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歡:第一皇妃(全集) !
楚蕎無奈嘆了嘆氣,就知道不該問這沒腦子的鼠類,要是她和錢瘋子成親的地方,那她住在這里和錢瘋子在一起,還干嘛跑去那里晃悠。
可見,在那里曾要與她成婚的人,并不是商容。
不過,總歸那不是什么好的地方,以后她還離那里遠點好,她可不想再去遇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再掉到巖漿河里把自己化得骨頭都不剩。
用過早膳,楚蕎帶著白二爺回房之時,商容已經坐在了她的房里等候多時。
“我可以用天機鏡幫你找人。”
楚蕎聞言皺了皺眉,將他盯著望了半晌,“怎么這快就同意了?”
“我心情好。”商容低頭拿著玉挫修著自己的指甲,閑閑地說道。
楚蕎聞言點了點頭,道,“多謝。”
商容抬頭望了望她,收起自己的修甲工具,一伸手,掌上紫霧繚繞現出一面玉制小鏡,說道,“你想知道什么?”
楚蕎抿了抿唇,莫名有些緊張,她希望能在天機鏡中找到他,卻又害怕這最后一絲希望會破滅。
“快點。”商容不耐煩地催促道。
楚蕎深深吸了口氣,“我只想知道他現在在哪里?”
商容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尖銳的指甲在她指尖一劃,擠出一滴血落在鏡面上,玉制的鏡面頓時蕩起一陣波紋。
“現在閉上眼睛,想一想你們最后見面的時候,跟著他走就能發現你想要的。”商容說著,一手托著天機鏡,讓鏡內的光亮照在她的眼睛。
一念意動,楚蕎再睜開眼時,人已經到了上京城外。
“放心,那里的人看不到你,也聽不到你說話,你只要跟著他,就能知道他去了哪里。”商容在鏡外對她說道。
楚蕎抿唇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天機鏡是把她送到了過去,讓她重新從另一個角度去看燕祈然在做什么,也就從中能發現線索,再跟著他一起走找到他去了什么地方。
到時候,她再回到天機鏡外,直接就能過去找到人。
正說著,她便已經看到自己和花鳳凰一行人從城內出來,一如記憶中的一樣。
道別,離開,折返。
這樣真真切切看著那個向他乞求幸福的自己,心境也仿佛回到了那個時候……
只是這一次不同,她就站在他的面前,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當時自己并未看到的燕祈然。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震驚和掙扎,看到他每一個動作的顫抖,看到那雙清明的鳳眸漸漸蘊了淚水的痕跡……
這一刻,她也終于明白。
他一次次狠心推開她,帶給了她痛苦,卻也帶給了自己更深的痛。
她始終跟著他,看著他,一起上了城樓遠遠望著當時心灰意冷離去的自己。
只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并沒有看到悄然站在城墻之上,為她落淚的男子。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燕祈然,這樣因為她而哭泣的燕祈然。
她伸出手,想要拭去他面上的淚痕,卻只伸手觸摸到影子。
“你只能看到他,你摸不到他,他也看不到你。”天機鏡外,商容淡淡地提醒道。
楚蕎跟著燕祈然回了宸親王府,他靜靜坐在那里,她便也坐在他的面前,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她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可是她似乎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看過他了,因為他們碰了面,不是爭鋒相對,便是互相避讓,何曾有過這樣的時光。
“他現在不過是個影子而已。”商容哼道。
楚蕎并沒有理會,只是繼續看著面前的人,看著他皺眉的樣子,看著他看書的樣子,看著他被兒子氣得無奈的樣子……
他睡覺躺在床上,楚蕎便躺在旁邊。
他喜歡向里側著睡,然后看著空蕩蕩的里面發呆,似乎以前習慣睡在里面的女子依舊而在,在他身側靜靜安睡。
“對不起,又讓你傷心了。”燕祈然斂目嘆息地說道,“對不起,說好要陪你在桃源谷一生終老卻食言了;對不起,明明知道自己只會害了你,還不肯放手……”
曾經的她沒有聽到,此刻她卻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我也怕失去你,可是我更怕,我走以后你們母子過得不幸福。”他輕聲地說著,似是在說給自己聽一般,“如果沒有我出現,你跟他應該早就在一起了,以后就讓一切回到原來的軌道,忘了我也好。”
楚蕎聽得哭了,然后又哭得憤怒了,伸腿便狠狠踹了男人幾腳,一邊踹一邊罵道,“混蛋,混蛋,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把我人生攪得一團亂就想跑,你個混帳東西……”
