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的氣氛有點凝重。</br> 許久之后,程咬金才再次開口。</br> “圣上,長安城是不錯,但也不用遷都到那里啊,唐國的都城是并州,干嘛遷到長安去?”</br> 程咬金這么說完,其他人也都紛紛站了出來。</br> “是啊,并州是我唐國的根啊,遷到齊國的都城,這算什么事啊?”</br> “圣上,還是繼續呆在并州的好,并州可比長安城繁榮多了。”</br> “就是,就是……”</br> 一群人說著,唐煜直到他們說完之后,才終于開口道:“諸位說的不錯,如今的長安城的確沒有并州繁華,但長安城的交通便利,而且有天險在,遷都長安,可保我唐國長治久安啊。”</br> “圣上,您說這話,臣就不同意了,長安長治久安,但齊國咋也沒有保住?這個國家的興旺,還是要看君主和臣子的,看都城有什么用?”</br> “……”</br> 這些人完全不能夠理解唐煜,不過這個時候,徐茂公倒是開口了,道:“圣上,臣倒覺得長安城不錯,可作為都城,不錯,一個國家的興亡跟都城的關系不大,但若是有天然的好地方,那干嘛不去用,若是在長安定都,其他國家想攻打我唐國,可就很不容易了,并州并無任何的天險,突厥隨時可以南下,實在不穩妥。”</br> 徐茂公開口,李靖這個時候也點了點頭:“圣上,臣也覺得長安城不錯,那是一個十分優越的地勢,若是在那里的定都,我唐國必定繁榮昌盛。”</br> 也有人支持遷都,長孫無忌卻是沉默不語。</br> 他們長孫家的勢力,可都在并州城呢,若是遷都長安,那他的這些勢力怎么辦?去了長安城,勢必受到影響啊,與他十分不利。</br> 但剛剛因為科舉考試的事情得罪了唐煜,現在的他也不敢跟唐煜對著干,只能靜觀其變,好在現在反對遷都的人挺多。</br> 御書房有些吵鬧,唐煜見誰都說服不了誰,眉頭有些凝重,道:“遷都長安,朕意已決,今天找你們來,只是想看看你們的看法,若是支持,那自然皆大歡喜,若是不支持,那朕不介意換一批支持的。”</br> 這話,已經說的有點難聽了,還一批支持的什么意思?</br> 自然是,把你貶官,換那些支持的來當官。</br> 眾人一聽這個,臉色就耷拉了起來,覺得唐煜這么做也太無賴了,作為一國之君,怎么能這個樣子呢?</br> 大家相互張望,但都沒有再說什么,他們好不容易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上,還不想離開。</br> 沒有人反對了,唐煜松了一口氣,這件事情關系重大,若是這些朝中的文武大臣不支持,還真的難以成行,如今有了這些人的支持,那事情就好辦多了。</br> 明天,他差不多可以在早朝上提遷都的事情了。</br> 這樣說完,群臣退去,長孫無忌眼眉微凝。</br> 遷都,對他們來說太不利了,他是絕對不能同意的,但他如今說話沒用,他思慮著,坐上馬車之后,對自己的下人吩咐了一句:“將這個消息,傳給太上皇。”</br> 并州是唐淵所定下的都城,是他的心血,他應該不會任由唐煜這樣胡作非為的。</br> ——</br> 唐淵的寢宮很大,在整個寢宮里面,他都是自由的。</br> 只要不出去,他在里面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br> 已經耽于享樂的他,現如今很喜歡這樣的生活。</br> 外面的天下有兒子去打,自己只要吃喝玩樂就行了。</br>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名侍女突然跑了來。</br> “太上皇,不好了,圣上要遷都長安。”</br> 這個消息說來,唐淵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什么,遷都長安?逆子,逆子,他這是要把我唐國的根基給敗壞掉啊,來人,去把那逆子給我叫來。”</br> 雖然已經成為了太上皇,很多事情他也不怎么管了,但唐煜要遷都,還是觸碰到了他的逆鱗。</br> 唐國的根基,是他打下來的,而并州作為都城,是他的象陣,唐煜遷都長安城,算什么事情,是在否定他此前的努力嗎?</br> 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br> 宮人很快退去,把情況跟唐煜說了一下,聽到自己的父皇竟然這么快知道了這個消息,唐煜還是有點吃驚的。</br> 不過這也讓他明白,有人不想讓遷都,所以把他的父皇給拉了出來。</br> 不過,此事也瞞不住,早晚都是要跟唐淵說的,所以他也沒有遲疑,直接就去了唐淵的寢宮。</br> 寢宮相對來說還是很不錯的,唐煜進去的時候,唐淵正在大呼小叫的生氣。</br> “父皇!”</br> 唐煜喊了一聲,唐淵扭過頭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聽聞你要遷都長安城?”</br> 唐煜點頭:“不錯,長安城地勢好,有天險可守,遷都長安城,對我唐國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br> 唐淵哼了一聲:“呸,你這是在忘本,在忘我唐國的本你知道嗎?”</br> 唐煜不言,唐淵繼續說道:“并州是我唐國的根基,你這樣做是什么意思,難道要忘我唐國的根基嗎?沒有并州,我唐國算什么?”</br> “把國都遷到敵國的都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br> 唐淵是真的氣壞了,嘀嘀咕咕的痛罵著,唐煜在他這樣說著的時候,并沒有急著開口,直到唐淵停了下來,唐煜才開口道:“父皇,兒臣并沒有忘本,兒臣這樣做,只是為了能夠讓我唐國更好的存在下去?此后,整個天下都是我唐國的,又何來忘本一說?”</br> 以后的天下都是唐國的,并州又算什么?</br> 唐煜這話出口,唐淵倒是突然愣了一下,他看著自己的兒子,許久之后突然嘆了一口氣。</br> “父皇沒你這樣的雄心,但你要知道,你要做的事情,不容易。”</br> “雖千萬人吾往矣,兒臣既然做,就要做到最好。”</br> 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許久之后,唐淵點點頭:“去吧,父皇束縛不了你。”</br> 明白了自己兒子的野心,唐淵也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他志在天下,又怎么能只禁錮在一小小的并州?</br> 唐煜頷首應下,而后轉身退去,他注定是要走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