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歡:第一皇妃(全集) !
小家伙玩鬧了一陣便窩在床上睡著了,楚蕎無奈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給他脫了袍子和鞋襪,正準(zhǔn)備就寢房門敲便有人敲響了房門。
楚蕎快步過去開了房門,玉溪端著一碗姜湯在門口,道,“王妃,這一路冒著風(fēng)雪趕回來少不得會染了風(fēng)寒,把這碗姜湯喝了再睡,也好驅(qū)驅(qū)體內(nèi)的寒氣。”
“先進來吧?!背w笑了笑,側(cè)身讓人進門。
玉溪端著姜湯進門,見著床上已經(jīng)熟睡的燕禳立即放松了腳步,將姜湯擱到桌上笑道,“今日倒是睡得早了,以往晚上都是很晚了才睡,怎么勸都不聽?!?br/>
楚蕎端起姜湯抿了一口,由衷謝道,“這一年多來,謝謝你這般悉心照顧燕禳了?!?br/>
玉溪笑著搖了搖頭,道,“小少爺很聽話懂事,我倒沒操多少心。”
燕禳在楚蕎面前就像個孩子,在他們面前就像個小大人,對人對事都是謙恭有禮,所以甚是受人喜愛。
楚蕎側(cè)頭望了望床上還睡著的孩子,眉眼間難掩心疼之意。
玉溪等到她喝完了姜湯,收了碗問道,“左賢王為何沒同你一起回來?”
楚蕎聞言皺了皺眉,“他一直沒有回來?”
“一直都沒有,諸葛家都派人來詢問過好多次了?!庇裣獡?dān)憂地望了望她。
“他比我還早一個多月走的?我親自送的他,怎么會沒有回來?”楚蕎眉頭越皺越緊,回憶起他向她道別的那一日,越想越覺得心中不安。
他那天明明說自己要回岐州的,怎么會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次日一早,楚蕎送燕禳到王宮上早課,然后去了書房面見燕胤,一是為了將神兵山莊的事務(wù)以后轉(zhuǎn)手給他,二是辭行準(zhǔn)備帶燕禳離開上京尋找諸葛無塵。
燕胤沒有多加勸阻,只是道,“無塵有東西托我交給你?!?br/>
楚蕎詫異地皺了皺眉,“什么東西?”
燕胤自暗閣之內(nèi)取出信,遞給她道,“這是你們離開岐州之前他交給我的,他說如果你們一起回來,這封信他就來取回,若是你一個人回來就交給你?!?br/>
楚蕎抿打開了信,最開頭的兩個字映入眼簾。
休書。
這是一封一年多以前便寫好的休書,楚蕎看著上面熟悉的字跡,休書落款的日期卻是她不曾想到的。
那一天,西楚與蒼月聯(lián)姻,他與她成婚的日子,而他便在那一天就已經(jīng)寫下了這封休書,也預(yù)料到他們最終也無法一生相守。
燕胤面色倒并未有太大意外,平靜說道,“其實,這封信從你們成親第二天便放在了我這里,只是那時候我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直到你們離開岐州之前,他才告訴我這是留給你的休書?!?br/>
楚蕎眉眼沉重地將休書收起,問道,“他還說過什么?”
燕胤默然地?fù)u了搖頭,“沒有。”
他想,也許是那時候他已經(jīng)知道了楚蕎這一生都無法放下燕祈然,所以怕自己到最后會沒有那個勇氣寫下這封休書放她走,才提前寫好放在他這里。
而楚蕎下定決心離開岐州去尋人,也更讓他認(rèn)識到了這一點,那一路護送而去,不過是將她送到了那個人身邊。
許久,楚蕎默然將休書收起,心情卻是難言的沉重。
燕胤望了望她,誠懇地說道,“雖然我也一直希望你與他真的能有相守白頭的一天,但感情的事從來不是外人所能左右的,只希望你能找到那個人的消息,鳳丞相已經(jīng)失去了縈縈,不能再失去這個兒子。”
這個他一直敬重的老人,因為對他和父親的一腔忠義,先后喪妻喪女,這個失而復(fù)得的兒子已經(jīng)是鳳家唯一的血脈,若讓他在有生之年再失去這個兒子,便當(dāng)真要讓他孤獨終老了。
他是可以照顧他,敬愛他,可又哪里抵得上親人之間的血脈相連。
“我知道,我一定會找到他回來?!背w鄭重地說道,而后朝著燕胤微一頷首準(zhǔn)備告辭。
“楚蕎,等等。”燕胤出聲叫住她。
楚蕎停了下來,“怎么了?”
