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br> 沉悶的鼓聲擊碎了鐵罐山清晨的靜謐。</br> 大康軍隊在紈绔將領們的腐朽下,很多軍隊已經(jīng)沒有了晨操這一項訓練。</br> 正規(guī)軍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土匪了。</br> 哪怕鐵罐山這樣成規(guī)模的土匪也不會晨練,一般都是睡到半上午才起床。</br> “特么的誰啊,一大早吵死人了!”</br> 一間土坯房里,小頭目栓子看了一眼門縫的微光,煩躁地咒罵道。</br> 昨天雖然被金鋒揍了一頓,但是卻被大當家賞了錢,還賞了兩個女人,昨晚上折騰到大半夜,早上左擁右抱睡的正香呢,被鼓聲吵醒了,心里非常不爽。</br> “栓子哥,好像是點將鼓……”</br> 陪侍的兩個女子也被吵醒了,其中一人小聲說道。</br> “點……點將鼓?!”</br> 還有些迷瞪的栓子就好像被澆了一盆涼水,一下子清醒了。</br> 起身從床上跳下來,三兩下就穿好褲子,上衣也顧不上穿,抱著就跑出去了。</br> 點將鼓是從軍中傳來的規(guī)矩,點將鼓響,不管在做什么,都必須第一時間去校場集合。</br> 鼓響三通未至者,斬!</br> 作用有些類似于后世軍中的緊急集合哨。</br> 但是土匪不會為了鍛煉反應速度故意敲鼓,一般只有在發(fā)生了大事的時候才會敲鼓召集人手。</br> 當小頭目栓子趕到校場的時候,場中已經(jīng)站了不少土匪。</br> 很多人都和栓子一樣,還在往身上套著衣服。</br> 不用等鼓敲三遍,第二遍剛敲一半,土匪們已經(jīng)全都聚集到了校場。</br> 盡管許多人衣冠不整,但是每個人手里都提著自己的武器。</br> 大當家劉江和二當家對土匪們的反應速度還算滿意,不停的點頭,對于未來也充滿了信心。</br> 鐵罐山在金川境內(nèi)已經(jīng)屬于排名第二的土匪窩,每年慕名投奔而來的流民都不少。</br> 只要再發(fā)展幾年,劉江有信心干掉排名第一的黑水溝土匪,成為金川有史以來最大的一股土匪。</br> 帶著這樣的信心,劉江留下幾十個土匪看家,和幾個大頭目一起跨上戰(zhàn)馬,領著剩下的數(shù)百土匪下山直奔西河灣。</br> 他們剛剛離開不久,距離鐵罐山口幾里外的山坳中,一道煙柱升騰而起。</br> 下一秒,十幾里外的山溝溝里,又有一道煙柱冒出。</br> 西河灣內(nèi),金鋒剛剛起床,就看到張涼急匆匆的沖進院子。</br> “小鋒,野狐嶺那邊有煙柱起來了,還是黑色的,說明鐵罐山土匪全部出動了。”</br> 張涼著急說道。</br> 在紡織廠停工當天,金鋒就派遣了幾名做過獵人的老兵,藏到了山里監(jiān)視鐵罐山。</br> 這時候沒有手機,金鋒只能使用煙柱來及時傳遞消息。</br> “全部出動就全部出動唄,幾百人從鐵罐山走到西河灣得好幾個時辰,涼哥你慌什么?”</br> 金鋒滿不在乎的拿起特制的柳枝,沾了些鹽巴,一邊刷牙一邊含糊不清問道:“村口準備好了嗎?”</br> “準備好了!”張涼點頭。</br> “那還擔心什么?等著他們來就是了?!?lt;/br> 金鋒漱了漱口,招呼道:“涼哥吃飯沒,一起吃點吧?!?lt;/br> 或許是被金鋒的淡定感染,張涼臉上的焦急之色緩緩消散,笑著擺擺手:</br> “家里也做好飯了,回去再吃。”</br> 但是出門之后,卻拐到了后山方向。</br> 顯然他還是有些擔心,準備先去后山安排老兵。