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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德州重逢(1)

    ,帝宮歡:第一皇妃(全集) !
    上京,宸親王府。
    單喜駕著馬車停到了王府門口,道,“陛下,到了!”
    馬車內燕皇微微咳嗽了來聲,笑道,“好了,快回去吧!”
    車簾掀開,小世子粉雕玉琢的小臉伸頭望了望,又皺著小臉撲到馬車內撒嬌耍賴,“皇爺爺,我不要回去!”
    單喜站在馬車外無奈搖頭,明明小世子兒時粘宸親王粘得緊,如今父子兩個就一直不對盤,小家伙三天兩頭地鬧著離家出走,著實讓人頭疼。
    “禳兒,回去好好跟你父王認個錯,別再亂跑。”燕皇語氣依舊慈愛。
    “我不要嘛,皇爺爺……”小家伙猶不罷休地撒嬌。
    “你不自己進去,我就讓你爹出來帶你進去了啊!”燕皇沉下臉來。
    半晌,小世子方才抱著自己的小包袱,磨磨蹭蹭地下了馬車,一步三回頭,眼淚汪汪地朝家走,那樣子不像是回家,倒像是上刑場。
    燕皇撩開車簾望了望,有些哭笑不得,朝單喜道,“回宮。”
    話音一落,那邊回府的小世子一邊走,一邊唱,“小白菜呀,好可憐啊,三兩歲呀,沒了娘啊,跟著爹爹,不好過啊……”
    正上馬車的單喜,險些沒一頭栽了下去,摔斷一身老骨頭。
    一進了王府,燕禳盡往僻靜處鉆,一邊走一邊左瞄右看,好不容易看到墨銀從不遠處走過,連忙叫道,“墨叔叔!”
    墨銀聞聲四下望了望,看到樹從里朝他朝手的世子,“世子,你回來了?”
    “噓~~,你小聲點。”燕禳小聲道,左右望了望,方才道,“你家王爺呢?”
    墨銀嘴角抽搐,什么叫你家王爺,他不是你爹嗎?
    “你還知道回來?”還不待墨銀回答,燕祈然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后。
    燕禳苦著一張臉,從樹叢里爬出來,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聲,“爹!”
    燕祈然瞅著眼前的兒子,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知錯了?”
    尊貴的小世子小臉一揚,很骨頭地回道,“我又沒錯,為什么要知錯?”
    邊上的墨銀不由打了個寒顫,以前她一直覺得楚蕎是他家主子的克星,楚蕎走了,如今又來了一個小克星,每每把他老子氣得七竅生煙。
    比如,去年剛剛學書畫的小世子,覺得父親總穿得太素,品味有問題,在房里奮斗了一天,將燕祈然的所有衣裳都畫上了各色的圖案,花草蟲魚,蔬菜瓜果,應有盡有。
    他們尊貴的小世子,愛好和品味是不同一般地,他的衣服永遠都是五彩繽紛的,今天是藍的,明是綠的,后天是紅的,很多天都不帶重色兒的。
    有時候,還會隨著他的心情而變化,心情好的時候會穿紅的紫的,心情不好的時候穿黑的白的……
    其實,他們的小世子很孝順的,比如正月初一的時候,他看到府里有丫環編辮子好看,他第一個就想到了他爹。
    于是趁著他爹批折子累得睡著了,奮斗了一個多時辰,給他爹編了一頭的辮子,還簪了一朵嬌艷的絹花。
    他們剛睡醒的宸親王是不知情的,頂著那一副尊容接見一天的大臣,在府里轉悠了一圈,眾懼于他的淫威,自然是不敢直言的,當晚上回去睡覺才痛苦地發現自己的新發型,于是雷霆大怒要嚴懲“兇手”……
    “兇手”一怒之下,也離家出走。
    燕禳回到王府沒幾天便是上元節,尹三夫人從國公府過來,看到百無聊賴蹲在院子里數螞蟻的小家伙,連忙走了過去,“禳兒,你在這里做什么?”
    燕禳仰頭望了望,悶悶地說道,“數蟲子啊!”
    尹三夫人彎腰摸了摸孩子的頭,左右望了望,小聲道,“跟外祖母一起去看你娘親好不好?”
