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遠征排就再次出發了。</br> 和第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遠征排不再翻山越嶺，而是乘坐飛艇，直達目的地。</br> 準備的貨款也不再是金銀，而是換成了玻璃珠。</br> 不過為了防止出現意外，在洛瀾離開前，九公主也給她準備了一小箱黃金和一大箱銀錠。</br> 由于最近是糧食收割期，金鋒的心思都在試驗田上，竟然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br> 昨天送走洛瀾之后，金鋒和九公主就休息了，早上九公主起來的時候，金鋒也就跟著起來了。</br> 吃早飯的時候，關曉柔問道：“當家的，中午想吃什么？”</br> “早飯還沒吃完呢，就問中午飯了？”金鋒笑了。</br> “地里的莊稼熟了，潤娘早上起來看天有點陰，想回家幫家里收莊稼，我一個人做飯沒有那么快，問問你想吃什么，我好提前準備。”</br> 關曉柔回答。</br> 金鋒聽完，抬頭看向潤娘：“不許去！”</br> 潤娘的兩個哥哥都當了鏢師，關曉柔的哥哥也在鹽礦忙活，家里的確缺少勞動力。</br> 其實去年金鋒就跟關曉柔、潤娘說過，讓她們娘家把田地給別人種，但是兩家的老人都不愿意。</br> 金鋒想著她們爹娘年紀也不算很大，在家閑著說不定還會給自己找事，也就沒有勉強。</br> 唯一麻煩的就是農忙的時候，潤娘要回去幫忙。</br> 潤娘和關曉柔都是閑不住的人，平時在家里，有空了就紡線。</br> 紡線是室內工作，而且勞動強度低，金鋒也懶得管她們。</br> 但這個時代的農活基本都是人工作業，非常累人，潤娘又是個干活特別實誠的人，金鋒舍不得讓她受累。</br> 潤娘剛來金鋒家的時候，又黑又瘦，好不容易養得白白嫩嫩的，春上回去幫了幾天忙，回來就又曬黑了，捂了快一個月才重新養白。</br> 秋天的太陽比春天更毒，這要是再回去下地忙活幾天，恐怕又要曬黑了。</br> “當家的……”潤娘猶豫了一下，說道：“大哥在東海，二哥跟著鐵牛去了渭州城，家里就小弟小妹和幾個嫂嫂，缺勞力……”</br> “那就找人幫忙啊！”金鋒說道。</br> 平時到了農忙時期，一些田地少的山民，家里的活忙完后，會從山里出來幫田地多的人干活，賺取一些糧食補助家里。</br> 這兩年時局動蕩，很多秦地和中原人逃到川蜀，找幾個短工幫忙收秋很容易。</br> “我爹我娘舍不得……”潤娘低著頭回答。</br> 都是吃過苦的人，雖然現在日子好過了，但是讓潤娘的爹娘拿錢去請人幫忙，他們的確舍不得。</br> “他們舍不得花錢請人幫忙，我還舍不得讓你去下地干活呢！”</br> 金鋒說道：“這樣吧，曉柔你給潤娘拿點錢……算了，你直接雇幾個幫忙的，讓他們回去把潤娘和你家的地都收了。”</br> “好，”關曉柔點頭。</br> 夫妻這么久了，關曉柔也發現了，金鋒喜歡白白嫩嫩水靈靈的女子，潤娘平時存在感就低，要是回去下地干活曬黑了，金鋒估計去找她的次數就更少了。</br> 潤娘和關曉柔一起長大，平時也是和關曉柔走得最近，幫關曉柔最多的人，關曉柔不想金鋒冷落潤娘，也不想潤娘回去干活。</br> 轉頭看向潤娘：“你今天就別回去了，我雇幾個短工，讓他們去把咱們兩家的地都收了，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待著就行了。”</br> 潤娘一向沒什么主見，見金鋒和關曉柔都安排好了，只能點頭說道：“那好吧，謝謝姐姐！”</br> “一家人說什么謝，”關曉柔白了潤娘一眼：“而且真要謝也應該謝當家的！”</br> 金鋒發現潤娘看向自己，笑著把碗遞過去：“不用謝，再幫我盛一碗粥就行了！”</br> 潤娘撲哧一笑，接過碗給金鋒盛飯去了。</br> 趁著這個空當，金鋒朝著門口喊了一聲，讓親衛備馬。</br> “當家的，你備馬干什么，要出遠門嗎？”關曉柔問道。</br> “不出遠門，還是去試驗田，”金鋒回答。</br> “魏先生不是說剩下的稻子要過兩天才能割嗎？”</br> “試驗田里不光有稻子，還有棉花呢，”金鋒說道：“前幾天路過棉花地，我看著快熟了，趁著今天有空，再去看看。”</br> 遠征排當初從交趾帶回來的不光有水稻種子，還有棉花種子。</br> 只不過棉花不能浸水種植，試驗地選在了另外一處地方。</br> “對了，還有棉花！”關曉柔問道：“我也一起去看看吧！”</br> 相對來說，魏無涯更重視能填飽肚子的占城稻多一些，對棉花關注比較少，平時他都住在水稻試驗田，棉花地則交給了老譚的老婆管理。</br> 關曉柔是女人，聽金鋒說棉花可以做棉襖被子，對棉花比較關心。</br> 吃過早飯后，金鋒帶著關曉柔和親衛隊騎馬直奔棉花地。</br> 路過試驗田的時候，魏無涯和老譚已經把昨天收獲的稻谷曬到了打谷場，他們閑著沒事，也跟著金鋒一起去了。</br> 到了棉花地，正好遇到老譚的老婆譚劉氏扛著鋤頭過來。</br> “鋒哥兒，我正說去找你問問呢，”譚劉氏指著一棵棉花問道：“棉花這樣是不是就能收割了？”</br> 這棵棉花桿上有十幾顆棉桃，其中有七八顆棉桃已經裂開了，露出了中間的棉絮。</br> 這是大康有史以來，第一次引入種植棉花，譚劉氏只是按照金鋒交代的辦法來種植施肥澆水除蟲除草，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成熟，什么時候收割，應該如何收割。</br> “大嫂，棉花結的這個果子叫棉鈴，也叫棉桃，等棉桃裂口，里面的棉花和開花一樣長出來了，就能收了！”</br> 金鋒指著其中一顆完全開放的棉桃說道：“但所有棉桃不是一天成熟的，所以棉花的收割期比較長，收割方式也不用割，而是直接把開好的棉花揪掉就行了！”</br> 說完，金鋒揪掉一朵棉花，做了個示范。</br> “當家的，這就是你說的可以御寒的棉花嗎？”</br> 關曉柔從金鋒手中拿過棉花，好奇問道。</br> “是的，”金鋒看了一眼棉花地：“有了棉花，冬天就有棉被和棉襖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