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次日早上的時候,天空竟然下起雨來。</br> 雨不是很大,但也一掃這幾天的郁熱。</br> 而就在這個時候,唐青和唐商兩人紛紛自殺的消息傳了來。</br> 這個消息傳來之后,杜如晦和魏征兩人都很震驚,緊接著就連忙去了關押他們兩人的地方。</br> 作為叛軍,關押他們是很正常的事情,若非杜如晦求情,魏征也免不了被關進囚車。</br> “王爺……”兩人見到唐青和唐商尸體的時候,忍不住跪了下去,趕來的徐茂公看到這些后,眼眸微凝。</br> 已經歸順朝廷了,竟然還對舊主這般念情,這怎么能行?</br> 不過,此時的徐茂公終于松了一口氣。</br> 一直一來,他都懷疑杜如晦他們是詐降,不過如今唐青和唐商兩人都死了,就算他們是詐降又怎么樣?</br> 徐茂公走了出去,杜如晦看著死的安詳的兩個人,眼眸微凝,他不相信唐青會自殺,更不相信兩個王爺會同時自殺。</br> 這只怕是唐煜的杰作。</br> 一個帝王,為了消除一切危險,有時候真的是可以心狠搜手辣到別人難以承受的地步的,唐煜又怎么可能真心讓他們兩個人活著?</br> 這兩個人死了,對唐煜來說才是最好的。</br> 那么一剎那,杜如晦的內心生出了一股憤怒,但這股憤怒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又被他給壓了下去。</br> 面對唐煜,他實在是恨不起來,而且他也理解,這是一個帝王該有的手段。</br> 怨只怨唐青走錯了路,怨只怨唐煜生在了帝王家。</br> 杜如晦朝著唐青又磕了兩個頭,緊接著就要起身離開,不過,就在他站起來的時候,魏征突然飛身撲了過去,將杜如晦壓在了身下。</br> “告訴我,王爺是不是真的想要歸降?”</br> 兩人若是真心歸降,那便是對生有依戀,而對生有依戀的人,有怎么可能會自殺,魏征是個聰明人,他很快便發現了問題的所在。</br> 杜如晦被魏征壓著,卻只是苦笑了一下,不過這個時候,魏征突然一拳打了過來:“你背叛王爺,我說昨天夜宴,唐煜怎么只叫了你一人去。”</br> 這一拳很重,頓時打的杜如晦嘴角就冒血起來,不過,在這一拳之后,魏征便起身向外面走去。</br> 雨還在下著,唐煜的大帳門簾掀著,魏征剛要靠近,就被兩名侍衛給攔住了,不過這個時候,唐煜在立馬開口道:“讓魏征進來。”</br> 侍衛不做猶豫,將魏征放了進去。</br> 此時的魏征臉色通紅,顯然很是憤怒,他進去之后,就望向了唐煜。</br> “卑鄙,你竟然用這種手段來獲取勝利。”</br> 憤怒的魏征根本沒有顧忌自己的死活,唐煜很平靜,微微抬頭看了一眼之后,道:“卑鄙?你作為唐商的謀士,對唐商的卑鄙行為應該更清楚吧?他幾次刺殺朕,想來你也都清楚吧?那時,你可有想過卑鄙這個詞?”</br> 魏征頓時一愣,有些說不出話來,唐商對唐煜的一些刺殺,他都清楚,不過那個時候他是唐商的人,覺得這些都是無可厚非的事情。</br> 可當時,他并沒有覺得這是錯的,如今,只是因為唐煜做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他便覺得對方卑鄙,這顯然有些站不住腳。</br> “如今的唐國,雖然表面強大,但內力卻已經很不好了,四周的敵人都想吞并唐國,朕不希望自己的國內,還要再出現一些不安定的因素,所以,但凡有異心的人,而且能夠挑起事端的人,都必須死。”</br> “華夏諸國,征戰不休,這樣的局面只會造成生靈涂炭,朕心懷天下,要將唐國變的最強,而后一統天下,很多事情,哪怕比這些更加的卑鄙,只要能夠讓唐國變強,朕都會去做。”</br> 唐煜所做的一切,并不是為了他自己的享樂,如果只是為了享樂,何必當太子呢,天子從來都不是容易當的,當個閑王多好?</br> 他心懷天下,他想結束諸國征戰,他想讓華夏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屬于唐國的。</br> 唐煜這樣說完,看了一眼魏征,道:“朕知道你心里很氣憤,甚至恨不能殺了朕替翼王報仇,不過朕也清楚,你是個對百姓對天下都有責任感的人,你也想讓天下太平,對不對?”</br> 魏征沒有開口,他只是看著唐煜,看著他不停的說,而當他看著唐煜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唐煜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魅力,這一股魅力讓他無法拒絕。</br> 雖然他的內心是抗拒的,可有些話,就是再也說不出口。</br> 他的確心懷天下,他更知道想要天下太平,就必須有很多的人做出犧牲,可他以前也只是把這個想法深藏在心底而已,因為他不覺得有人能夠完成。</br> 可今天,唐煜卻把他的想法說了出來。</br> 他是個梟雄。</br> 唐煜又看了一眼魏征,緊接著起身道:“朕知道你是個有才之人,只要你愿意歸順,朕可以讓你在朝堂上大展身手,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隨時離開,朕不會對你怎么樣,但你必須隱居起來,不能過問世事,不然朕下手也不會手軟。”</br> 魏征這個人還是很可怕的,如果自己不能用的話,其他人也絕對不能用,這點,唐煜自信他還是做得到的。</br> 魏征抬頭望著唐煜,問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br> 唐煜點點頭:“朕金口玉言,剛才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真的。”</br> “好,既然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那我要去御史臺做官,我魏征這輩子,不做其他事情,就只做一個,那就是挑你唐煜的毛病,只要你有一點做的不對,我就要替出來,你要么殺了我,要么就讓我繼續說。”</br> 御史臺都是言官,可對朝堂上的很多人和事彈劾評價,而且不用擔心受到責罰,魏征顯然是想監督唐煜,讓他堅守自己剛才說的那些情況,一統天下,做一個英明君主。</br> 唐煜聽到這話的時候,臉色微微有點發紫,他突然覺得,饒了魏征一條性命,純粹就是給自己添堵。</br> 自己作為一名天子,還要被魏征給彈劾嗎?</br> 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還怎么受,除非再不要臉一點,不過有時候,他還是想要點臉的。</br> “依你,回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