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正宗,是上古時期,兩大神通者建立的修仙門派,以三部無上經文鎮(zhèn)壓氣運,歷經萬年不倒,是為天下第一道藏圣地。
兩名神通者一者名“玄”,一者名“正”。
“玄”的神通法術繼承于萬道之祖“鴻”,后證得太上忘情之道,成就圣人,故有“玄門都領秀,一氣化鴻鈞”的說法。
“正”沒有證道成圣,但他卻是玄門正宗的第一任教主,定下了從收徒到學法到傳教的所有規(guī)矩,挑選洞天福地,布置護教大陣,留下五部鎮(zhèn)教經文,并幫助“玄”創(chuàng)立了六法之一的“道”。可以說玄宗就是他一手創(chuàng)立了,在上面付出了無數(shù)的心血,以及大半個人生。
相比之下,反而是“玄”對玄宗的付出不大,他只是將畢生的武道精髓歸結為一本《太上道德經》,順帶留下了一本據說是萬道之祖“鴻”所著,卻至今沒人能看懂的《太圣玄經》,之后便飛升彼岸。
誰也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做,明明是他先提出要創(chuàng)建門派,明明玄宗是以他的名字命名,偏偏他做的事情卻好像一個掛名長老,態(tài)度冷淡,沒有歸屬感。
有人說這是因為他修煉太上忘情的影響,也有人說創(chuàng)立玄宗不是他的本意,總之眾說紛紜,無以定論,也算是歷史遺留下來的一大不解之謎。
玄宗作為六大武道圣地之一,與其他武道圣地不同之處在于,玄宗的人很少。
修仙門派按規(guī)模大小可分為武道圣地、大門派、中門派、小門派。小門派從幾十人到幾百人;中門派從上千人到幾萬人;大門派從數(shù)萬人到數(shù)十萬甚至上百萬;而武道圣地,則是六法的起源地,與人數(shù)無關,與勢力無關,成為圣地的兩個必要條件,一是要有鎮(zhèn)道經文,二是要出過圣人。
惟獨其中的諸子天下算是例外,暫且不提。
雖說如此,但武道圣地本身代表的就是實力雄厚、超凡入圣,要不然如何將本門道統(tǒng)發(fā)揚光大?而名望有了,天下之人自然會云集而影從,紛紛前來投奔。
其余武道圣地的門下弟子都有近千萬人,偏偏玄宗人數(shù)不過千,差了萬倍,這還是算上了歷代尚存于世,隱居不理世事的長老,光論當代的弟子人數(shù),只是小門派的水準。
盡管如此,依舊無人敢挑釁玄宗的威名,這得益于第一任教主“正”的高瞻遠矚,他在修仙門派尚在萌芽的階段,就已經看穿了修仙界的一項鐵律――修仙界是上層決定下層的。
他所定下的規(guī)矩,為玄宗能傳承萬年而不滅奠定了基礎。
上古時期與玄宗一同建立道統(tǒng)的有不少門派,甚至一些還比玄宗更早,但他們或是被仇家滅門,或是被大軍剿滅,落得個身死道滅消的下場,只有玄宗能一直延續(xù)至今,這絕大部分要歸功于“正”的功勞。
玄宗位于神洲的心臟位置,所在的大州也因為它的緣故而起名為玄州,不過玄宗的影響不僅僅在玄州,還有鄰邊的幾個大州,也是人人信道,香火鼎盛。
在玄州的中央位置,是云霧繚繞,風景如畫,堪稱人間仙界的大羅山脈,縱橫溝壑,一如巨龍盤踞,氣勢非凡。各處山峰以周天之數(shù)排布,聚集四方天地靈氣,靈泉靈脈隨處可見,磅礴濃郁的靈氣甚至在山脈的上空形成了一道綠紅黃白黑的五行彩虹,鮮艷欲滴,引人注目。
大羅山脈是玄宗的教門基地,整座山脈都屬于他的名下,這是第一任圣皇做出的承諾,歷代天子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違背圣皇的決定,這是攸關大義跟名分的事情,何況玄宗也不是能任人揉捏的。
玄宗基地雖然設置在大羅山脈,但尋常人能見到的只是外殿,也少有弟子居住,玄宗的人畢竟很少,大多數(shù)的地都是租賃給附近的百姓,種植一些靈谷靈果。玄宗弟子真正修煉的核心地點是在一處異空間,名喚太虛界。
太虛界,是“玄”和“正”以無上神通而開辟出來的中千世界,存乎真實與虛幻之間,藏匿于空間與空間的縫隙之中,不說尋常人,便是法力通天之輩也難以找到真實的位置。
今日,就在玄宗內殿的試劍坪上,一男一女兩條人影在以肉眼難及的速度騰挪身形,如穿花蛺蝶般切磋劍招。
其中的少年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卻是英姿勃發(fā)、器宇軒昂,一雙明眸充滿了智慧與靈動。
另一名女子看上去年紀要稍大一些,但也不超過雙十,身著纖云霓裳,腰纏七彩玄綾,一柄翡翠色的長劍疾攻如雨。
女子為攻,少年為守,面對疾風驟雨的攻勢,少年守得滴水不漏,雖然不曾進行反擊,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勝利的天平已經向著他傾倒,守而不攻,只是為了蓄力待發(fā),抓住機會一擊制勝。
女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苦于想不到其他方法,只能將手中的劍舞得更快,可惜快中出亂,劍招承接中閃現(xiàn)的破綻越來越多。
“一劍化三清!”
