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關城最東邊的碼頭閘門內，四艘快艇緩緩停下。</br> 岸上，金鵬帶著數十個水手早就等候多時了。</br> 他們拋出繩子把快艇拉到岸邊，水手馬上登船，然后抬著一個個木箱下來。</br> 站在一旁的金鋒看著木箱越摞越高，長長松了口氣。</br> 女工們攜帶的火藥和鐵砂數量都不多，他昨天真的擔心東蠻人連夜攻城。</br> 其實以威勝軍和女工的戰斗力，就算沒有火槍隊，也未必守不住渝關城，但是肯定會傷亡很大。</br> 現在不用擔心了，這些木箱里裝的都是火藥和鐵砂，足夠火槍隊撐一陣了。</br> 可是不等金鋒他們高興太久，突然聽到外面傳來沉悶的鼓聲。</br> 緊接著，一個鏢師急匆匆跑下來：“先生，東蠻人又開始集結了！”</br> 金鋒登上城墻，舉起望遠鏡向北邊一看，果然看到東蠻大營內人頭攢動，顯然是在集結人手。</br> 海東青也被放了出來，在東蠻大營上空嘶鳴盤旋。</br> 海面上，剛剛散開的木筏群，則重新向北聚集，好像自殺一般，飛快地劃動船槳，沖向停在外面的兩艘快艇。</br> “看來他們猜出來了啊！”金鋒感嘆道：“早就聽說東蠻單于和野狼一樣狡猾警惕，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br> “猜出來又怎么樣，咱們已經補充了火藥和鐵砂，他們再來攻城就是送死！”跟著上來的左菲菲冷笑。</br> “菲菲，永遠不要小看任何一個敵人，特別是東蠻單于這種久經沙場的老將！”</br> 金鋒提醒一聲，然后轉頭吩咐道：“多派一些兄弟去下邊卸貨，敵人的木筏快回來了！”</br> 快艇的載貨能力畢竟有限，這四艘快艇攜帶的鐵砂和火藥只能解決火槍隊的燃眉之急，一旦展開持久戰，還是得靠鎮遠二號的上的存貨。</br> 而想把存貨送過來，必須靠快艇去打游擊，一點點干掉對方的木筏群。</br> 敵人的木筏密密麻麻的，數都數不清，而且有了之前的教訓，他們也不會再扎堆等著快艇去打，肯定會想辦法反擊，想要徹底解決所有東蠻木筏，還真沒那么容易。</br> 鎮遠二號這次只帶了六艘快艇過來，要是再被困在碼頭里四艘，這個過程肯定會變得更長，也會給戰爭帶來不必要的變數。</br> 所以必須把這四艘快艇送出去。</br> 劉鐵答應一聲，趕緊又叫了兩個排的鏢師下去幫忙。</br> 在他們的幫助下，四艘快艇很快把貨物卸完，在東蠻木筏群包圍碼頭之前，沖了出去。</br> 隨后，海上的戰斗再次爆發。</br> 但是在郝連雄的強令下，木筏群沒敢再逃走，而是和金鋒預料的一樣，分散得更開，還有一些木筏劃向遠處，意圖從外包圍快艇。</br> 快艇則依靠速度和投石車射程優勢，和木筏周旋。</br> 雙方就這么在海面上打得你來我往，非常熱鬧。</br> 地面上也沒閑著。</br> 渝關城方面，火藥和鐵砂卸完后第一時間送到了火槍隊手里。</br> 北邊的東蠻大營，單于也再次集結大量兵馬，沖著渝關城狂奔而來。</br> 沒有電視劇中的叫陣，也沒有什么戰前動員，東蠻人前腳沖到條形尸山附近，投石車后腳就發動了攻擊！</br> 經過昨天一夜的努力，北伐軍制取了大量冰塊，投石車再也不用斤斤計較了。</br> 大小不一的冰塊鋪天蓋地地砸向北方的人群！</br> 成片成片的炮灰被砸死，成了條形尸山的一部分。</br> 可是敵人實在太多了，砸死一個，又沖上來兩個，很快就有炮灰開始攻城。</br> 然而迎接他們的，是比投石車更加可怕的火槍！</br> 一時間，城墻上響起密集的槍聲。</br> 每一聲槍響，都至少帶走一兩個炮灰的生命！</br> 槍聲從開始就一直沒有停過。</br> 城墻下原本堆積的尸體就和城墻一樣高了，雖然后來北伐軍清理了一部分，但是打到上午九點多鐘，尸體堆積的高度再次超過城墻。</br> 這對火槍手的射擊非常不利，金鋒不得不安排威勝軍清理尸體，送過去給投石車當炮彈用。</br> 東蠻單于這次是鐵了心一鼓作氣拿下渝關城，所以哪怕炮灰傷亡慘重，也完全沒有鳴金收兵的意思，反而繼續驅趕更多的炮灰過來送死，顯然是想用人命耗光火槍隊的彈藥。</br> 事實上，東蠻單于這么做也不是沒有道理的。</br> 戰斗進行到半下午，火槍隊的鐵砂已經消耗了七成左右，而敵人的尸體也堆得太高了，火槍手不得不仰著頭射擊。</br> 有些炮灰直接從尸山上往下跳，把自己當作石頭去砸女工和威勝軍。</br> 負責清理尸體的威勝軍被砸傷了幾十人，還有兩個倒霉的被撲上來的敵人咬中頸部大血管，不等軍醫趕過來就死了。</br> 城墻上的戰斗激烈，海上的戰斗也片刻沒有停止。</br> 就在金鋒考慮是否讓火槍隊節省彈藥的時候，海上出現了變故。</br> 只見東北方的海面上，一支艦隊直奔渝關城而來。</br> “先生，是東海水師！”</br> 劉鐵舉起望遠鏡，興奮喊道：“鄭馳遠來了！”</br> 金鋒拿起望遠鏡，果然看到了桅桿上懸掛的水師軍旗！</br> 水師艦隊在海面上一字排開，然后迅速逼近。</br> 當初金鋒曾經賣給水師一批投石車和重弩，都被鄭馳遠裝到了這支主力艦隊上。</br> 金鋒通過望遠鏡看到水師艦艇上的投石車都處于上弦狀態，趕緊讓人打旗語，命令快艇撤退。</br> 等快艇撤走之后，水師艦艇立刻發動了攻擊。</br> 雖然水師投擲的是石頭，但是艦載投石車的射程更遠，威力更大，投擲的石頭也多。</br> 但凡被石塊砸中的木筏，幾乎沒有一個完整的！</br> 最重要的是水師艦隊帶來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br> 這支水師艦隊共有數十艘艦艇，其中有幾艘體型比鎮遠二號還要龐大。</br> 從木筏上看過去，就和小山一樣！</br> 經過一天的戰斗，木筏已經被快艇通過打游擊的方式干掉了大半，士氣本就低落，要不是害怕單于和郝連雄報復他們的家人，木筏上的東蠻士卒早就跑了。</br> 快艇已經足夠可怕了，現在又加上這么多龐大的軍艦，讓木筏上的東蠻士卒完全絕望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