燕胤微微皺著眉頭,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無塵出行之前曾和我說,你們是要去神域之境,我聽人說那里有一些大智慧大神通之人,所以一直想……有沒有可能再讓縈縈回來。”
說到那個名字,聲音都不由有些哽咽得顫抖。
楚蕎抿唇沉吟著,她也曾拜托老酒鬼,也不知會不會辦到。
燕胤見她不回答,又連忙道,“便是不能讓她再回來,就算……就算讓我再見她一面也好,若是不能見面,哪怕……哪怕只是讓我知道她如今在何處,又過得如何……”
這個女子是他一生最大的遺憾,這么多年她就在自己身邊,自己卻一心想著為父親母親復(fù)仇卻獨獨忽略她。
他總以為只有報殺父弒母之仇,才能真正放下心結(jié),才有有資格與她恩愛纏綿。
可是命運竟是這般無情,他們還來不及相守便將她無情地帶走,當(dāng)如今這年年月月他再也看不到她,任憑他再打勝多少仗,任憑他再如何政績斐然,也再也沒有那個對他會心一笑的女子。
她總是那樣懂他,懂他在仇恨困苦掙扎的靈魂,懂他對那個腐朽的王朝刻骨痛心的仇恨,所以當(dāng)年她毅然決然入宮為妃,所以這些年她對他說如何營救母親,如何對付幾大家族,如何在隱下仇恨在那些豺狼虎豹間求得生存之機,可是她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喜歡或愛。
她拿她的一生在成全他想要做的一切,他卻未能在她有生之年給過她一天幸福的生活,甚至都來不及將暗藏于心的種種心意道與她聽。
若是這世上有能換回她的一個機會,他愿拿他一生的所有去交換。
楚蕎靜靜地望著燕胤面上蔓延起的悲痛之色,心也跟著沉了下去,縈縈的死是他一生最大的遺憾,又何不是她一生最大的悲痛。
“這件事,交給我吧?!背w堅定地望了望他,說道,“我會找到諸葛無塵回來,也會設(shè)法讓縈縈再回來?!?br/>
一年之后,等到神域的祭神大典過后,她一定會再去那里。
“若是可以,我是想請你給我畫下一份地圖,待我交頓好這里的事務(wù),親自前去那里。”燕胤道。
楚蕎已經(jīng)幫助西楚太多,這件事理當(dāng)由他自己去,他似乎從未為縈縈做過什么,便是從這一件事開始吧!