    燕禳聞言臉上有欣喜之色,卻又瞬間垮下臉來,“爹爹不準我進園子的。”
    尹三夫聞言也不由嘆了嘆氣,這五年來孩子一直是燕祈然帶在身邊,沉香連見上一面都難,燕禳自己跑到東籬園去了一回,便被勒令不準再進那園子一步。
    “今天是上元節,夜里城里會很熱鬧,咱們出去看燈好不好?”尹三夫人伸輕輕捏了捏燕禳包子一樣的小圓臉,笑道。
    “好呀好呀。”燕禳連忙點頭,神秘兮兮地小聲道,“那我去哪找你?”
    “用了晚膳,我帶一會兒帶你娘回國公府,你用完晚膳就出王府,好不好?”尹三夫人低聲說道。
    燕禳欣喜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可以叫上皇爺爺嗎?”
    尹三夫人一聽就知道他又打什么鬼主意,他們把燕皇拉上一起,就算燕祈然最后要責罰,也有一個擋箭牌,就算他再想怎么樣,還有燕皇幫著他們。
    “好,叫上你皇爺爺。”尹三夫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夜里燕禳跟著自家老爹用了晚膳,便自己回了房間睡覺,燕祈然有些驚訝,這小家伙天天晚上都不肯睡覺的,今天怎么這么乖?
    于是,用了晚膳后親自去房間查看了一翻,確定他好好睡著了,方才到書房去。
    燕禳聽到自家老爹走了,方才輕手輕腳地摸下床,穿了衣服悄悄溜出府去與接應的燕皇等人會合,在城里瘋玩了兩個時辰才回到王府。
    燕禳拿著自己的小燈籠,小心翼翼地尋到自己的密道口,輕手輕腳地爬進去。
    誰知,剛一抬頭便看到一雙雪緞繡錦的鞋面,順著腳往上望,不正是自家老爹。
    一時間爬在洞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弱弱地叫了一聲,“爹,你還沒睡啊!”
    燕祈然一彎腰將他從洞中拖出來,沉著一張臉將人拎回宸樓,“誰讓你跑出去的?”
    “我想跟皇爺爺還有外祖母看燈。”燕禳撅了撅小嘴,咕噥道。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見那個人,你忘了嗎?”
    “她是我娘,我為什么不能見她,你蠻不講理!”燕禳不服氣地吼道。
    “她不是你娘!”燕祈然氣急道。
    燕禳扁著嘴瞪著他,淚眼汪汪,“所有人都說那是我娘,你說不是,我也想見我娘,我也想我娘給我做好吃的,我也想我娘能帶我出去看燈會,為什么不行?”
    “我一樣能給你做好吃的,也能帶你出去看燈會……”燕祈然看著他,不由軟了心腸。
    “我要我娘,不要你。”小家伙哭著吼道。
    一說罷,自己跑進房里,脫了鞋爬上床,蒙上被子不理人。
    從他三歲起,因為母親這已經是他們父子兩人的第五次冷戰,這一次整整兩天他沒有同父親說話,自己卻越來越難過了。
    第三天,夜里起了風雪,已經睡著的燕禳被門窗的響動驚醒,爬起來揉了揉眼睛,自己爬下床打開門看了看,外面正大雪紛飛,對面的臥房還是一片漆黑。
    他爬回床上又有些睡不著,于是自己穿了衣服起來,跑到對面的臥房拿了爹爹的白狐裘往書房跑去。
    書房里燈火明亮,燕祈然手支著額睡著了,燕禳輕手輕腳地進了屋子,小心翼翼地搬了凳子爬上去給父親把狐裘斗蓬披上了,奈何自己有點小胖又穿得太厚,還沒爬下凳子便一起翻倒在地。
    燕祈然聞聲睜開眼睛,看到倒在地上的兒子,起身拎了起來,“摔著哪了?”
    燕禳瞅了他一眼,還是不說話。
    “不好好在房里睡覺,跑這來做什么?”燕祈然見他穿得還厚,想來沒摔到身上,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腦勺,“是這兒?”
    燕禳點了點頭。
    燕祈然瞅見他頭上還沒化的雪,皺了皺眉,“下著雪,還亂跑什么?”
