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園相對來說并不是很大,但也絕非牢籠那般,讓人不得自由。</br> 甚至可以說,那些齊國宗室在這里的活動范圍,比齊柔在皇宮的還要大一些。</br> 只不過,齊柔想出宮的話,可以出宮,而這些齊國宗室卻不能。</br> 齊柔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但是,她并沒有在這里見到熱鬧的場景。</br> 相反,這很冷清,冷清的只能夠聽到雪落的聲音。</br> 禁園一片雪白,那些失去自由和希望的人,連年也不過了。</br> 于他們而言,每一日如同醉生夢死。</br> 本來興奮的齊柔在看到這些之后,突然愣在了雪地里。</br> 她沒有看到家人聚在一起的喜悅,她有些失落,她突然有點害怕見到他們。</br> 雪還在繼續的下著,齊柔在雪地里待了許久,許久之后,她才落下了一滴眼淚,而后轉身準備離開。</br> 不過,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后面喊住了他。</br> “柔姐姐。”</br> 那個聲音并不是很大,剛好被齊柔聽到,齊柔有些震驚,扭過頭,就看到了一個十幾歲的男孩。</br> 看到她后,齊柔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br> “齊見水,真的是你嗎?”</br> 男孩點點頭,但神色卻比想象中的要平靜許多,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以前在齊國的時候,也是如此。</br> 他雖出身齊國皇室,但母親只是皇宮里的一名宮女,所以他的地位不顯,一直都是被人冷落的,甚至包括眼前的這個齊柔。</br>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齊柔對自己的這個弟弟都沒有什么印象,他太沒有存在感了。</br> 而正是因為以前的那些經歷,讓他在遭遇齊國變故之后,并沒有像其他皇室宗親那樣剛到崩潰絕望。</br> 一個人在經受過巨大的傷害之后,他便可以承受住很多別人不能承受的傷痛,甚至是寂寞。</br> 他比別人更加的強大。</br> 他已經躲在后面看齊柔很久了,從齊柔進來開始,他就已經在暗處躲著,看到齊柔站在雪地上的時候,說實話,他有一些興奮,有一些報復之后的快感。</br> 當初那些輕視他的人,現在日子都不好過,他覺得這很不錯。</br> “柔姐姐,沒想到我竟然見到了你。”心里有點冷酷,可齊見水說出來的話,卻顯得他很激動,仿佛有一種見到了親人的感覺。</br> 他的話,讓齊柔的心一下子就暖了起來。</br> “見水,見水……”這個以前她最不重視的弟弟,現在卻仿佛成為了她所有的依靠。</br> 雪還在下著,短暫的寒暄之后,齊見水突然說道:“柔姐姐,你想一直讓我們齊國宗親,都呆在這禁園之中嗎?”</br> “當然不愿意,姐姐都想你們可以獲得自由,可我們沒有辦法,唐國是不會給你們自由的。”</br> 齊見水搖搖頭:“不,柔姐姐錯了,當我們對唐國沒有了威脅的時候,我們自然就可以獲得自由,但前提是,柔姐姐要多幫忙。”</br> “你想讓姐姐怎么做?”</br> 對于齊見水的話,齊柔并沒有多考慮,只是這么問了一句。</br> “很簡單,只要唐國的天子對柔姐姐言聽計從的話,我們自然是可以得到信賴的,不是嗎?”</br> 齊見水的話聽起來有點幼稚,若是其他男人,也就罷了,但她可不覺得唐煜是那種很好說服的人,她笑了笑,但并不想打擊齊見水,她點點頭:“姐姐當然會幫你。”</br> 兩個人并沒有說太多的話,很快,齊柔就被宮人催促了一下,沒有辦法,齊柔只能離開,大雪還在下著。</br> 齊見水站在雪地里,眼神之中卻是露出了一抹殺色。</br> 想要讓唐煜覺得他沒有威脅,自然不是沒有辦法,他會慢慢實施的。</br> 他會成為齊國的希望。</br> ——</br> 雪在次日方停。</br> 大年初一,京城顯得越發熱鬧。</br> 家家戶戶都在串門,聊天,唐煜這個皇帝,倒是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了,他只能夠待在皇宮,要么處理政事,要么就是陪蘇蓉他們聊天。</br> 下午的時候,事情少了一些,唐煜他們在蘇蓉的寢宮打麻將。</br>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過來。</br> “圣上,禁園那邊出事了。”</br> 聽到這話,唐煜和齊柔都是一驚,齊柔更是連忙站出來問道:“怎么回事?”</br> 宮人道:“剛剛得到消息,一名皇室宗親,突然暴斃,死了。”</br> “誰?”</br> “齊見歡。”</br> 齊見歡是以前齊國的小皇帝,但是沒想到他卻死了,這讓人覺得很齊國,齊柔眼眉凝重,然后望著唐煜看了一眼。</br> “是不是你做的手腳?”</br> 在齊柔看來,雖然唐煜已經滅了齊國,甚至得到了長安等地百姓的信賴,但那些齊國的宗親仍舊是唐國的威脅,唐煜除去他們這種事情,他也不是做不出來。</br> 畢竟,當初唐煜連殺掉唐青、唐商這樣兄弟的事情都做的出來,更何況只是他們齊國的宗親。</br> 但這事,卻是真的冤枉了唐煜。</br> 被齊柔這樣問著,唐煜突然覺得很委屈,他是真的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啊,他是冤枉的。</br> 不過,他知道,跟齊柔說這些話沒有用,她不一定信。</br> “朕會給你一個答復的,朕若是做過,沒有必要隱瞞,而且要殺他們,也不用等到現在。”</br> 說完,唐煜轉身離去。</br> 齊柔愣著,突然不知道該怎么辦,她有點心痛,那種感覺卻無法描述。</br> “齊妃,圣上的脾氣你應該了解,若真是他做的,斷不用隱瞞,這種事情,他還需要不承認嗎?”蘇蓉是相信唐煜的,紅拂女卻是撇了一眼齊柔,接著也轉身離開了,她是最相信唐煜的。</br> 御書房。</br> 唐煜來到御書房后,便命人把狄知遜叫了來。</br> 狄知遜急匆匆趕來,有些奇怪:“圣上,叫臣這個時候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br> “禁園那邊,發生了命案,齊見歡死了,齊妃懷疑是朕做的,你給朕調查一下,一定要把事情給調查清楚。”</br> 說到這里,唐煜又加了一句:“朕沒有做這事。”</br> 狄知遜自然是相信唐煜的,他連連點頭,應了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