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志的確喜歡翹尾巴，”慶慕嵐點頭說道：“有一次我哥見鐵虎營表現不錯，就夸了幾句，結果下午陳鳳志就帶著一群人逃滑去逛青樓，把我哥氣壞了，說他就是屬猴子的，三天不打就會上房揭瓦。”</br> “那的確應該好好敲打敲打。”金鋒聽完也笑了。</br> 他沒想到陳鳳志看起來一臉憨厚，性格竟然這么跳脫。</br> 果然人不可貌相。</br> “敲打陳鳳志倒是次要的，我覺得孟將軍說得對，耶律雄的身份非同一般，不能光靠傳聞來判斷，必須要有確鑿證據。”</br> 慶慕嵐接著說道。</br> “有道理，”金鋒點頭贊同。</br> 雖然新大康財政比較困難，但是金鋒之前在京城積攢了不少家底，鏢師在打土豪分田地時抄地主老家也收獲很大，兌現鐵虎營的賞銀沒有任何壓力。</br> 但萬一陳鳳志抓回來的單于是假的，可是他們卻當成了真的，那事情就鬧大了，還是確認一下比較好。</br> 可是怎么確認呢？</br> “舞……陛下以前好像在東蠻安插的有眼線，要不然給陛下寫封信，讓她傳信給眼線，讓眼線來認一認？”</br> 慶慕嵐建議道。</br> “這樣太慢了，而且眼線地位如果不高，未必見過耶律雄。”</br> 金鋒想了一下，說道：“找個人給鐵子哥說一聲，讓鐵子哥抓幾個舌頭回來，最好是當官的。”</br> “對呀，這個辦法好，我怎么沒想到呢？”</br> 慶慕嵐和孟天海的眼睛都亮了。</br> 東蠻在撤退時留下一支精銳騎兵殿后，現在這支隊伍還在渝關城北邊的空地上和劉鐵打著呢，抓幾個俘虜回來問題應該不大。</br> 這支騎兵的裝備比其他騎兵強多了，九成是單于麾下嫡系，認識單于的概率也比較高。</br> 孟天海答應一聲，親自去安排人通知劉鐵去了。</br> 而劉鐵也沒讓金鋒失望，不過兩炷香的功夫就送了兩個俘虜回來。</br> 孟天海讓人用木頭臨時釘了兩座牢房，把單于關在左邊一間，然后讓人把俘虜送到右邊牢房。</br> 兩個俘虜剛開始沒注意到隔壁牢房的人，可是看到單于的長相后，兩人都愣了。</br> 打死他們也想不明白，自家單于不是早就走了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br> 而且高高在上的單于怎么會如此狼狽？上衣都沒了，還有一條胳膊也不見了，猙獰的傷口都凍出了冰碴子。</br> 整個人被五花大綁，連站都站不起來，和死狗一樣躺在牢房地板上。</br> 他們可以看出來單于在極力克制不讓自己發抖，可是嘴唇還是忍不住的哆嗦著。</br> “大王，您怎么在這里？”</br> 兩人撲到牢房旁邊，隔著木柵欄喊道。</br> 單于沒有回答他們，而是努力向兩座牢房相鄰的地方翻滾。</br> 一邊滾還一邊說道：“你們別問了，殺了我！”</br> 結果兩個俘虜聽到單于這么說，嚇得直接跪了下來。</br> 單于好不容易滾到柵欄旁邊，瞪著兩人吼道：“本王命令你們，快點殺了我！”</br> 他從十幾歲就開始征戰，并不恐懼死亡，卻無法忍受金鋒像死狗一樣對待他。</br> 從金鋒之前表現出來的態度，單于已經明白，落到金鋒手里，他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br> 與其受盡屈辱再死，不如現在讓手下人給自己一個痛快！</br> 看到手下還在猶豫，單于急了，怒吼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金鋒不會放了本王的，快點給本王一個痛快！”</br> 兩個戰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終于下定決心。</br> 可是就在他們準備動手的時候，幾個威勝軍士卒卻沖了過來，對著兩個俘虜就是一陣拳打腳踢，然后把東蠻單于拖了出去。</br> 不遠處，金鋒和慶慕嵐孟天海三人同時松了口氣。</br> 俘虜的反應證明，陳鳳志沒有抓錯人。</br> “先生，咱們抓了東蠻人的單于，你說他們會不會返回來繼續攻城？”</br> 慶慕嵐擔憂問道。</br> 最近幾天溫度越來越低，連大海都有結冰的跡象。</br> 大海一旦真的結冰，以后補充物資就難了。</br> “放心吧，他們不會的！”金鋒自信說道。</br> 通過前幾天的觀察，金鋒可以察覺到東蠻人攻城時，抵抗情緒很強烈。</br> 不是抵抗威勝軍和女工，而是抵抗攻城。</br> 現在單于被陳鳳志抓走了，東蠻沒人擁有那么強的號召力，把已經離開幾十里的各部落重新拉回來。</br> 孟天海也一臉輕松的表情，顯然和金鋒的想法一樣。</br> 好像為了證實兩人猜測一樣，金鋒話音剛落，一個鏢師就跑了過來，向金鋒請示道：“殿后的敵人開始撤退了，劉將軍讓我來請示先生，是否追擊？”</br> 金鋒聞言，趕緊帶著慶慕嵐沖上城墻。</br> 拿起望遠鏡向北看去，果然看到殿后的騎兵正在分批撤退，而且顯得很倉促，很可能他們已經得到了單于被抓的消息。</br> 但畢竟是精銳，雖然撤退的有些倉促，但是還保持著基本的陣型，如果這時候劉鐵帶人去追擊的話，有可能就把這支騎兵擊潰了，但是也有可能被對方殺個回馬槍。</br> 到底要不要追擊呢？</br> 金鋒站在城墻上足足思考了一炷香的功夫，眼看敵人已經撤走了大半，就在慶慕嵐和孟天海以為金鋒要放過這支騎兵的時候，金鋒開口了。</br> “給劉鐵傳信，擊潰他們！孟天海，你帶著威勝軍也去，能殺多少殺多少！鐵錘，你去通知鄭馳遠，讓水師的人立刻上來守城墻！”</br> 雖然說敵人已經撤走了，但是城墻上必須要有人防守。</br> 東海水師的人閑著也是閑著，幫忙守一下城墻還是沒問題的。</br> 孟天海愣了一下，但隨即抱拳說道：“是！”</br> 鐵錘更是一句話沒說，轉頭就往碼頭方向跑。</br> 很快，孟天海就帶著威勝軍從北城門殺了出去。</br> 讓金鋒沒想到的是，陳鳳志帶著鐵虎營也跟著沖了出去。</br> “這個陳鳳志，果然經不住夸！”</br> 金鋒苦笑著搖了搖頭。</br> 陳鳳志主動去參加戰斗，按理說值得表揚，但是戰場上講究的是統一指揮，陳鳳志這是私自行動。</br> 如果金鋒給鐵虎營準備了其他任務，陳鳳志這樣一來就完全打亂了金鋒的計劃。</br> “等這家伙回來，必須要收拾收拾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