    燕禳扁了扁嘴,有些委屈。
    燕祈然這才看到掉在地上的狐裘,又瞅了瞅燕禳,難得綻出一絲笑容,伸捏了捏他的臉,“乖兒子!”
    說罷,抱起他放到椅子上,父子兩個并排坐著。
    “回房睡覺去好不好?”
    燕禳搖了搖小腦袋,“不想睡了。”
    燕祈然抽開書案的抽屜,拿出里面的九連環,彈弓,遞給他,“坐邊上不許鬧!”
    “嗯。”燕禳配合地點了點頭,玩了一會兒手中的九連環,道,“皇爺爺說,朝里每年是有春獵的,能帶我去嗎?”
    燕祈然側頭望了望他,“你還不會騎馬。”
    “皇爺爺說那里有松鼠,兔子,還有大黑鷹,我想抓一個回來養。”燕禳一邊低頭玩著手中的九連環,一邊說道。
    燕祈然聞言執筆的手頓了頓,孩子在王府沒個玩伴才老想往外跑,宮里是還有跟他年紀相當的孩子,但總歸是不放心的。
    “行,等天氣暖和些就帶你去。”
    燕禳一聽頓時抬頭,兩眼發光,“真的嗎?”
    “我何時騙過你了?”燕祈然淡淡道。
    小家伙一興奮爬起來,沖著自家老爹臉上吧唧一口親了上去,一親完又趕緊伸手小手擦了擦,生怕自己的口水惹惱了愛干凈的燕祈然。
    燕祈然望了望他,倒是什么也沒說話。
    燕禳又挨著他坐好,悶了好一會兒,說道,“爹爹,那天禳兒錯了。”
    “嗯?”燕祈然一邊批折子,一邊應了應聲。
    “禳兒不會不要爹爹的。”燕禳一臉認真地說道。
    燕祈然唇角勾了勾,伸手揉了揉他的頭,什么話也沒說。
    小孩子家到底貪睡,一會兒就趴在他腿上又睡著了,燕祈然起身將他抱到軟榻上放著,蓋好了被子,伸手摸了摸與那人愈來愈相似的眉眼,輕聲道,“你總有一天會見到她的。”
    正說著,書房的門響了,墨銀輕步進了門。
    “王爺,陛下又調了五萬兵馬去岐州。”
    燕祈然回到書案后坐下,隨手拿起折子,一邊看一邊道,“由他去吧。”
    墨銀聞言,打量了一番他的臉色道,“五年來,朝廷沒有剿滅西楚,他們反倒愈發強大了,這樣下去……不是好事!”
    燕祈然眼也未抬一下,淡淡道,“有神兵山莊聯手,他們自然沒那么容易對付。”
    “可如此下去,西楚終有一日會打回上京來,弒父殺母之仇,西楚王豈會善罷干休?”墨銀小心翼翼地說道。
    燕祈然面上波瀾不興,一邊批著折子,一邊道,“本王放他一回已是極大的仁慈,他們若要再送上門來找死,本王自然也不會再客氣。”
    墨銀暗自嘆了嘆氣,他終究還是顧忌著楚蕎在那里,只是西楚已逐漸成為心腹大患,你這般放過他們,到他們兵臨城下那一日,他們是否會放過你,便不得而知了。
    “屬下……還有一事稟報。”
    “何事?”
    “在蒼月的探子有消息回來,左賢王……醒來了。”他說著,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主子的神色變化。
    燕祈然唇角勾起一抹薄冷的笑意,哼道,“他倒是命大。”
    “還有,楚蕎帶著鳳家父女趕了過去,至今還在蒼月京都城與左賢王毗鄰而居。”墨銀道。
    燕祈然薄唇微抿,寧王是先帝皇孫,再綜合楚蕎待諸葛無塵的種種表現,再加上如今的鳳家父女二人前去蒼月,他大致也猜得出諸葛無塵到底是何許人了。
    數日之后,大燕收到北魏國書,北魏皇帝病危,欲禪位于太子赫連璟,誠邀各國君王前去觀禮。
    墨銀將國書送到燕祈然的書房,念了之后問道,“要去嗎?”
