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說要在沙發上睡,舒清因腦子一抽,竟然就真的同意了。</br> 她一定是因為和他過了個年,把人真當救命稻草看待了。</br> 凡是不能養成習慣,否則以后再遇上這種狀況,她可能會厚著臉皮賴著沈司岸,那到時候她需要他的時候,他趕不過來怎么辦。</br> 舒清因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依賴任何人。</br> 看著他抱著枕頭和被褥在沙發上就地鋪了個簡易的床,舒清因勸他,睡沙發不舒服吧。</br> 男人掀起眼皮瞅她,聲音閑適,怎么?要把床讓給我啊?</br> 舒清因指了指次臥,你可以睡次臥的床。</br> 沈司岸蹙眉,下意識想到了他的套房次臥的那張床曾經睡過孟時,睡過徐茜葉,還睡過他自己,搞得他那個晚上渾身不舒服。</br> 他也不是潔癖或者認床,就是少爺身子,比較矯情。</br> 誰知道她的次臥有沒有睡過其他人。</br> 不要,除非你把主臥讓給我。</br> 他拒絕。</br> 舒清因說,你想的美。</br> 沈司岸忽然笑了,你不愿意讓床出來,又怕我睡沙發不舒服,要不我們擠擠算了?</br> 擠倒是沒必要,兩米二的大床,他倆又不胖,睡一張床綽綽有余了。</br> 舒清因瞪他,你睡沙發吧!</br> 然后被他調侃得完全忘了剛剛原本想勸他回自己房間睡的打算,轉身頭也不回離開客廳,最后走進臥室,還順便帶上了門。</br> 沈司岸聽見她將房門從里面落鎖的聲音,用氣音小聲笑了下,躺在沙發上直接睡下了。</br> 他看著手機,那條朋友圈還顯示的0贊0評論。</br> 也不知道宋俊珩看到沒有,不過他就算看到了,肯定也會裝作沒看到。</br> 沈司岸抿唇,沒想到自己居然也玩起了這種女人才會玩的把戲。</br> 不過只要能膈應到宋俊珩,這把戲就沒白玩兒。</br> 男人漸漸睡了過去,等再醒來時,是被舒清因叫醒的。</br> 舒清因推了推他的肩膀,“起來。”</br> 沈司岸唔了兩聲,英挺的眉蹙起,手擋著眼睛,“干嘛啊?”</br> 聲音里還帶著九分的睡意,咬字不清,聽著很倦懶。</br> 他坐了起來,微瞇起的睡眼里,淺眸惺忪而朦朧。</br> “你去臥室,”舒清因抿唇,聲音里帶著些猶豫,“宋俊珩來找我了。”</br> 沈司岸眨了眨眼,勾唇,“這么快?”</br> 舒清因沒懂他的話,“什么這么快?你把他叫來的?”</br> 他轉了轉脖子活動,“怎么可能?”</br> “總之你先去里面待著,我要開門了。”</br> 沈司岸撐著沙發站了起來,他昨天睡在這兒也沒來得及換衣服,身上的襯衫有些皺了,紐扣散散地解開了靠近脖頸的前兩顆,露出削瘦的鎖骨,再配上被他睡得這略帶凌亂的發型,顯得無辜又誘人。</br> 舒清因心虛的挪開眼。</br> “小姑姑,你跟他到底離婚了沒有?”他忽然問她。</br> 舒清因點頭,“離了,你不是都知道了?”</br> “那你讓他進來,干嘛讓我回避?”沈司岸挑眉:“我見不得人是不是?”</br> 舒清因:“避嫌啊。”</br> 沈司岸瞇眸,抱著胸彎下腰與她平視,語氣戲謔,“避什么嫌?咱倆現在都是單身,就算讓他知道我在你房間過了一晚上又如何?”說罷他好像又想起了另種可能,卷著尾音,富有磁性的嗓音又刻意壓低,“還是你覺得我們之間真的有什么,所以你心虛啊?”</br> 她被他問住,直直后退了幾步,“你還想被他打?”</br> 上次啊。</br> 就宋俊珩斥責他是第三者的那次。</br> 沈司岸只后悔沒多打他兩拳。</br> 他勾唇,嘴角噙著壞笑,趁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徑直走到門邊,干脆地將門打開。</br> 沈司岸靠著門框,抱胸給門外的人男人打招呼,“宋總,早上好啊。”</br> 比起他的隨意,宋俊珩顯然沒這么好的心情。</br> 宋俊珩立在門口,語氣冷漠,“昨天晚上你跟清因在一起?”</br> “嗯。”他淡淡應了聲。</br> 宋俊珩都沒想到他能這么干脆,下巴緊繃著,眼神有些陰鷙,垂在兩側的手不自覺握成了拳。