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公子，時代總是在進步的嘛。”</br> 金鋒說道：“這種樓船只是一個過渡產品，很快就會淘汰的。”</br> “先生又設計出新船了？”</br> 洪濤平一聽金鋒這么說，其他的都忘了，兩眼緊緊盯著金鋒，一臉的期待。</br> 自從金鋒第一次來船塢，洪濤平就有種世界被顛覆的感覺。</br> 金鋒設計出來的船只，很多都是洪濤平以前不敢想象的，甚至覺得不可能實現的。</br> 比如蒸汽船。</br> 如果以前有人跟他說，只要燒柴就能驅動船只逆流而上，洪濤平打死也不能相信。</br> 直到親眼見到，洪濤平都有一種在夢里的感覺。</br> 僅憑一臺蒸汽機，就能拖動那么大的鎮遠二號，還拉著滿滿當當的貨物。</br> 蒸汽機驅動的快艇，速度更是比戰馬還快，而且不知疲倦。</br> 這都是洪濤平以前想都不敢想的。</br> 現在就算金鋒跟他說，船還可以飛到天上，洪濤平都信。</br> 不，在洪濤平看來，金鋒已經讓船飛上天了。</br> 飛艇不就是嗎？</br> “的確設計出了新船。”金鋒又翻出一沓圖紙遞給洪濤平：“這就是我來找洪公子的第二件事。”</br> 洪濤平趕緊接過圖紙，仔細查看。</br> 足足看了十幾分鐘，洪濤平才放下圖紙，疑惑問道：“先生，這艘船看起來和之前您設計的海船差不多啊。”</br> 金鋒之前設計過一艘海船，去掉了船艙上的樓房，整體更加扁平，這樣在海上遇到風浪，會有更好的防側翻能力。</br> 剛剛金鋒遞給洪濤平的圖紙，外形基本和之前的海船差不多，內部結構雖然有所變動，但是總體來說變動也不是很大。</br> “是和之前的差不多，最大的改變就是，這艘船我準備用鋼板來造。”金鋒淡淡說道。</br> “什么？”洪濤平直接站了起來：“全部都用鋼板來造嗎？”</br> “我是這么打算的。”金鋒點頭。</br> “先生，您知道全部用鋼板來造一艘船，需要多少鋼鐵嗎？”洪濤平問道：“先不說能不能造出來，您能弄來這么多鐵嗎？”</br> “這個你可以放心，我既然提出這個想法，自然能弄來鐵！”金鋒自信說道。</br> 金鋒很早以前就想過打造鐵甲船，但是打造一艘大船所需要用到的鋼鐵實在太多了，以大康以前的鐵礦開采能力，支撐造船這么龐大的項目實在太吃力了。</br> 而且好鋼要用到刀刃上，產鐵能力有限，只能把鋼鐵用到武器盔甲和農具上，用來造船實在有些奢侈了。</br> 金鋒非常清楚鋼鐵的重要性，掌權之后，對此極為重視，不僅大力改進冶鋼技術，還專門成立了一支勘礦隊，在川蜀和秦地尋找各種礦藏。</br> 去年勘礦隊在蜀中找到了一處比較容易開采的鐵礦。</br> 再加上龍門吊和鐵軌的運用，讓開采難度進一步降低，開采量也有了顯著提升。</br> 更重要的是，新建的鋼鐵廠采用了金鋒改進過的冶鐵法和流水線作業，極大的提升了鋼鐵產量。</br>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br> 如今光是金川鋼鐵廠這一座廠子的產量，就比以前大康所有鋼鐵廠的生產總量加起來還高好幾倍。</br> 于是金鋒又生出了生產鐵甲船的念頭。</br> “先生，就算你能弄來那么多鐵板，但是全部用鐵板來造船，肯定非常重，船不會沉嗎？”洪濤平問道。</br> “你拿一個鐵鍋放到水里，它會沉嗎？”金鋒反問。</br> “先生，鐵船和鐵鍋能一樣嗎？”洪濤平哭笑不得道：“鐵鍋才多厚，鐵船的鋼板得多厚？”</br> “怎么不一樣？”金鋒又反問：“鐵鍋多大，鐵船又多大？如果你把鐵鍋放大到和船一樣大，你說它會有多厚？”</br> 洪濤平被問愣了，片刻之后點頭說道：“這倒也是，可是沒有必要吧？用鐵板造船不僅浪費鋼鐵，還又沉又重，用同樣的木板造船不是更好嗎？不僅節省材料，還更加輕便。</br> 先生要是覺得木船不結實，像現在這樣在大船的外邊多包一層鐵板不就行了？”</br> “我造鐵船，是為了去海上遠航。”</br> 金鋒說道：“洪公子應該知道海上的風浪有多大，尋常的木船根本扛不住，只有鐵甲船才有更大的把握抵達萬里之外的彼岸！”</br> “原來如此！”洪濤平恍然。</br> 他從小在海邊長大，家里又是造船的，的確很清楚海上的風浪有多大。</br> 小時候遇到一次強臺風，掀起的海浪能有好幾丈高，不知道拍碎了多少大船，就連洪家的船塢也幾乎被海浪拍平了！</br> 沿海尚且如此，到了深海，風浪肯定更大，木船的確扛不住。</br> “先生，恕我直言，遠航不光有船就行，需要準備的東西還有很多，最好從長計議，您現在就造鐵甲船，是不是有點著急了？”洪濤平又問道。</br> “我知道遠航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但是真得不能再等了。”</br> 金鋒解釋道：“最近的天氣越來越極端，江南也亂了，接下來的幾年，糧食很可能會大規模減產！</br> 真等到那一天再造船，然后再派人去遠航，就太晚了，其實就算現在派人出發，都有些晚了！”</br> 洪濤平聞言，不由沉默了。</br> 屁股決定腦袋，洪濤平就是船塢負責人，他考慮的事情就是造船。</br> 但是金鋒如今已經掌控了川蜀和大半個秦地，而且對于中原和江南也勢在必得，所以他需要考慮的是天下的蕓蕓眾生。</br> 船塢也算地處江南，洪濤平就算不怎么關心時政，也知道江南的確亂了。</br> 因為來船塢乞討和求職的人越來越多了，很多百姓都說不要工錢，只要管飯就給船塢免費干活。</br> “先生，我明白您的苦心了，”洪濤平抬起頭問道：“您需要我做什么？”</br> “鋼廠那邊已經開始生產鐵甲船需要使用的鐵板了，我需要你盡快趕制一批樓船出來，等到鐵甲船的材料送來之后，我希望樓船的生產已經結束，可以馬上組裝鐵甲船！”金鋒說道。</br> “先生放心，我就算不吃不睡，也保證完成任務！”洪濤平拍著胸口保證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