白二爺看著里面踹著一個影子踹得直發瘋的女人,以爪捂臉,不忍再看。
商容沒有說話,只是微瞇著眼瞧著鏡中的情景,目光深沉難測。
許久,燕祈然閉上眼睛睡了,楚蕎低頭在他額頭印上輕輕的吻,縮在他的懷里也睡了,全然忘了這只是天機鏡中的幻影。
燕禳又一次離家出走了,燕祈然一如往常吩咐了墨銀去帶人回來,自己卻是在廚房里忙活著燕禳喜歡吃的菜。
飯剛剛做好,墨銀便又將離家出走的小家伙給拎了回來。
楚蕎瞧著小家伙氣鼓鼓地還要離家出走,又好氣又好笑,結果三兩下還是被燕祈然一桌飯菜給收買了,看著父子兩個在飯桌還上還在爭,她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瞧著。
每每看到燕祈然被兒子氣得無奈,便不由笑了,這小家伙還真有本事。
再之后,燕祈然安頓好了兒子,她跟著上了馬車到達岐州,方才知道成婚那日,老酒鬼身邊的那個藍衣人,便是他。
她跟著他,看著他站在樹后看著自己與諸葛無塵,看著他去參加自己的婚禮……
原來,那個時候她的感覺沒有錯,他真的在,真的就在離她那么近地方,她竟沒有發現。
這一刻,坐在他的面前,看到他目呲欲裂,面色慘白的樣子,看到酒杯的碎片將他的手劃得鮮血淋漓,她卻什么也做不了。
婚禮結束,他逃一般地出了西楚王宮,她快步跟上了馬車,看到他一口暗紅的血嘔住,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他痛苦在心,她亦痛著他的痛。
他在她的婚禮上與她最后一次相見,怪不得那時候,她才會有那樣不祥的感覺。
直到,老酒鬼一句沒多少時間磨蹭了,這個月必須走她才猛地清醒過來,他們就是在從德州回去后不久就失了蹤跡。
燕祈然回到上京之后,開始不斷地召集著宸親王這些年的人馬,一一向他們吩咐了前線的戰事處理,看著他安排墨銀將燕禳送往西楚,看著他慈愛地向兒子叮囑要聽話,看著他吩咐墨銀要告訴瀧一好生照顧他們母子。
他就這樣給每個人安排好了后路,卻獨獨沒有安排自己的事。
燕禳的身世被燕皇和尹家得知,那么多的人都知道了燕禳的身世,他暗中將她一個人瞞得滴水不漏,掐斷每一個能讓她回頭的可能……
終于,到了他們離開的日子。
燕祈然和老酒鬼兩人騎馬離開了上京,她一路跟著他們行進。
“這兩個家伙神秘兮兮地,到底準備去哪里?”白二爺出聲道。
商容還是沒有說話,他的安靜讓白二爺有點不自在,又有點不安。
白二爺站得有些累了,干脆在商容肩膀上坐了下來,瞪著小眼睛盯著天機鏡中的人物,然后咕噥了一句,“那個鬼醫圣手怎么看著有點眼熟,錢瘋子你有沒有見過?”
商容聞言狐貍眼瞇了瞇,“沒見過。”
白二爺撓了撓頭,越想越有些納悶,那老頭好像確實是自己以前見過的,怎么就是想不起來了呢?
它和錢瘋子在外面這么說著,鏡中的楚蕎已經隨燕祈然兩人到了九江城,跟著住進了九江客棧,一種更大膽的想象便在她心頭油然而生。
他在九江城,她也帶著燕禳來了九江城啊!
果不其然,幾天之后她帶著燕禳來了九江城,也來了這九江客棧,可是那時候她卻不知道包下這座客棧的人竟然是他和老酒鬼,而她帶著燕禳在客棧老板的宅子里住了一天。
次日,黃昏。
當時的她帶著燕禳和瀧一幾人到碼頭登船,準備從水路前往上京,而就在他們上船之后,現在她又跟著燕祈然和老酒鬼到了碼頭,就上了當時鄰近的另一艘船。
那個時候的自己何曾想到,他們就在這九江城這樣一次次地擦肩而過,奔向了兩個不同的方向……
白二爺瞅著鏡中江面的一幕,悲憤地長嘆,“蒼天無情啊,命運弄人吶——”
當時,一個人晚一步,或都一個人早一步,不就能撞上了,哪還生出這么多的事兒來。
商容面無情地盯著天機鏡中發生的一切,淡淡出聲道,“小心注意著,后面才是你要知道的。”
楚蕎點了點頭,更加寸步不離地跟著燕祈然。
他喜歡安靜,沒有同老酒鬼一起,自己獨住一個艙室,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著,聽著外面的浪濤聲聲,目光如死水般沉寂。
老酒鬼一如之前的幾日,在指定的時間過來送藥,只是這一次沒有送完就走,反而在這邊坐了下來。
“雖然這樣的話我已經說了無數遍,但我還是想勸你一句,這樣真的不值得。”老酒鬼難得地認真,一瞬不瞬地盯著對面仙姿玉色,目光平靜的男人,說道,“不過一個女人而已,你還能擁有很多東西,何必……”
老酒鬼說著,看著那人眼底波瀾不興的死寂,也知道自己的話還是一如繼往地不管用。
“我想要的都無法擁有,我不想要的又留著何用。”燕祈然淡淡道,斂目靠著艙板“我這一生所求,唯她而已。”
老酒鬼苦惱地撓頭,狠狠灌了一口酒,“你,你說你們一個個真是……”
他說教了無數次,敢情這個人是從來一句也沒有聽進去過。
“我曾喜歡著她,可是我只喜歡著那個笑著的她,那個善良美好的她,卻將那黑暗絕望中的她不管不顧。”他斂目靜座著,平靜地說道,“直到她走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應該做點什么。”
楚蕎坐在她在前,卻并未思量明白他所說的這句話。
他說的這個人,是她嗎?
