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秦王軍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種了？”</br> 大壯一直在秦地帶領鏢師進行打土豪，對于秦王軍最了解，首先察覺到不對勁。</br> 秦王軍是出了名的老爺兵，就算陳安捷再治軍有方，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把一支老爺兵訓練的悍不畏死。</br> 之前攻擊的時候，絕大多數秦王士卒的衣服都破破爛爛的，手里也沒有武器，拿著一兩塊石頭就往黃銅溝的工事上沖。</br> “先生，他們肯定不對勁，咱們應該派人去查一查！”大壯說道。</br> “不用查了，他們是被陳安捷逼著來的。”</br> 韓風從外面走進來：“我剛剛得到消息，陳安捷把烏頭山活下來的殘軍分成了兩營，第一營都是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大概三千多人，剩下的一萬多人是第二營。</br> 陳安捷把武器糧食衣服都優先供給第一營，讓他們管理看守第二營，攻城的時候，第一營是督軍，押著第二營往上沖。</br> 陳安捷說了，如果第二營的士卒作戰不夠勇猛，就換第一營上。</br> 第一營的秦王軍害怕陳安捷真的派他們來進攻，所以下手非常狠，看到第二營的士卒跑得慢了，當場就動手砍人。”</br> 其實韓風一說陳安捷把烏頭山殘軍分成兩部分，金鋒就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么了。</br> 陳安捷先給第一營一些好處，用來收買人心，也會讓第一營的秦王軍面對第二營產生出來一種優越感。</br> 這樣的話，再讓第一營來管理第二營，第一營自然就聽話了。</br> 然后陳安捷再給第一營施壓，第一營自己就會逼著第二營來拼命。</br> 其實這種管理模式非常粗糙，卻非常有用。</br> 不光是陳安捷，李凌銳和當初在渝關城的東蠻單于，都是用的這一招。</br> 拉攏一部分人去壓迫另外一部分人。</br> 第一營的秦王軍不管是因為優越感還是因為恐懼，都會主動去替陳安捷壓榨第二營。</br> 其實鐵世鑫也曾經向金鋒提出過這種管理模式，但是金鋒沒有采用。</br> 因為在金鋒看來，壓抑的越久，爆發起來的時候就越可怕。</br> 這種模式注定無法長久。</br> 其實說白了，還是金鋒和陳安捷李凌銳等人的觀念不同。</br> 陳安捷李凌銳從小接受的就是封建貴族教育，在他們眼中，普通百姓就是賤民，是他們手里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br> 金鋒在和平時期長大，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而且一直在上學，工作的經歷很短，沒有遭遇過太多不公。</br> 雖然他明白，完全平等是只是一種理想，但是他愿意去實現這種理想，至少愿意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去推動這個理想的進程。</br> 哪怕只是前進一小步也行。</br> 陳安捷李凌銳他們使用的辦法，金鋒不是不懂，也不是不明白，他的觀念不適合做一個將軍。</br> 所以金鋒在一開始就把軍權交給了張涼，讓張涼去管理鏢局和鎮遠軍。</br> 只是黨項和秦王他們沒有給金鋒足夠的時間，也沒有給張涼時間。</br> 張涼指揮剿匪這種小規模戰斗還可以，但是指揮大型戰役的經驗不夠，影響力也有些欠缺。</br> 在說書人和金川日報的宣傳下，金鋒在很多蜀軍心目中已經被神化，別的不說，金鋒親自來到熙州，對于士氣的提升，就是張涼完全無法比擬的。</br> 其實相對于指揮作戰，金鋒更喜歡窩在西河灣實驗室搞發明。</br> 但是沒辦法，不管當初的大蟒坡之戰，還是最近的渝關城和熙州之戰，對于川蜀都太重要了，任何一次都不能失敗，否則后果不堪設想。</br> 金鋒只能親自來前線。</br> “先生，南頭的秦王軍已經退走了，能不能暫時把第七師和十一師調到北邊去？”</br> 大壯問道：“李凌銳完全瘋了，打了這么多天，死了那么多人，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北邊的壓力太大了。”</br> “第七師和十一師不能動，”金鋒搖頭說道，“不光他們不能動，咱們還要再往南邊增調一些兵力！”</br> “還往南邊調人？”大壯疑惑問道：“為什么？”</br> 金鋒沒有回答大壯，而是轉頭看向韓風：“陳安捷的援軍是不是快到了？”</br> “先生果然料事如神，”韓風順手拍了一記馬屁，然后說道：“我剛剛得到暗樁傳來的消息，陳良峰把波紋湖的十六萬白虎軍調過來了！”</br> “怪不得陳安捷突然這么爆種，原來是援軍來了！”大壯恍然點頭。</br> “十六萬大軍調動，你怎么現在才得到消息？”張涼皺眉問道。</br> 十六萬人說起來是一個數字，但是當十六萬人聚在在一起的時候，可以站滿幾個山頭。</br> 大軍進發可能綿延幾十里。</br> 這么大的人馬調動，很難不被發現。</br> “涼哥，秦地西部的百姓都撤光了，白虎軍走的又是山路，所以我們得到消息晚了一些。”</br> 韓風解釋一句，但還是主動承認了錯誤：“不過這次的確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我愿意接受懲罰。”</br> “現在說這個還有什么用？”張涼問道：“白虎軍到哪兒了，還有多久可以趕到？”</br> “已經到狼頭山了，從暗樁傳回來的消息來看，快的話今天下午就可以趕到黃銅溝。”韓風回答。</br> 以前陳安捷手下只有一萬多烏頭山殘軍的時候，蜀軍隨時都可以突圍離開，但是隨著十六萬白虎軍趕來，蜀軍他們算是徹底被堵死在了黃銅溝。</br> 左菲菲見指揮室里的氣氛有些凝重，便問道：“送熱氣球的兄弟到哪兒了？”</br> 這么問的本意是想鼓舞一下士氣，讓大壯陳鳳志等人知道，他們也有援軍。</br> 可是誰知道韓風卻回答道：“還被擋在九連溝。”</br> 于是指揮室里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了。</br> 韓風隨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趕緊補充道：“不過鄭方將軍帶領的援軍，今天應該也可以趕到九連溝。”</br> 聽到韓風這么說，氣氛果然變得輕松了一些。</br> 鄭方他們的大軍中攜帶了蒸汽機，九梁溝肯定擋不住他們。</br> 等沖過九連溝，援軍就可以繼續北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