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和徐文面對面站著，兩個人竟一時不知道該什么話，目光無處安放，手也無意識地搓著。
    “那個啥..”還是青嵐先開口了。
    既然劉秀珍說他們兩個人今天有事，總不能就這樣站在這里吧，一會兒青梅出來了，又不知道要問些什么話出來，不是阿婆說你倆有事情嗎，怎么還站在這里？
    既然說有事情，就要找點事情去做，雖然今天是周末，廠子里也不需要上班。但..
    “今天..我們..那個..藥草苗這幾天該出土了，要不，今天，我們去地里看看。”青嵐結結巴巴地，像初戀中的少女。
    “恩。”徐文點了點頭，像初戀中的少年。
    吃過早飯后，劉秀珍就早早地帶著青梅出去玩兒去了，今天的青梅也顯得特別的乖巧，也不吵鬧著要徐叔叔，雖然牽著劉秀珍的手出門時，還不時地回頭看徐文，眼里有暗示和委屈，希望他能留下她，帶著她和他們一起玩，但還是忍住對他的依戀，揮了揮小手，跟他說：“再見。”
    走了幾步后，又回頭囑咐道：“你們早點回來。”依依不舍的眼神令人心疼，好像他們要將她丟掉再也不回來一樣。
    青嵐和徐文笑著點頭說：“一會兒就會回來的。”她才放心地蹦蹦跳跳地隨劉秀珍去了。
    來到田頭間，果然年前栽到地面下的藥材的根種都冒出了嫩嫩的細芽。
    本也沒有事情，為了避人才來到這廣袤的狂野田間里。兩人一邊在田埂上歪歪斜斜地走著，一邊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閑話。
    走到天中間時，放眼望去，翠綠一片，初露勃勃生機。徐文迎風站住，青嵐也跟著停了下來。
    “把這一季的藥材收了后，我還是帶你回北京吧。”徐文突然說。
    青嵐楞了一下，她以為他要說的是昨晚的那個話題，沒有想到他的思維又向前邁進了一步。
    “說到底，你還是想著要會北京。”青嵐望著前方綠油油的麥地說。
    “不是我，是你，更適合在北京，這個地方太小了。”徐文望著站在他身邊的青嵐說。
    側眼看過去，干練的短發，弧度極美的側臉，高挺的鼻梁使整個臉型看上去如雕塑一樣有立體感，微微上翹的下巴，挺拔的胸脯一起一伏，亭亭玉立的身材立在蒼茫的狂野里，純白色的短裝外套，墨綠的圍巾很隨意地搭在脖子上。
    早已不是當年在大學校園里的那個小妞，也不是當年剛才北京回到劉家村時，六神無主無助哀怨的少婦。
    這哪里像一個山區里有這六歲孩子的未婚媽媽，即使走在北京王府井的大街上，也是引人注目的一道風景。
    她哪里是池中之物？曾經從山里飛出去的金鳳凰，即使又飛回來了，依然還是一只閃亮奪目的金鳳凰。
    青嵐側臉微笑說：“你還是這么看重我。”
    徐文低頭一笑說：“你在我心中一直就是最美好的。”
    青嵐的心一顫。
    這是他第一次用比較動人的算是甜言和蜜語的話跟她說話。
    “你這算是表白嗎？”為了化解自己心中的悸動，青嵐故意用輕松的玩笑話輕描淡寫地問道。
    徐文望著青嵐淡淡一笑，燦爛而又甜蜜。
    “第一次聽你表白，沒有想到我在你心里原來是這么美好，一直以為自己在你心里很不堪。”頓了一下后，青嵐接著說道。
    本來是想用輕松的語氣遮掩自己或是被感動，或是含羞的表情，不曾想，即使以玩笑的方式說出來，但當看到徐文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神時，心依然被震得一陣陣地跳動，感動的悸動依然從心底升起，眼里有些濕潤。
    “我們先去北京吧。”徐文說。
    “我去北京能干啥？其實，我是不自信的，我不知道自己去北京能干啥，在這里，田野里，呆久了，感覺自己更適合它們，適合大自然，我已經跟大都市脫離很久了，我怕我不能適應了。”青嵐迎著風淡淡地說道。
    “你去北京先上學，先圓了你的大學和研究生夢想，然后，我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徐文說。
    青嵐的心動了一下，至今沒有大學畢業證，研究生更是一個遙遠的夢。但卻又是心中一直放不下的夢。
    校園，青草地，圖書館，教室，操場，籃球架，運動場，學府路，學院樓，報告廳，晚會，演講、辯論賽，肆意的笑聲，青春的笑容，飛揚的長發，歡快的腳步，等等，所有與校園有關，與青春有關的東西，在這六年里，無不在每個白天和黑夜里吞噬著她的靈魂，纏繞著她的夢境，她做夢都想返回校園去。
    上學，讀書，對她的誘惑力太強了，比愛情的誘惑還要強。
    青嵐猶豫了起來，如果說在愛情上，無論是拒絕還是接受，她可能不會這樣猶豫和糾結的話，那么說到上學、讀書，她的心真的有些動搖和糾結起來了。
    “讓我好好想一下。”青嵐理著被風吹亂的頭發。
    “嗯。”徐文點著頭，“但不要想得太久，因為你的時間很寶貴。”
    “嗯。”青嵐答道：“我會盡快做出決定。”
    “我們回去吧。”兩個人在田埂上站立了一會兒后，青嵐說道。
    被風長時間吹著，感覺還是有點冷。
    “嗯。”徐文答應著后，就隨著青嵐繼續朝前走去。
    田埂不寬，兩岸上已經長出了碧綠的青草，油亮而又滑滑的感覺。
    在田的盡頭時，有一條不寬不窄的水溝，青嵐輕盈地抬腳越過。
    不曾想，長在溝邊的那些如藤蔓一樣的水草長長地覆蓋在溝邊是一個陷阱，青嵐踏在水草上，身體就開始下沉。
    “小心。”徐文在后面喊道。
    說時遲那時快，徐文已經一個箭步上前，一只腳已經大步地跨到溝渠的另外一邊。同時，雙手也緊緊地拽住了青嵐，用力一提，將青嵐提了上來，另外一只腳也同時跨過了溝渠，并將青嵐帶到了溝渠上。
    驚嚇未定的青嵐緊緊地撲在徐文的懷里，徐文的雙臂緊緊地環繞著她的整個身體，將她擁入懷中。
    過了很久，青嵐才從驚嚇中反應過來，略微一抬頭，徐文的臉就在她是視線里，高高的鼻梁幾乎觸碰到她的臉上，而她揚起的下巴，卻恰好落在他盯著她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