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從小學習揣摩人心和帝王權術,其實她比金鋒更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br> 比如關曉柔,看起來對金鋒絕對忠誠,如果金鋒遇險,她拼死都會去救。</br> 可這是建立在金鋒對她好的基礎上的。</br> 如果金鋒突然開始虐待她,虐待小娥和她的家人,關曉柔也肯定會逐漸失望,最終不再信任金鋒。</br> 張涼也一樣,他對金鋒的忠誠,也是建立在金鋒信任他的基礎上。</br> 如果有一天金鋒不再信任他了,把他的所有權力都收走,張涼恐怕也會心生怨恨。</br> 這就是人心。</br> 當然,以金鋒的性格,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br> 以大康目前的形勢,鄭馳遠阻攔水娃見金鋒,大概率也沒有什么其他想法,純粹就是覺得水娃是個人才,想把他留在水師發展。</br> 九公主可以理解鄭馳遠的動機,如果水娃想去的是其他部門,比如金川商會金川客棧這些地方,鄭馳遠要留他,九公主也不會在意。</br> 就像鏢師中如果出現一個特殊人才,很多連隊都會去搶,這是正常的人才爭奪。</br> 但是水娃想見的是金鋒,鄭馳遠依舊阻攔,讓九公主心中不爽。</br> 不過她也就是抱怨兩句,見金鋒不在意,她也不再說什么。</br> 幾人慢慢散步走回去,潤娘和關曉柔正好做好飯,正在往桌子上端。</br> “快去洗手吃飯……關小娥,你怎么又把衣服弄成這樣?”</br> 關曉柔催促著幾小只去洗手,然后發現李豆豆沒來,便問道:“豆豆呢,又被先生留下來了?”</br> 或許之前太壓抑了,李豆豆自從和小娥幾人混在一起,慢慢走出自閉之后,雖然話不是很多,但是變得比大部分孩子都更加調皮,幾小只每次闖禍,七成都是李豆豆起的頭。</br> 所以她也經常被先生責罰。</br> “師娘,不是的,”阿春一邊幫關曉柔端飯,一邊解釋道:“是迪迪哥哥回來了,豆豆姐姐和迪迪哥哥說話呢?!?lt;/br> “對了,迪迪回來了?!标P曉柔這才想起來這茬,然后轉頭看向金鋒:“怎么沒喊迪迪來家吃飯?”</br> 金鋒正準備說話,就看到李迪迪帶著妹妹進門了。</br> 不知道李迪迪是怎么哄的,李豆豆此時已經不哭了,滿臉笑容的跟在李迪迪身后,看起來非常高興。</br> “先生,夫人,打擾了!”</br> 李迪迪進屋之后,對著金鋒幾人又是一個規規矩矩的書生禮。</br> “行了,洗洗手準備吃飯吧!”金鋒擺了擺手,示意李迪迪去洗手。</br> 李迪迪不是第一次來金鋒家吃飯了,輕車熟路地走過去洗手,然后拉著李豆豆往小孩兒那一桌走。</br> 以前他來吃飯,都是坐小孩兒那桌。</br> 但是今天卻被關曉柔喊住了:“迪迪,你來這邊坐!”</br> 李迪迪沒有回答,而是下意識的看向金鋒。</br> “過來坐吧,”金鋒笑著說道:“都能代表大康出使的人了,以后可以坐大人桌了?!?lt;/br> 李迪迪這才過來,在飯桌末位坐下。</br> 因為九公主在場,李迪迪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放不開,但是吃到后邊,李迪迪發現九公主在飯桌上也很隨意,這才慢慢放開。</br> 李迪迪不在家的時候,李豆豆就留在金鋒家跟小娥靈兒一起睡,現在李迪迪回來了,她就跟著李迪迪回宿舍了。</br> 在李豆豆的觀念中,那里就是她和李迪迪的家。</br> 看著兄妹倆牽著手走出院子,關曉柔說道:“真是一對苦命的孩子!”</br>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金鋒感慨道:“如果沒有之前的遭遇,迪迪可能也不會小小年紀就擔當大任!”</br> 九公主對于金鋒這種偶爾冒出來金句早已司空見慣,本來正在喝茶,放下茶杯拿起紙筆,把金鋒剛才的話記錄下來,然后拿起稿紙慢慢品味。</br> 金鋒也沒有管她,和關曉柔一起去給北千尋送了個飯,陪著北千尋聊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九公主已經回去了。</br> 當天夜里金鋒就留在了關曉柔這里。</br> 第二天早上金鋒起床,關曉柔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有些欲言又止的,金鋒當時著急去廁所也沒在意。</br> 等他回來的時候,奶娘抱著二妞過來了,關曉柔著急去哄孩子,就沒有跟金鋒說話。</br> 金鋒也沒有在意,去廚房簡單吃點早飯,帶著親衛隊就往實驗室走。</br> 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村民,看金鋒的眼神都怪怪的。</br> 特別是路過紡織廠門口,金鋒看到一群女工頭挨頭湊在一起,不用問也知道在聊什么八卦。</br> 看到金鋒過來,女工們馬上散開了,往廠子里走去。</br> 金鋒就算遲鈍,也知道她們說的八卦大概率和自己有關。</br> 可是自己最近什么也沒干啊。</br> 金鋒一頭霧水的來到實驗室,結果一進去就看到實驗室的幾個女幫工也和紡織廠女工一樣,頭挨著頭聊得不亦樂乎。</br> 看到金鋒過來,幫工們也一哄而散。</br> 但是她們的工作點就在這個車間,散開后也沒其他地方去,只能你拿掃把我拿鏟斗的裝作忙活。</br> 金鋒一頭黑線的把萬雨虹叫了過來:“你們剛才在聊什么呢?”</br> 看到萬雨虹眼珠亂轉,金鋒就知道她在想瞎話,便威脅道:“你最好給我說實話,要是讓我知道你騙我,我就把鐵錘和鶴鳴都派到東海去!”</br> 萬雨虹一聽,臉色馬上垮了下來。</br> 鐵錘就算了,就是金鋒把他派到南海,也是一樣干活,但是萬鶴鳴還是個孩子,萬雨虹很擔心他到東海學壞了。</br> “先生,我跟你說,你可不能說是我說的,”萬雨虹苦著臉說道。</br> “放心,”金鋒一口答應下來:“說吧,你們在背后說什么呢?”</br> “我們聽說黑虎部落有一個天生體香的姑娘要嫁給你,他哥哥跟著迪……李大人來提親了?”</br> 萬雨虹眼中閃著八卦的光芒:“先生,是真的嗎?那個姑娘真的不用香水,身上都是香的嗎?”</br> 咳咳!</br> 金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br> “你們哪兒聽來的謠言?莫名其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