</br> 沈司岸瞥了眼,嗤笑,“怎么?宋總又想打人啊?只是你這次想用什么身份對我動手呢?”</br> 兩個男人個子差不多高,舒清因站在沈司岸背后,只能瞧見他的后腦勺,這倆男人的聲線都偏沉偏低,說話聲不大,舒清因擔心他們倆萬一打起來傷到自己,也不敢上前明目張膽的偷聽。</br> 此時沈司岸忽然抬手,抓上宋俊珩的肩,向前傾了傾身子,薄唇靠近他的耳朵,用極輕的語氣譏諷道:“丈夫對小三?可惜了,你現在已經失去丈夫這個身份了。”</br> 如果被其他人聽到,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認定,這人是有史以來最囂張的小三。</br> “你!”宋俊珩閉眼,盡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幾乎是咬著牙說話:“我找清因有事,麻煩沈總讓讓。”</br> 他說完這句話,為防止沈司岸繼續擋道,歪著頭對著后方的舒清因說:“清因,我們談談。”</br> 舒清因點頭,“你等我準備下,我們去樓下的咖啡廳談吧。”</br> 宋俊珩抿唇,“在這里就可以。”</br> “我現在暫時住在這里,我不歡迎你進來,”舒清因直接拒絕,“你等我一下,我很快。”</br> 聽到她這句話后,宋俊珩的臉色忽然白了下。</br> 沈司岸勾唇,佯裝同情的嘖了兩聲,“宋總大清早的過來還要吃閉門羹,何必呢?”</br> 宋俊珩冷聲,“沈總,無論我和清因怎樣,都輪不到你在這里置喙。”</br> “我沒置喙,我只是同情一下宋總而已。”沈司岸立馬無辜的攤開手。</br> 宋俊珩哼笑,鏡片下的眸子輕輕掃了他幾下,“沈總,本來我還真擔心你會趁虛而入,現在看來也不盡其然。”</br> 沈司岸雖然一副剛睡醒的樣子,但身上的衣著完整,就連系在腰間的皮帶都整齊的塞進褲耳,顯然是沒脫過。</br> 兩個男人對這方面顯然都不是新手,宋俊珩隨便幾句話,沈司岸就懂了他暗示的點。</br> 沈司岸瞇起眸子,語氣冷冽,“你在跟我炫耀?”</br> 宋俊珩扶了扶眼鏡,“沒有。”</br> 沈司岸卻驀地扯著唇笑了,“宋總,上次你說的那些話,還記得嗎?”</br> “什么?”</br> 他悠悠說:“其實你應該謝謝我一年前還沒到這兒來,不然如果我來了,你覺得你還能有機會娶她?”</br> 宋俊珩擰眉,緊抿著唇沒說話。</br> “我早來一年的話,福沛去年拿到的項目也未必會是你們的,”沈司岸囂張的揚唇,眉宇張揚,“真要說的話,是宋總你鳩占鵲巢。”</br> “沈司岸!”</br> 素來斯文的宋俊珩這是第二次忍不住對沈司岸揮拳了。</br> 沈司岸這回沒再站著認打,反倒在宋俊珩揮拳過來的那一刻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br> 宋俊珩扭了扭手腕,輕易地掙脫了。</br> 舒清因剛收拾好出來,看見的就是宋俊珩又要對沈司岸揮拳的場面。</br> “宋俊珩!不許打他!”舒清因實在忍不住,大步上前走到他面前,面露慍色:“你什么毛病啊,這么喜歡在我房間門口動手?”</br> 宋俊珩正欲張口說什么,卻聽見沈司岸忽然說了句:“小姑姑,我沒事。”</br> 沈司岸這突如其來的翻書式變臉,讓宋俊珩猝不及防,直接愣住了。</br> “……”</br> 舒清因立刻沖沈司岸問道:“他又打你了?不會又把你胳膊打殘了吧?”</br> 宋俊珩蹙眉,滿臉迷惑。</br> 他什么時候把沈司岸的胳膊打殘了。</br> 沈司岸“虛弱”的搖了搖頭,“宋總是文明人,不會這樣對我的。”</br> 宋俊珩:“……”</br> 舒清因心疼的看著沈司岸,嘴上安慰他沒事,一切有她呢。</br> 然后立馬轉過頭瞪著宋俊珩,“宋俊珩,我以前怎么都沒發現你這人這么愛動粗啊,你上次跟沈司岸交過手,你明知道他打不過你,他就是個子看著高看著結實,其實就是紙老虎很不經打的,上回已經被你打得內傷滿滿,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你這次還對他動手,你是不是想讓我替你報名警局一日游啊?”