可是,又好像不全是。
老酒鬼有點氣急敗壞,又狠狠地灌酒,然后吼道,“你這是做點什么?就差沒把天捅個窟窿了,你看看你自己都快成什么了?”
雖然楚蕎一直悉心聽著他們之間的交談,卻依舊沒有弄明白這師徒兩人之間所說的秘密,同樣也就不知道燕祈然到底為什么要這樣走。
老酒鬼見說不動,氣沖沖地走了,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
楚蕎知道燕祈然一向話少,便想著能不能從老酒鬼那里聽到什么,于是跟著老酒鬼到了甲板上。
“傻子笨蛋二百五,就是個傻子笨蛋二百五。”老酒鬼恨恨地罵道。
楚蕎站在他邊上聽著,期望他能說出些有用的東西。
老酒鬼站了一會累了,便索性往甲板上一座,望著海天盡頭長聲嘆道,“但愿那丫頭能早點拿到東西,別給耽誤了才好。”
楚蕎猛地一震,難道老酒鬼說的神王遺物跟燕祈然失蹤有關?
“他說的東西,是神王遺物嗎?”天機鏡外,商容目光寒冽得嚇人。
白二爺不經意瞅了一眼,爪子撫了撫胸口道,“錢瘋子,你別那么目光陰森行不行,怪嚇爺的!”
楚蕎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畢竟之前已經跟商容說過,就算她現在不承認,他也完全可以猜想得到。
只是,他一向對白止神王那般憎惡,可別一怒之下去毀了神王遺物,那可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她面前的老酒鬼不見了,她連忙往艙室里跑,艙室里的燕祈然也不見了,再然后整艘船也消失不見了,只剩她一個人在茫茫大海之上。
“祈然,祈然……”她利用著商容傳于的法咒飛快地徘徊在海面,想要尋到那艘船,卻只看到無邊無際的海和零星的島嶼。
白二爺看了也替楚蕎直著急,在商容肩膀上大叫道,“錢瘋子,你到底會不會用天機鏡,怎么會搞成這樣?”
商容面色一派鎮定,淡淡地說道,“往東去看看。”
楚蕎聞言快速奔向了東方,果真遠遠看到停在一座海島邊的船只,欣喜若狂地上了岸,只看到白衣墨發的人在島上徘徊,她想要追上前去拉住他,卻在觸到對方的一瞬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卷走,整個人從天機鏡中回到了現實。
白二爺連忙過來關切問道,“蕎蕎,你沒事吧!”
楚蕎猶不甘心地望向天機鏡,上面的一切已經消失,天機鏡已經恢復成了最初的玉制小鏡,方才所經歷的一切切,恍然都只是她的南柯一夢。
“急什么,尋到那島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商容慢悠悠收起玉鏡,低頭又開始修理自己的指甲。
自天機鏡一出來,楚蕎便迫不及待地吩咐眾人起程出海,商容沒有說話卻似是要跟著他們一同上路。
楚蕎抿唇回頭望了望,還未開口,白二爺已經代它辭行了,“錢瘋子,你多保重,后會無期。”
從長遠考慮,它絕對要跟這家伙疏遠關系,否則等找到師傅,知道他跟魔域中人為伍,還不扒了它的皮啊。
商容卻是閑步走到了最前面,悠哉悠哉地說道,“正好最近也沒什么事,我就免為其難跟你們走一趟。”
白二爺立即抱頭一聲哀叫,跳出來道,“錢瘋子,你真的不用為難,我們自己走就行了。”
“我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你還不識好歹了。”商容說著,已經一個人走在了最前面。
白二爺極其憤怒站在楚蕎肩上,朝著前面的商容大叫,“你跟我們在一起,我們才不安全,你在魔域惹了那么禍事,神域又四處派人要宰你,我們會被你連累的。”
楚蕎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雖然白二爺有時候腦子不太靈光,但對于危險的感知卻是比任何人機靈的,它說的也……不無道理。
“你確定,你們能找到那座島?”商容回頭掃了一眼,哼道。
楚蕎想了想,便默許了他一起同行。
商容走在最前,看似閑散,步伐輕緩,但卻是始終保持著他遙遙領先的位置,一行人在他的帶領下,順順當當地出了魔域,回到他們來時的船上,天已經黑了。
船上準備好晚膳時,諸葛無塵和莊長老聶青都沒有露面,楚蕎簡單用了些,便帶著晚膳自己送到了他們的艙室去,剛敲了門聶青便走了出來。
“剛才晚膳也沒見你們出來,我讓人留了,給你們送過來。”楚蕎淡淡一笑,說道。
聶青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忙道,“多謝王妃了。”
“那我拿進去。”楚蕎笑了笑,示意聶青讓開一點好讓她把東西端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