自己做了一件衣服。</br> 那衣服花花綠綠的,蘇蓉卻談不上多么喜歡,接過來后就扔到了旁邊,并沒有試穿的意思。</br> 唐煜站在旁邊不走,道:“不試一下嗎?”</br> 蘇蓉撇了撇嘴:“你在這里,我怎么試啊?”</br> “夫妻還避嫌嗎?”</br> “要你管!”</br> 兩人說著就要斗嘴,不過唐煜發現哪怕是以前在戰場上殺敵的女人,真的跟她斗嘴的時候,還是男人吃虧。</br> 所以很快,唐煜投降,撤了出來。</br> 而唐煜剛離開,蘇蓉就忍不住把那件棉衣穿了上去,穿上去后,倒是真比穿其他衣服舒服多了,關鍵是軟和啊。</br> 不由得,蘇蓉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心頭也突然感覺暖暖的。</br> “做了這么好的東西,還能想到我,算你有良心。”</br> 說著,蘇蓉突然覺得臉頰微紅,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可房間里根本就只有她一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