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了……”九公主想了一下，答道：“年前好像車子能走了，就是體型太大，轉彎什么的極為不便，小鶴鳴和左之淵、劉不群他們好像正在改良，具體改良成什么樣了，我還真不知道。”</br> “那行，我回去了找他們看看吧?！?lt;/br> 金鋒點點頭，然后問道：“黑水溝這邊沒有勞改的土匪了吧？”</br> 關曉柔一聽，也趕緊看向九公主。</br> 在金鋒崛起之前，土匪每年都要去村里收歲糧，給關曉柔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br> 哪怕現在她成了娘子軍的統帥，偶爾想起當初，還會不由自主地皺眉。</br> “沒有了，”九公主搖頭：“當初因為馮圣，我赦免了所有土匪，后來涼哥說要再給黑水溝補充一些土匪，但是我考慮到這邊用工規模太大，而且煤礦和鋼鐵廠都非常重要，用土匪不太安全，就沒有同意，讓涼哥把俘虜的土匪安排到了其他礦場做工?！?lt;/br> 馮先生攻打金川的時候，九公主實在無人可用，就許諾勞改的土匪，如果主動參與獵殺敵人，對于他們之前的事就既往不咎，而且殺了敵人還可以來換賞錢。</br> 九公主當初的本意只是想把守衛黑水溝的鏢師撤出來御敵，放掉土匪不過是無奈之舉。</br> 誰知道誤打誤撞的，根據這些土匪提供的線索，抓住了馮先生。</br> 當時馮先生化妝成難民，想要趁亂逃掉。</br> 那時候金川一片混亂，而且老百姓幾乎沒有人認識馮先生，差點就被他逃掉了。</br> 可是就在馮先生快要逃走的時候，他被土匪認了出來。</br> 馮先生早年間充當豪紳的黑手套，經常去土匪的山頭廝混，百姓中認識他的人不多，但是土匪中有很多人都認識他。</br> 然后馮先生就這樣被抓了。</br> 當時關曉柔因為這件事對九公主欽佩不已，覺得她的智謀僅次于金鋒，于是九公主也沒解釋。</br> “這里的確非常重要，把他們安排到別的地方也行。”金鋒微微點頭。</br> 反正西河灣現在礦場很多，除了煤礦，還有各種石礦鐵礦，包括水泥廠石灰廠，都需要大量的體力勞動，把土匪安排到這些地方也可以。</br> 碼頭到西河灣之間的官道經過多次修整，又寬又平，馬車完全可以跑起來，當天后半夜，車隊就順利返回西河灣。</br> 雖然已經入夜，但是各個廠子依舊燈火通明，幾條主干道兩側也點著火盆，驅散黑暗。</br> 老村長也沒想到金鋒會連夜返回，所以沒有安排人迎接，金鋒的馬車低調的駛進小院。</br> 關曉柔知道金鋒和九公主有話要說，下車后就帶著潤娘，抱著孩子一起回去了。</br> 珠兒也很有眼色的把孩子抱走了。</br>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九公主和金鋒兩個人。</br> “舞陽，咱們談談吧？”</br> 金鋒坐到桌旁，然后示意九公主也坐下。</br> “好的，咱們倆好久都沒有好好說過話了，我也早想跟夫君談談了。”</br> 九公主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大大方方的在桌旁坐下：“夫君，你是想說襄王他們嗎？”</br> “是的，”金鋒點頭。</br> “關于這件事，我得跟夫君認個錯，我沒有和夫君商量，私自下令處決了襄王他們?！?lt;/br> 九公主倒也沒有隱瞞，抬頭看著金鋒說道：“夫君，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這是解決川蜀困局最快的辦法，也是代價最小的一個，而且機會稍縱即逝，夫君當時在熙州，我來不及跟夫君商量，就自己做主了！”</br> “代價最小的辦法？”金鋒拍了拍桌子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來，會有多少百姓因此喪生？”</br> “夫君，世間沒有兩全之法！”九公主說道：“如果不殺掉襄王他們，以后死掉的百姓可能更多！”</br> “那只是可能，也有可能咱們可以平穩過渡，收復各地，這樣才是代價最小的辦法！”金鋒說道。</br> “夫君，家國大事不能去賭，咱們也賭不起啊！”</br> 九公主說道：“夫君，你真的打算以后都用熱氣球和飛艇去換鷹隼嗎？咱們先不說這么做劃不劃算，你知道黨項和東蠻有多少鷹隼嗎？萬一熱氣球用完了怎么辦？</br> 對了，說到這里，有件事我必須要夫君說一下。</br> 第一，滿倉傳話回來，說石棉礦快要開采干凈了。</br> 第二，晉地密探傳來消息，晉王把當初老鷹他們墜落的飛艇收集了起來，正在試圖一比一仿造蒸汽機。</br> 第三，吐蕃也傳回消息，高原上，有兩個部落交戰，出現了熱氣球?！?lt;/br> 金鋒聽完，眉頭不由深深的皺了起來。</br> 九公主說的這三個消息，都非常重要。</br> 不管制作飛艇還是熱氣球，都需要用到防火布，而防火布的主要材料就是石棉。</br> 但是石棉礦主要產地在高原，屬于吐蕃地盤，川蜀雖然是石棉儲量第二大省，但是金鋒前世主攻機械，用到石棉的地方不是很多，憑著記憶只找到了一處石棉礦。</br> 而且那一處石棉礦的儲量還不是很大，已經快要開采完了。</br> 一旦石棉礦開采殆盡，又沒有找到新的石棉礦，那么就沒有防火布來生產熱氣球和飛艇了。</br> 而黨項和東蠻向來有馴養鷹隼的習慣，真要鐵了心去湊的話，湊出上千只鷹隼都不是太大問題。</br> 這次金鋒是打了南征軍一個措手不及，加上北方大雪封境，影響了黨項的消息傳送以及支援。</br> 如果讓李凌銳準備充分，再用飛艇熱氣球來跟鷹隼互換，肯定換不過對方。</br> 不過相對于這個問題來說，金鋒更擔心的是后邊兩個消息。</br> 雖然老鷹說他在發現墜落不可避免之后，馬上引爆了手雷，炸散了蒸汽機，但是他并不敢保證其他飛行員也是如此。</br> 就算其他飛行員也和他做出了一樣的選擇，但是手雷只能炸散蒸汽機，卻很難炸壞那些鐵鑄的部件。</br> 蒸汽機的結構并不是很復雜，如果晉王搜集到了足夠多的部件，是有可能拼一個蒸汽機出來的。</br> 就和當初仿造重弩投石車一樣，只要拼出來一個，晉王就可以源源不斷的仿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