翡翠長劍氣勢一聚,瞬間斬出三劍,分別從左右前三個截然不同的方向發(fā)動攻擊,完美的攻擊,封鎖了任何躲避的余地。奇妙的是劍鋒攜帶連綿劍氣,能發(fā)動一
波又一波的持續(xù)攻擊,而非短暫的一時接觸。更奇妙的是這三劍完全是同時斬出,根本沒有前后快慢的時間差,全然超出速度的領域。
但少年卻是怡然不懼,反而嘴角輕揚,一如等到斬大龍時機的棋手,眼中精光一閃,反擊便在此時!
他反手一劍,擋住來比右側的攻擊,使得原本無可逃避的境地出現(xiàn)了缺口,當然持續(xù)不斷的劍氣也令他無法分力抵擋來自另外兩側的劍氣。這時,他的身體竟像狂風呼嘯中的蘆葦般,左右狂搖抖動。
颶風可以摧毀壁壘,拔起參天大樹,卻偏偏不能奈何小小一桿柔弱的蘆葦。
少年在如颶風洶涌的劍氣攻勢下,身子向著右后方傾倒,衣襟飛揚,被撕裂成出一條又一條缺口,看似隨時都可能被凌厲的劍氣斬斷,卻偏偏能躲開連綿的劍氣,就是不會倒下。
劍氣畢竟消耗內勁巨大,僵持幾息,女子漸感不支,就在她舊力剛消,新力未生的剎那,少年抓住攻勢停歇尚來不及變招的機會,劍身回蕩,立即展開致命反擊。
唰唰唰!上中下三劍同時斬出,竟然是跟剛才一樣的劍招“一劍化三清”!
不過相較方才女子的劍招,少年的劍招顯然有些氣勢不足,沒有那連綿不絕的劍氣作為后續(xù)助力,威力上不可同日而語。明明相對弱小,可結果卻是――
第一劍振蕩女子的格擋,破去她的勁力,第二劍挑飛手中的翡翠劍,第三劍則無需費力,輕輕搭在了潔白嬌嫩的脖頸前。
勝負落定!
切磋落敗,女子像是沮喪又像是習以為常的嘆了一口氣。
“唉,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太玄劍法是玄機劍法的進階,居然還是輸給你,實在太沒道理了!難道,難道宗師兄傳我的太玄劍法是假的?”
“這個……我覺得這樣就懷疑掌教的品行有些過于輕率。”
白庸無可奈何的笑了一聲,他剛從江湖上游歷回來,就被對方拉著到試劍坪過招,料到必然別有居心,原來是想仗著新學的太玄劍法取勝,只是結果沒有合對方的心意。
女子仿佛小孩子耍性子般憤憤的將劍甩在地上道:“不是劍法的原因,那你說是什么問題呀?”
“這個么……”白庸猶豫地撓了撓鼻尖,欲言又止。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只是不方便說。雖然對方只比自己大上四五歲,但輩分上卻是比自己高上一輩,無論如何,面子上都要顧及一下。更何況,就算自己不說,旁邊也有人會代言。
“既然不是劍法的問題,自然是人的問題,這么一目了然的事情,還用得著問嗎?用膝蓋都能想明白,只不過有人要學鴕鳥,埋頭逃避事實罷了。”
在旁邊觀戰(zhàn)的另一名黑衣少女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雖然不是明顯的嘲諷,但也很容易令人想到那方面。
“上官嬋!我可不記得有邀請過你,誰準許你在旁邊觀看的?你這樣的家伙,一定是偷偷藏在旁邊,等有結果了,就出來冷嘲熱諷,你不覺得這樣的習慣很惡劣嗎?”
“哎呀,你也把我想得太壞了,我只是恰好路過,聽到打斗的聲音,順帶起了一點點好奇心而已。更何況……六十五戰(zhàn)五十一敗十四平,這樣的戰(zhàn)績我都不好意思再落井下石。”
“可惡!你已經說出來了呀!居然把我最忌諱的事……白庸也好,聆月也好,稍微學點對長輩的尊敬吧。”
白庸?jié)M臉無辜道:“我可是什么都沒說啊。”
“你心里就是這么想的!要不然為什么每次都不肯放水?裝作輸給我一回就那么難嗎?”