    燕祈然瞥了一眼,淡淡道,“沒空。”
    墨銀聞言又取出一封信遞過去,說道,“送信的人說,若是王爺沒空,看了這封信,就一定有空了。”
    燕祈然聞言修眉微挑,接過信打開看了看,又平靜疊上信,淡淡道,“準備著吧,十天后動身。”
    數天之前,西楚也同樣收到了北魏國書,燕胤無法抽身前去,便委托了楚蕎前去德州觀禮。
    北魏帝都,德州。
    燕祈然一行人最先到達,一進城就受了赫連璟的親切接待,沒有送他們到驛館,反而帶到了自己的一處別苑。
    “雖然你一直沒義氣,但本太子一向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你一來特地讓人收拾了我的園子給你住,省得你們父子兩個去擠驛館。”赫連璟在前邊,一邊帶路,一邊說道。
    燕禳牽著父親的手,興致缺缺地掃了一眼,朝燕祈然問道,“爹爹,北魏很窮嗎?太子的園子還不如咱們府里的廢園子。”
    前面意氣風發的赫連太子險些被氣得栽了跟頭,回頭瞅了一眼,“有其父必有其子,指望你能教出一個知書達禮的兒子來,果然是不可能的。”
    燕祈然不耐煩地瞅了一眼前面帶路的人,“快點。”
    “好了,你們就住這里。”赫連璟推開門,帶著他們進了屋,“我只是偶爾過來住住,這間房是園子里最寬敞的一間。”
    燕祈然閑閑地掃了一眼,淡淡地道,“墨銀,讓人把東西拿進來!”
    赫連璟一撩袍子往那一座,瞅著拿進來的東西傻了眼,自帶的被子褥子,茶具碗筷,換洗衣服,應有盡有。
    “我說,你至于這樣嗎?”
    “你住過,有腳臭。”燕祈然閑閑地瞥了一眼他蹺起的腳,又吩咐道,“讓人再打掃一遍,拿香熏一熏屋子。”
    赫連璟堂堂一國太子這樣被人公然嫌棄了,一張臉臭臭的,“我昨天才差人打掃過,屋里還給你熏上了龍涎香。”
    “我爹不喜歡龍涎香,笨!”燕禳坐在桌邊,手撐著小臉說道。
    赫連璟瞪了眼沒良心的父子兩個,起身朝屋內走,一臉自豪地說,“有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
    燕祈然閑步跟了進去,看到他打開機關現出一條密道,無語地白了一眼。
    “這里會通到某個人的房間,到時候你是想夜半幽會之,偷香竊玉之,方便得很,我讓人趕了幾天工給你挖出來的,本太子夠義氣吧!”赫連璟雙手叉著大蠻腰站在密道口,笑得很是得意。
    燕祈然淡淡瞥了一眼,接過仆人送來的茶抿了一口,“誰知道這是你偷哪個香竊哪個玉的密道。”
    赫連璟總是說不過他,啪地一聲拍下機關,關上密道,“別裝了,你要不是存了壞心思,干嘛一聽到某人來了,就眼巴巴地跑來了。”
    燕祈然氣定神閑地品茶,涼涼說道,“你家老爺子快斷氣了,你似乎是歡喜的很,有心思在這里跟我東拉西扯。”
    “他快斷氣了?昨晚還啃了兩個蹄髈,今早還揮著拐杖追著打我呢!”赫連璟說著咬著森森白牙,哼道,“老頭子就是想撂挑子不干了。”
    “那干什么要說自己病危將崩,太子繼位什么的,害得我們大老遠的跑過來。”燕禳小臉氣鼓鼓的,本來他和爹爹要去獵場的,全讓他們攪和了。
    “老頭子天天裝病罷朝叫著自己快死了,大臣們就天天找本太子麻煩。”赫連璟黑眉皺起,苦著一張臉,瞥了一眼朝燕禳道,“你不愿來啊,你爹可是滿心歡喜地來呢?”
    燕禳眨巴著眼睛望燕祈然,爹爹為什么要滿心歡喜啊?
    赫連璟拖著凳子朝燕祈然挪了挪,笑得神秘兮兮,“你就不想知道某人什么時候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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