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安捷的強令下，秦王軍的攻勢立刻變得更加猛烈起來。</br> 另外一邊，李凌銳也做出了同樣的決定。</br> 好在金鋒剛才的出現，讓士氣得以提升，蜀軍士卒拼死再次守住了防線。</br> 金鋒見戰況暫時還能穩住，便轉身離開，回去給步槍制作子彈去了。</br> 士氣這種東西其實就是一腔血勇，隨著傷亡越來越多，彈藥越來越少，蜀軍的士氣漸漸又跌落下去。</br> 金鋒雖然人在石屋做子彈，卻安排親衛一直關注戰場，發現戰況有崩潰的跡象，親衛趕緊跑去把金鋒叫了出來。</br> 金鋒上來先是看了一下戰況，又轉頭看了看旗桿上旗子的風向和太陽的位置，在心里盤算片刻之后，朝著身后的親衛打了個手勢。</br> 片刻之后，山腰的空地上便有兩道狼煙沖天而起，一黑一紅。</br> “兄弟們，再堅持堅持，先生已經點燃了狼煙，咱們的增援馬上就要來了！”</br> 不管是文書官還是連隊指導員，全都沖到前線去給蜀軍士卒加油鼓勁。</br> “哈哈，我說對了吧，咱們肯定有援軍！”</br> “兄弟們，都別慫啊，等咱們的援軍來了，他們就完蛋了！”</br> “老張，你可要頂住啊，援軍來了，咱們就可以給你大哥報仇了！”</br> ……</br> 原本已經疲憊不堪的蜀軍士卒，看到狼煙立刻變得興奮起來。</br> 但是張涼和韓風卻依舊滿臉擔憂。</br> 前幾天韓風手下的暗樁曾經匯報過援軍的位置，按照當時的位置計算，就算關曉柔他們不吃不睡，全力趕路，最快也要后天才能趕到這里。</br> 張涼一直負責軍務，對于金鋒麾下的兵力極為清楚，除了關曉柔他們，金鋒已經沒有別的援軍了。</br> 所以張涼和韓風都覺得金鋒點燃狼煙是在虛張聲勢，目的是再一次提升士氣。</br> 在張涼看來，這種辦法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最多暫時延緩一下而已，敵人早晚還是會攻上來。</br> 事實也和張涼預料的一樣，兩堆狼煙已經燃盡，煙柱也完全消散，但是連援軍的影子也沒有看到。</br> 此時還能繼續作戰的蜀軍已經不足五千人了，大壯和陳鳳志都做好了隨時往山腰撤退的準備。</br> 一旦撤到山腰上，蜀軍就再也沒有任何可以后退的空間了！</br> 戰斗持續到半下午，北邊陣地的女兵火槍隊開始出現火藥短缺的情況，最開始大家還能互相勻一勻，但是又堅持了幾分鐘，所有人的火藥都見底了。</br> 無奈之下，大壯只能派人來請示金鋒和張涼，申請撤退。</br> 打到現在，除了女兵火槍連，蜀軍士卒差不多個個帶傷，全靠火槍隊撐著。</br> 如今火藥用光了，火槍就幾乎成了擺設。</br> 沒有火槍連的火力壓制，蜀軍肯定撐不住。</br> 按照目前的戰況，張涼只能同意大壯的撤退申請。</br> 大壯一退，北邊就再也沒有任何屏障了，南邊的陳鳳志也必須跟著一起撤。</br> 用腳趾頭想一想，張涼也知道陳安捷和李凌銳不會放棄這么好機會，肯定會趁勢追殺。</br> 張涼思考再三，最終還是下達了死守的命令。</br>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傳令兵還沒跑到前線，北邊火槍隊的火藥就徹底耗光了。</br> 原本密集的槍聲變得越來越稀，最后徹底沉寂下來。</br> 火槍隊的女兵來不及撤退換人，也沒有人可以替換她們了，只能拔出佩刀繼續作戰。</br> 可是女兵們之前負責的防線實在太長了，沒有了火槍，她們根本守不過來！</br> 黨項南征軍立刻抓住機會，突入防線以內。</br> 北側防線立刻變得搖搖欲墜！</br> “完了！”</br> 大壯握著已經崩斷的黑刀，心如死灰。</br> 山腰上的慶慕嵐和韓風等人也露出絕望之色。</br> 只有張涼還算冷靜，反手抽出戰刀：“還能動的都跟我來！”</br> 從山腳到山腰只有一條小山路可以走，金鋒和張涼等人的親衛隊加起來還有幾十人，倒也勉強可以守住。</br> 雖然面對如山如海一般的敵人，他們恐怕最多只能守十幾分鐘，但是張涼寧愿戰死，也不愿意被黨項人活捉。</br> “阿梅，阿嬌，咱們也去幫忙！”</br> 慶慕嵐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帶著親衛隊跟上張涼。</br> 左菲菲看向后邊的小院，想要再看金鋒最后一眼，卻沒有看到。</br> 金鋒還在石屋里做子彈，她只看到了守在門口的阿娟。</br> “當家的，來世再見！”</br> 左菲菲在心中默默和金鋒告了個別，也抽出腰間的火槍，義無反顧地走向小路。</br> 然而就在此時，張涼突然看到北邊傳來一道劇烈的爆炸聲。</br> 隨后便看到北邊的天空中出現一團火光。</br> 這種火光張涼再熟悉不過了，那是炸藥包爆炸后產生的。</br> 火光的位置這么高，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爆炸發生在高空。</br> 想到這里，張涼也來不及去守山路了，趕緊瞇起眼睛看向北方。</br> 只見北邊的天空中，隱隱出現一片黑點。</br> 張涼趕緊拿起望遠鏡，對準那些黑點。</br> 片刻后，面對生死都能從容以對的張涼，眼角卻流出了兩行熱淚。</br> 但是韓風等人卻沒有笑話他，甚至都沒有人注意到張涼的表情，此時他們眼中只有那些小黑點！</br> 因為一個小黑點就是一個熱氣球！</br> 上面還印著鎮遠鏢局的標志。</br> 剛才的爆炸聲就是熱氣球和鷹隼同歸于盡后發出的！</br> “援兵來了！咱們的援兵來了！”</br> 張涼身后的鏢師嘶吼著大喊，脖子上的青筋都暴突出來了！</br> 此時正是北風，熱氣球被風吹著，速度非常快，很快不用望遠鏡就能看清了。</br> “原來我們真的有援軍啊！”</br> “可是援軍怎么從北邊過來的？”</br> “別管從哪兒過來，只要是咱們的援軍就好！”</br> “兄弟們，援軍真的來了，再守一陣，咱們就贏定了！”</br> “黨項人有鷹隼，熱氣球能飛過來嗎？”</br> “鷹隼又不是山上的石頭，到處都是，黨項人的鷹隼肯定不多了！”</br> “咱們來了這么多熱氣球，就算一個熱氣球換一只鷹隼，也能把黨項人的鷹隼換光！”</br> “哈哈哈，我就知道金先生不會騙咱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