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家，水牢。</br> 陰暗潮濕的甬道里，散發出一股尸體臭味，蚊蠅嗡嗡飛著，落到駱媚兒面龐。</br> 她嫌棄的拍掉蚊蠅，拿起帕子擦了擦臉。</br> 一手捂著鼻翼。</br> 哪怕來過水牢多次了，還是不能接受這股子味道。一點天光也沒有，風也透不進來，最適合這些見不得光的蒼蠅老鼠生存。</br> 牢房并不空曠，聽見腳步聲，只是隨意抬起頭看了一眼，又垂下頭，靜靜發呆。</br> 近乎所有人都是一種情緒，死寂。</br> 連絕望都被消磨殆盡了。</br> 駱媚兒是奉命來處決秦瑭的，也就是羽令的上上任主人，因為丟了若木果，被關押在水牢里。</br> 至于怎么處置秦瑭，大小姐沒有明說，她還有些摸不著頭緒。總而言之，是一個死字。</br> 但到底是怎么個死法，也是有講究的。</br> 若是讓秦瑭死得太容易了，恐怕大小姐不會滿意。所以駱媚兒在心底思付了一下，應該選哪個刑罰更好。</br> 墨川一路上比較沉默。</br> 駱媚兒注意到了他的沉默，心念一動，問道：“你覺得讓秦瑭怎么死，大小姐會比較滿意？”</br> “水刑，血刑，還是冰刑？”</br> 墨川不由看了她一眼，挑的盡是水牢中最殘忍的刑罰，她倒是會選。</br> 不過大小姐并不會讓秦瑭這么死了，太便宜他，也不夠震懾他們。</br> 很快到了關押秦瑭的牢房，男子衣衫襤褸，已經看不出最初的樣子了。</br> 他手上，腳上，皆縛著鐵鏈，輕輕動一下，便發出嘩啦的響動。</br> 秦瑭輕微笑了笑，抬起被鐵鏈鎖住的手，抹掉眼角堆積的血漬，視線清晰起來。</br> 他的目光先在駱媚兒身上掃了一圈，落在她腰間的黑色羽令上，最后掠過她，看向身后的墨川。</br> 秦瑭平靜道：“大小姐想讓我怎么死？”</br> 他掌管羽令營多年，每一道刑罰都親眼目睹過，甚至還有一些是他加上去的，對水牢刑罰，可謂是了如指掌。但秦瑭從未想過，這些刑罰會用在他自己身上。</br> 駱媚兒看著曾經意氣風發，統管整個羽令營的秦瑭，落到如今這個狼藉的模樣，忽而有些感慨。</br> “大小姐并未明言。”駱媚兒說著，沒注意到秦瑭微乎其微的皺了皺眉頭，她嬌柔的嗓音還在繼續，“唐大人好歹掌管羽令營這么多年，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呢，又曾是您的手下，就將選擇刑罰的權利交給你了。”</br> “不過你也知道大小姐的性子，若是罰得輕了，我回去復命也得受罪，所以你就從水牢刑罰中，選個合適的吧。”</br> 秦瑭聽駱媚兒講完，緊鎖的眉頭仍是皺著，“大小姐當真沒有交代？”</br> 他想起來駱媚兒是被剛提拔上去的，看向她的神色就多了一絲懷疑，“亦或者是你沒有理解大小姐的意思？”</br> 駱媚兒這些日子掌管羽令營，不可謂不威風，被秦瑭這么一說，面子有些掛不住。</br> 剛要動怒，卻又忍了下去。難不成真是她沒有理解大小姐的意思？</br> 可大小姐明明就說，她到了水牢就知道該怎么做了。</br> “秦瑭大人不愧跟了大小姐這么久。”</br> 駱媚兒猛地轉過身，看向墨川。</br> 秦瑭坐在地上，身子微微后仰，鳳眼微瞇，直直看向玄衣男子，忽而喪氣的嘆息一聲，“說吧，大小姐想讓秦瑭怎么死。”</br> 反正決計不是水牢刑罰這么簡單就完事了，不然她也不會派駱媚兒、墨川，接連兩人羽令的主人，一齊來此。</br> 水牢刑罰，他們不是沒見過。</br> 駱媚兒滿臉怒容地看向墨川，難怪她一連說了那么多刑罰，他都沒有作聲，原來是早就知道大小姐的安排了。</br> 駱媚兒正要發作，就聽見墨川沉重的話音，一字一句吐出大小姐的交代，忽而沉寂了下去，看向秦瑭，眼里多了一絲憐憫，心里則五味雜陳，復雜極了。</br> “大小姐說，”墨川頓了頓，艱難開口，“抽干靈力，挖除靈根。”</br> 饒是已經想到大小姐不會輕易讓自己死去的秦瑭，在聽見這話時，還是有一瞬間的愣神。</br> 沉寂了片刻，秦瑭靠著墻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她玉扶光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br> 就如同她幼時，沒什么兩樣。</br> 他甚至可以都想到，紫衣女子說這話時的神態，輕飄飄，無波無瀾。</br> 秦瑭笑著笑著，便覺得沒什么意思了。</br> 止了聲，看向二人，“你們為玉扶光辦事，遲早也落得個跟我一樣的下場。”</br> 他從前總是恭敬地稱一聲大小姐，偶爾也會在女子心情好的時候，喚一聲扶光小姐，這還是第一次直呼玉扶光其名。</br> 其實，也就這樣。</br> 駱媚兒雖然心中被秦瑭的話，掀起了波瀾，還是斥責道：“你怎敢這樣直呼大小姐的名諱？”</br> 秦瑭冷眼道：“反正都要死了，她玉扶光還能怎樣呢？再霸道也不是這個霸道法。”</br> “你以為玉扶光為何讓你們兩個人同來，無非是殺雞給猴看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