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陣散去，衛姜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br> 日及連忙飛了過去，趴在她的手邊，就好似從前，衛姜就是這樣握著扶桑花。</br> 溫熱的淚珠打在她手上，衛姜艱難的睜開眼，就見扶桑花小人跪坐在她手邊，哭得很是傷心，頭頂的扶桑花花瓣簌簌落下，落在裙上，渾然一體。</br> 她費力的抬了抬手，就有些疼痛難忍。</br> 手上遍布樹狀似的雷擊紋，看起來格外駭人，衛姜害怕嚇到她，于是不再動作，只是輕聲道：“別傷心了。”</br> 日及抖動的身子一頓，眼淚還掛在臉上，又露出一個笑來，看起來很滑稽，但喜悅是不容置喙的，“衛姜公主，你恢復清明了？”</br> 衛姜輕輕點頭，“嗯，記起來了。”</br> 她努力揚起一個明媚的笑，“沒想到你竟然化形了，恭喜呀。”</br> 她認出了自己。日及又是欣喜又是悲傷。</br> 她是沾了殊玄曇大人的心頭血生的靈智。殊玄曇大人已經身死，而衛姜公主的清醒，代表她馬上也要消逝。</br> 衛姜直起身子，目光掠過日及，遙遙看向那個年歲不大，劍道很高的少女，“先前的事很抱歉。”</br> 她最后看向少女手里抱著的骨灰壇，心境很平和，一如多年前的殊玄曇。</br> “勞煩姑娘了。”</br> 衛姜歉意的開口。</br> 她見過少女出劍，和她在殊玄曇與鬼王厲修的記憶里見過的一樣，很純粹的劍意，蕩盡一切邪祟。</br> 衛姜緩緩閉上雙目，內心前所未有的平靜。</br> 她用了七百年度王舍城子民，贖罪孽，在這期間，她忘了自己，也忘了殊玄曇。</br> 如今一朝夢醒，世上再無他事，令衛姜留戀。</br> 日及不舍的從衛姜身旁離開。</br> 一道純粹的劍意，貫穿了衛姜胸膛，她倏然笑了。</br> 身形潰散天地間。</br> 空中漂浮著一顆舍利，似乎知道留不住衛姜，顫栗地抖動了兩下，落在地面。</br> 日及快速扇動綠翼飛過去，接住王舍古珠。</br> 符珠手上的骨灰壇，蓋子自己掉落下來，一陣風吹過，攜卷帶出里面殊玄曇的骨灰，去往天地各處。</br> 殊玄曇化作王舍古珠的一部分，衛姜因浸染鬼氣，又受古珠、天雷、鉛華劍影響，兩人都再無來世。</br> 這是殊玄曇當初執意以王舍古珠復活衛姜的代價。</br> 日及將王舍古珠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遞給符珠。</br> 符珠笑了笑，將古珠扔進了儲物袋中。少女的眉眼明媚，好似艷陽，讓日及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br> 頭頂光禿禿的花桿，倏然開出一朵扶桑。</br> 符珠仰面看天，烏云盡散，朝陽漸生。</br> “回客棧吧。”</br> 王舍城的事情已經解決，等烏生回去補完覺，便可以啟程去下一個地方了。</br> 至于去哪，符珠暫時還沒想好。</br> 因為王舍古珠的傳聞，來王舍城的人絡繹不絕。有人想去找古珠，有人想來此發橫財，但不管怎么說，曾經死寂的王舍城又活了過來。</br> 或許他們日后會在這里留下，構建出新的王舍城。</br> “今天的太陽好像更大了，熱死個人嘞。”</br> “昨夜的驚雷響個不停，還以為今天會下場大雨呢，結果早上一出門，艷陽天！”</br> “可不是嘛，我一晚上都沒睡好，你看我眼底的烏青……這兒，這邊……”</br> 符珠聽著路邊的閑聊，唇角勾了勾，看見客棧老板娘倚在門邊，饒有趣味的看著她，揚起的唇角緩慢垂下。</br> 復而又揚起一個更明媚的笑，“葉娘起得還是一如既往的早。”</br> 符珠牽著烏生跨進客棧門，自然而然的和她閑話。</br> 葉娘下巴支了支，符珠順著看過去。</br> 桌子上擺了很豐厚的早膳，似乎是剛煮的，還冒著熱騰騰的氣，葉娘走到桌邊坐下，看向她，“吃點？”</br> 晚上不睡，白天回來，也不知道去哪做賊了。</br> 不過她倒不敢小瞧眼前這個少女，那些出去的修士，一個也沒回來，而她連續出去了兩晚，白天天一亮，準時回來。</br> 身上也沒什么傷，只是看著有些疲累。</br> 葉娘便知，眼前這個笑意明媚的少女，沒那么簡單。</br> 符珠牽起烏生落座。</br> 烏生確實有些餓了，低頭喝著眼前的粥。</br> 日及雖然不用吃東西，但也被這人間的食物吸引了，趴在一碟比她還高的云朵山藥糕前。</br> 符珠拿起筷子替她夾了一塊，放在空的矮碟盤中，日及心滿意足的沉浸在山藥糕的香甜氣中。</br> “姑娘不吃嗎？”葉娘放下勺子，取出一塊繡帕擦嘴。</br> 不過用了兩口，便不再多食了。</br> 符珠輕輕搖了搖頭，“我已辟谷。”</br> 她看得出來葉娘是有些修為在身上的，雖然不高，但自保不成問題。</br> 既然是修煉之人，不會不懂辟谷什么意思。</br> 葉娘有些訝然，但一想到，眼前少女可是在王宮來去自如的，就又釋然了。</br> 只是不知道她今夜還去不去。</br> 葉娘收起驚訝的神情，很快恢復如常，淺笑道：“我不知姑娘已經辟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