</br> 沈司岸:“……”</br> 舒清因到底是在幫他說話,還是借此以貶低他身為男人的尊嚴。</br> 宋俊珩滿腹疑問的盯著沈司岸。</br> 照上次看,明明兩個人你來我往,傷勢都差不多,他一點也沒覺得沈司岸不經打。</br> 如果他真的不經打,照沈司岸這囂張跋扈的爛個性,他應該已經英年早逝了。</br> “如果你今天過來是為了宣揚暴力的,那你走吧,我們沒什么好談的。”舒清因冷臉下了逐客令。</br> 事情的發展猝不及防,宋俊珩還沒開始談就要被趕走了。</br> 舒清因伸手欲扶住沈司岸,“來,我陪你去醫院照個片子,如果他真把你打殘了,我替你找律師。”</br> 沈司岸臉色鐵青,躲開了她的手,“我沒事。”</br> “你不要逞強了……”</br> “我沒事。”沈司岸毫無靈魂的甩了甩胳膊。</br> 舒清因松了口氣,“行吧,沒事就好,”然后又警告宋俊珩,“你以后再敢打他,這輩子都別想跟我談了。”</br> 兩個男人神色復雜,在被不同程度的誤會后,此時任何言語形式上的解釋都顯得蒼白。</br> ***</br> 再三確認沈司岸沒事后,舒清因才和宋俊珩下樓去了咖啡廳。</br> 對于宋俊珩要跟她說的話,她心里其實已經猜到了幾分。</br> 她用銀勺攪著咖啡,垂著眼沒看他,“你家人那邊怎么說?”</br> “他們想和你單獨談談,離婚的事情公布后,外面的風言風語鬧得厲害,”宋俊珩說,“我已經讓人去解決了,只是還需要時間。”</br> 舒清因點點頭,“是我單方面公布,也沒有事先跟你打招呼,讓你一點準備都沒有,抱歉。”</br> “該道歉的是我,如果不是我,”宋俊珩驀地苦笑一聲,“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br> 舒清因沒說話,咖啡已經被攪涼了,她一口都沒喝。</br> “水槐華府的那兩套房子已經是你的不動資產,你隨時都可以回來住,”宋俊珩頓了頓,又補充,“你回來的話,我就搬出去。”</br> 住在那里實在不是什么好的體驗,舒清因搖頭拒絕,“你搬不搬都行,我就住在這里。”</br> “這里畢竟是酒店,如果你不想搬回去,可以找別的房子。”</br> 舒清因又搖頭,“不用,住這兒挺好的。”</br> 宋俊珩擰眉,神情有些復雜,“清因,你是因為沈司岸也在這里,所以覺得住在酒店比其他地方好嗎?”</br> 他這個問題倒是讓舒清因一時間緩不過神來。</br> 其實從一開始,她也很抗拒住酒店,尤其是對面還住著沈司岸。</br>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非但不覺得住酒店麻煩,反而還會覺得,其實沈司岸住在她對面,也挺好的。</br> 他平常說話是比較氣人,整個一不識好歹的紈绔子弟。</br> 可他每次出現的都那么剛剛好,她的生日宴會,恒浚的年會現場,以及昨天晚上。</br> 舒清因不說話,顯然是對這個問題猶豫了。</br> 宋俊珩閉眼,自嘲的笑了笑,“看來我當時不該同意離婚。”</br> 舒清因立刻敏感起來,“你后悔了?就算宋氏給你施壓,你也不能言而無信。”</br> “我是后悔了,可我沒打算言而無信,我說過放你離開,那就真的是放你離開,”宋俊珩淡淡說著,語氣中的苦澀不由得越來越濃烈,“清因,我是想給我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你不用做什么,這次由我來把過去傷害你的那些,都彌補回來。”</br> 他看著她,溫潤斯文的臉上滿是晦澀和狼狽。</br> 她說過很多遍了,她不要,也不用。</br> 大路朝天兩邊走,是對他們而言最好的結局。</br> “我會和你的家人談的,但你不要再說這些了,無論你說多少遍,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br> 她說完起身就要走。</br> 經過他時,舒清因的手腕被輕輕攥住了。</br> “清因,”他收緊了手上的力道,試圖想要留住她,“給我個重新追回你的機會。”</br> “我不需要。”她的回答仍舊沒變。</br> 這種遲來的深情,她不需要。