“只是現(xiàn)在神域正在祭神之期,與外界是完全隔絕的,我已經(jīng)試過了在祭神之期間根本進不去,我隨后還要去往神域的,縈縈的死也是因我,這件事交給我去做,亦是應(yīng)當(dāng)。”
一來,如今西楚全靠燕胤一人支撐,他一走便很可能會出大亂子,周圍還有那些虎視眈眈的鄰國。
二來,如今燕祈然已是神域天尊,但他與燕胤之間也是有恩怨的,便是他真尋到了神域開口,以那個人的別扭性子,也定然不會答應(yīng)。
燕胤望了她半晌,想來是她有她堅持的道理,便也不再追問下去,點了點頭道,“那便拜托你了。”
楚蕎去接了燕禳回楚宅,正準(zhǔn)備向沁兒等人告別卻發(fā)現(xiàn)玉溪和樊離已經(jīng)談婚論嫁,于是便決定多逗留幾日替玉溪操辦完婚事再起程。
她想著這一走大約以后也不會再回來,于是便將楚宅以及岐州城內(nèi)的幾間鋪間留給了玉溪做嫁妝,以免她嫁過去受了委屈什么的。
花鳳凰原本是到北魏找赫連璟比武單挑,接到玉溪成親的消息還沒打完就鼻青臉腫地回來參加婚禮了。
玉溪出嫁的第二天,楚蕎便帶著燕禳踏前去神域邊境尋找諸葛無塵的蹤跡,小家伙甚少出遠(yuǎn)門,跟著她出來便是歡喜不已。
只是她數(shù)月之間輾轉(zhuǎn)半壁江山,卻始終未曾尋到諸葛無塵的蹤跡。
當(dāng)時她便擔(dān)心取走仙骨會傷了諸葛無塵,只是當(dāng)時一心系著燕祈然的生死,并未覺得最后那一天的別離有什么不妥,如今細(xì)想起來便是疑點重重。
諸葛無塵一向是個心思縝密之人,必然知道她是顧忌取走仙骨會對他不利,所以才會與她見那一面要她放心,只可惜自己當(dāng)時并未注意到這些。
轉(zhuǎn)眼便是冬天了,一場大雪楚蕎和燕禳不得不停留在一座小鎮(zhèn)等著官道疏通方才能起程。
燕禳在客棧待不住,拉著她出門賞雪,小家伙皺著鼻子一邊叫道,“這里好香?。 ?br/>
楚蕎抿唇笑了笑,說道,“是梅花香。”
從他們一進了這鎮(zhèn)子便聞到空氣中的縷縷梅香,但令她奇怪的是,這鎮(zhèn)上并未見到有種梅花,怎么會有這樣的梅花香呢?
“那是鎮(zhèn)外梅山那邊飄過來的花香,去年來了個老人住在了那山上,把山上都種滿了梅花,今年一到冬天就全開了,這鎮(zhèn)子滿滿都飄著梅花香了?!边吷腺u糖人的攤販一邊烤著糖人,一邊說道。
燕禳接過糖人舔了舔便道,“蕎蕎,我們?nèi)タ疵坊ê貌缓???br/>
“天太冷了,一會兒給凍病了怎么辦?”楚蕎皺了皺眉頭道。
“禳兒不怕冷,我們?nèi)ヂ?,就看一會兒,看一會兒就回來。”燕禳拉著她的手央求道?br/>
“好了,說好就一會兒啊?!背w無奈地牽著兒子往鎮(zhèn)外走。
兩人一路沿著山路走了約摸半柱香,便看到漫山的紅梅映雪,絕美如畫一般,這樣的景致忽地讓她想起諸葛無塵的王府之中的胭脂梅,如今應(yīng)該也是這般傲雪盛開了。
“好漂亮!”燕禳在雪地里一邊跑著,一邊叫道。
“你慢點,別摔著了?!背w跟在后面叮囑道。
正說著,跑在前面的燕禳一個跟頭已經(jīng)摔在了雪地里,自己又笑著爬了起來。
“你啊,現(xiàn)在花也看了,該回去了吧,鎮(zhèn)上的官道也該通了,咱們得繼續(xù)趕路了?!背w將他牽起道說道。
“哦?!毖囔嗡闹砩系乃檠谥_尖折了一枝梅花道,“蕎蕎,給你?!?br/>
楚蕎笑了笑,伸手接在手中,“現(xiàn)在可以走了吧?”
“嗯?!毖囔c了點頭。
楚蕎前腳牽著燕禳從梅山下來,梅山頂上一團白閃電般地竄回屋內(nèi),大叫道,“凍死爺了,凍死爺了……”
諸葛無塵微微咳了咳嗽,披上斗蓬起身,“我出去看看就回來!”
“外面路不好走,還是別出去了吧!”白二爺勸道。
“你還真當(dāng)我老得都走不動了?”諸葛無塵笑了笑,已經(jīng)舉步出了門。
白二爺不放心還是跟著他一起到山東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到了山下的時候,瞧見被人折過的花枝咬牙切齒道,“讓爺知道是哪個兔崽子看我不咬斷他的手?!?br/>
“罷了,不過一枝花而已。”諸葛無塵淡淡笑了笑。
如今,他這副模樣也不好再回去,只有留在這窮鄉(xiāng)僻壤聊以度日。
白二爺在雪地里一陣上竄下跳,咕噥道,“爺怎么聞到了蕎蕎的味道?”