“因為你從沒跟我說過……”
“當然不會說啊!我可是你長輩,這種丟臉的話我怎么好說出口。這個時候,你就應該心領神會主動配合,以不被人發(fā)現(xiàn)的方式偷偷輸給我才對。”
“……”白庸為之語塞,對眼前這位名叫張小茹的女子是毫無辦法,誰叫人家輩分比自己高呢,就算胡攪蠻纏也只有忍耐的份。
不過白庸不會介意,另外一人就沒有這樣的氣度了。
“是長輩的話就拿出點長輩的氣度和實力來!不要一輸劍就在那邊發(fā)牢騷,而且一個要晚輩放水的長輩,我實在很難拿出超過指甲大小的尊敬。哎呀呀,”上官嬋驚訝的用扇子遮住嘴,仿佛為自己出言不敬感到后悔,“真是抱歉,一不小心說了實話,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身為修道之人,是不可以違背本心的。”
張小茹雙手叉腰生氣道:“我對你把長輩當傻子看的態(tài)度真是越來越不滿了!”
上官嬋一陣輕笑:“真失禮呢,要知道我可是玄宗里公認的品行優(yōu)良、才貌雙全的好弟子,連掌教都稱贊說:本門未來的道術就要靠你來發(fā)揚光大!還特意在講玄堂上當眾表揚,鼓勵眾弟子要以我為榜樣。”
“騙子!你這個大騙子!窩里橫!蒙古大夫!嗚――真想把你的真面目公布于眾,告訴那些可憐的上當者何為殘酷的現(xiàn)實。”
“那就要看眾人心中是你的信譽好,還是我的魅力更勝一籌。”
上官嬋一副任憑尊便的自信表情,更加刺激了張小茹的神經,哼了一聲后,發(fā)著悶氣離開了。
雖然惹得人冤,不過上官嬋并不在意,白庸也不放在心上,他們對于張小茹的脾氣實在太清楚了,估計晚飯后就把所有事情都忘光光。
“半年沒見,你的武道修煉進步神速啊,筋骨都已經修煉完畢,煉腑也有相當火候,劍術更是由死轉生,漸入極境,看來江湖歷練的確能讓人脫胎換骨,我要不要也到門派外游歷一番呢?”
“哈,修行方式不同罷了,我這一脈講的是入世修行,你的卻是出世,不能相提并論,強行附會只會邯鄲學步。更何況論修煉哪比得上聆月你,如果沒看錯,你的七魄都已凝練,三魂中也凝練了雙魂,光論修為在我之上。”
上官嬋,字聆月,所以白庸才會這么稱呼。他自己還未過十六周歲成人禮,因此并沒有字。
當然神洲之民也并非人人取字,會取字的往往是一些遵循古制,有長久家族史的名門望族,以及一些敬慕古人習俗的文人騷客,如今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取字的講究了。
“不說這些,時刻將至,掌教要在講玄堂開課出題,你若準備在宗內呆久一些,還是去一下比較好。”上官嬋提醒道。
“出課題嗎?自然要去,這可是我強項。”
“哦,信心十足的樣子,看來一趟游歷讓你增添了不少自信。”
“哈,是故弄玄虛還是胸有成竹,待會不就知道了。”
……
講玄堂,坐落于太虛界中心部分的求是峰上,每日都會有一名玄宗長老坐于堂上說法,弟子皆可前去聆聽,同樣也會解惑答疑。只有在月末最后一天,會有長老或者掌教來出題考核弟子,這種考核和武道修行無關,因為天文地理、琴棋書畫、政治歷史都有可能作為論題,偶爾還會布置一道關卡,限制好條件后由弟子闖關。
求是峰共有一千兩百九十六個臺階,因為加過禁制,所有人都不能動用法術飛行,也不能運轉道氣,只能靠肉身的力量攀登。意為做人也好,修仙也好,必須腳踏實地,實事求是,一步一臺階,切忌好高騖遠。
三聲洪鐘鳴響,空中堆積的白云被震散,數(shù)十只純白仙鶴在空中盤旋數(shù)圈后,紛紛棲息下落。這些靈禽在充滿靈氣的太虛界中生活,早已開啟智蒙,甚至比普通人都要聰明。它們明白此時是重要的說法時間,靜心旁聽,對將來的道術修行有莫大幫助。
講玄堂的中央,百余名弟子對著一圓臺正襟而坐,而在陰陽高臺上,掌教宗守玄手持白色拂塵,盤膝于蒲團上,環(huán)視眾弟子一圈后,緩緩開口:“今日之課題――何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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