</br> 她曾經也和他吵過、鬧過,但凡他在無數次的爭吵中稍微留有一次,回過頭看看她,聽她多解釋一句,甚至是聽她低聲下氣的道歉也可以,只要不是一言不發的離開,人是生來的感性動物,冷待和漠視,永遠都不可能解決兩個人之間的問題。</br> 「本來她是那個吵著要走的人,每次都選擇悶頭彎腰拾掇起碎了一地的瓷碗。</br> 等她真正想離開的時候,挑了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出了門,就再也沒有回來過。」</br> 而宋俊珩就是在那時候開始后悔的。</br> 有什么用。</br> 最后能感動到的,不過只有他自己。</br> 舒清因忽然覺得,每次只要宋俊珩出現,就會影響她一整天的心情。</br> 她恨不得宋俊珩能徹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br> 但至少現在不可能,她還要去見宋氏的人,她還要應付家里的長輩,她還要面對那些風言風語。</br> 她想徹底擺脫這樁婚姻,自由自在的一個人活著,怎么他媽就這么難。</br> 舒清因上樓回房,沈司岸這時候早回到自己房間去了,她看著這空蕩蕩的房間,忽然覺得又冷清起來了。</br> 她明明渴望一個人,卻又最怕一個人待著。</br> 手機的提示聲打破了寂靜,舒清因看著來電顯示,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接了起來。</br> “媽。”</br> “你伯伯他們一定要見你,你不接他們的電話,他們催到我這邊來了,”徐琳女士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疲倦,“我已經趕回來了,你直接到老宅那邊去。”</br> 舒清因:“好。”</br> “當初你要離婚,就該想到今天這個局面,清因,這樁婚姻對你而言不是你一個人的,你知道嗎?”</br> “我知道,我知道。”</br> 她一連說了兩個知道,最后掛掉了電話。</br> 舒清因坐在沙發上發了大半個小時的呆,最后還是起身,收拾了些東西,準備回老宅。</br> 剛推開門,就看見沈司岸正巧也站在房門口,他好像也正準備離開。</br> “干嘛哭喪著臉,”沈司岸笑了笑,“又在哪兒受委屈了?”</br> 舒清因抿唇,“你要去哪兒?”</br> 他反問她:“你去哪兒?”</br> “我回家,”她想了想覺得這話有歧義,又補充,“回老宅。”</br> 男人眨眼,語氣散漫,“小姑姑,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么了嗎?”</br> 她張著嘴,有些愣,“什么?”</br> “你說如果我留在童州過年,就要請我吃年夜飯的,而且你媽也邀請過我了,”沈司岸倚著墻,歪著頭對她嘆氣,“原來你們母女倆都只是說說而已啊。”</br> 舒清因驀地眼圈泛起紅,聲音有些結巴,“你要,跟我,一起去啊?”</br> 沈司岸唔了聲,薄唇微微揚起,“我只是想去蹭個年夜飯,沒別的意思啊。”</br>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點點頭,“年夜飯管夠的。”</br> 男人挑眉,“不怕我把你的那份年夜飯也給吃了?”</br> “都給你吃。”她說。</br> “我知道你為什么哭喪著臉了,原來你是提前預知到我會去你家搶你的飯吃,”沈司岸佯裝恍然大悟的樣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小姑姑,預言家啊。”</br> 她也順勢恭維他,“你也是,恰好就趕上我出門的時候出來了。”</br> 男人清俊的眉眼驀地漾開溫柔的笑意,“是啊,我們都是預言家。”</br> 舒清因哪里會知道,就在房間旁邊,立著的垃圾桶上,那幾根被掐滅的煙頭都是眼前這個男人為了打發時間抽掉的。</br> 不過就算她不知道,她也打算把自己的那份年夜飯讓給沈司岸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