說罷,它又深深地嘆了嘆氣,一定是幻覺吧,她如今怎么可能會在世上,會來到這里?
整整一年時光,楚蕎帶著燕禳輾轉(zhuǎn)各地,小家伙不堪路途跋涉染上風(fēng)寒病倒了,正好又到了桃源谷附近,她帶著燕禳看了病便回到了桃源谷。
只是谷中久無人居住,兩人打掃便用了整整一天,楚蕎經(jīng)過石室停想起曾經(jīng)在桃源谷時,燕祈然魔氣一顯便會進到這石室之中,但他在石室之中到底做什么,她卻是一無所知的。
她想了想,上前尋到了石室的機關(guān)走了進去,里面很黑她只能憑著敏銳的聽力前行,漸漸地前面有了光亮,石室直通到了后山,上面的巖石縫隙間透進陽光,她看到那陽光照耀的地方一把捂住了嘴,血液隨之寸寸冰涼了下去。
這里并沒有她所想象中的能醫(yī)治他魔煞之氣的東西,只有一座千年寒鐵和神符鑄就的牢籠,他進到這里并沒有療傷,而是在這里憑著自己的意志力慢慢壓下體力的血魔之力。
她想到自己當(dāng)年血魔附身之時,一旦意志被其控制便儼然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他不想變成那樣的魔鬼,便只有將自己困在這牢籠之中承受煎熬。
大約也便是在這里,他漸漸認(rèn)識到了自己已經(jīng)時日無多,才會在回到上京之后那樣忍痛逼她離開。
她艱難地步上前,顫抖地伸出手摸著那冰涼的牢籠,然后自己鉆了進去默然地坐在里面,去想象他當(dāng)時的痛苦和無助,可是他當(dāng)時所承受又豈是她所能想象到的。
這一年以來,她也會想起他,想著他何時能歸來。
可是這一刻,她最為想念,恨不能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站在眼前。
過了許久,在外面的燕禳尋不到她見著石室大門敞開也跟著跑了進來,可是黑漆漆地又看不見路,便一邊走一邊叫道,“蕎蕎?蕎蕎?你在里面嗎?”
爹爹以前也老往這石室里跑,還不準(zhǔn)他進來,這里到底有什么東西啊?
楚蕎一聽聲音立即睜開了眼睛,快速起身出去攔下了尋來的燕禳。
年關(guān)將近,大燕有個古老的習(xí)俗,到了除夕這一天若是一家人有什么心愿,做誠心誠意做了天燈,將心愿掛在天燈上,在子時三刻將它放飛,天上的神仙看到祈愿便會幫助實現(xiàn)。
燕禳早早便吵著要楚蕎幫著做,原是做一個就夠了,小家伙一口氣讓她給做了十幾個,說一個天燈神仙會看不到,多放幾個他就能看到了。
只是,望著那一堆的燈籠,他卻又悶悶不樂了。
“怎么了?”
燕禳微微皺著眉頭,擔(dān)憂地說道,“蕎蕎,你說爹爹真的會回來嗎?”
他真的很希望爹爹可以回來和他們一起過年,可是他為什么還是不見回來。
楚蕎蹲下身理了理孩子身上的小袍子,笑點了點頭道,“他會回來的?!?br/>
她遠(yuǎn)遠(yuǎn)地望了望神域之境的方向,那里一年的祭神之期快到了,他也該要回來了。
神域,一年的祭神之期之將盡,理應(yīng)由天尊親自在神域天池主持祭神大典,以確認(rèn)新一任的神王人選,也就是千年之后的天尊接任人的出現(xiàn)。
然而,他們的新天尊似乎對這些事并不關(guān)心,眼見祭神大典已至,主持大典的白止天尊卻不見了蹤影,眾仙臣無奈之下只得去找上重華神尊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