</br> 等到張涼離開,關曉柔、唐冬冬和潤娘都從廚房里鉆了出來。</br> “當家的,土匪要來了嗎?”</br> 關曉柔一臉緊張的問道。</br> 金鋒和張涼說話聲音不算大,她們在廚房聽得不是很清楚。</br> “嗯,”金鋒點了點頭:“大概中午到?!?lt;/br> “那怎么辦?”</br> 關曉柔和潤娘臉上都露出恐懼之色。</br> 倒是唐冬冬臉色和金鋒一樣淡定,一左一右摟住關曉柔和潤娘,笑著安慰道:</br> “你們不用擔心,鋒哥既然早就猜到土匪要來,又這么平靜,肯定早就做好了準備?!?lt;/br> “當家的,是嗎?”</br> 關曉柔立刻抬頭看向金鋒。</br> “還是冬冬聰明。”</br> 金鋒笑著點點頭:“土匪進不了村的,不過安全起見,等下吃過飯,會有老兵過來帶你們和小娥去后山躲躲,等到事情過去了再回來?!?lt;/br> 雖然他有把握對付土匪,但是為了防止意外,金鋒在制定計劃的時候,還是安排讓關曉柔她們?nèi)ズ笊蕉愣恪?lt;/br> 不僅是關曉柔幾人,村民們也會接到通知。</br> “不,我要跟當家的在一起?!?lt;/br> 關曉柔搖了搖頭。</br> “我也不走。”</br> 潤娘跟著說道。</br> “你們在這里,會讓我分心的?!?lt;/br> 金鋒抬頭揉了揉關曉柔和潤娘的頭發(fā):“聽話。”</br> “那……好吧。”</br> 關曉柔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點了點頭。</br> 潤娘也紅著臉低下頭。</br> 看到這一幕,唐冬冬不由撇了撇嘴。</br> “冬冬你嘴怎么了?”</br> 金鋒伸手在唐冬冬頭上也揉了一下:“去給我端碗飯過來,吃完飯還得干活呢?!?lt;/br> 唐冬冬對此已經(jīng)習慣了,轉身去廚房給金鋒端了一碗白米粥和兩碟小菜出來。</br> 白米粥是潤娘提前一個時辰起床熬的,粘稠細軟,溫度也剛剛好。</br> 配上清脆爽口的小菜,讓金鋒食指大動,一口氣連喝了兩碗。</br> 而此時,土匪要來的消息已經(jīng)傳開了,村子里早就亂成了一鍋粥。</br> 也沒人再抱怨金鋒了,村民們都以最快的速度背著家里值錢的東西,躲進了后山。</br> 金鋒美美的吃過早飯,正準備出去看看,慶慕嵐風風火火的闖進院子。</br> “先生,村里都說土匪要來了,是真的嗎?”</br> 慶慕嵐眼睛亮晶晶的問道。</br>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等情郎呢。</br> “是的,”金鋒點了點頭:“你準備好了嗎?”</br> 有很多士兵在上戰(zhàn)場前,也會和慶慕嵐一樣興奮,覺得自己是上天的寵兒,一定可以在戰(zhàn)場上所向無敵,建功立業(yè)。</br> 但是真當見識到戰(zhàn)場的殘酷之后,很多人都會被血流成河的場面嚇得尿褲子。</br> 他很擔心慶慕嵐也是這種葉公好龍的類型。</br> “早就準備好了。”</br> 慶慕嵐握著黑刀刀柄,語調(diào)都激動的有些變了。</br> “那就好,去找涼哥,守好你們的陣地吧?!?lt;/br> “我一定不會讓先生失望的?!?lt;/br> 慶慕嵐自信的抱了抱拳,轉身跑了。</br> 當太陽走到頭頂,張涼跑到冶煉車間門口,通知金鋒土匪已經(jīng)到了三里之外。</br> “終于來了!”</br> 金鋒放下手里的工具,伸了個懶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